十里人间(155)
燕人已把财迷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江鸽子双手插兜,就像个天真的乡下土包子一般,进了城市他先数大厦楼层。
这没高楼大厦,他就数商铺大门。
就没他不进去的地方!
也没有他不看的地方。
至于跟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也算是另外品种的土包子。
他们生来富贵,自由行走的时候很少。
三人中,算是连燕子见过的世面最多,然而他也没有去过粉红区。
三个土包子走了没多远,便都站在了一个透亮的橱窗面前,瞠目结舌的看着窗内。
那橱窗里,或躺或坐着,各种容貌漂亮的男女军人?
他们身上穿的那是军服吧?
好吧,都不要假装天真了!
看他(她)们的露肉程度,就知道他们的职业。
土包子江都看傻了。
咱大华夏来的娃儿,对部队总有圣洁的各种向往……
当侧躺的某位肉弹娘忽然趴在玻璃上,伸出肥厚的舌头,对着江鸽子先是眨眼,接着不管肮脏埋汰,对着玻璃就是一舔!
她还滑下去了……
滑下去了……
江鸽子身体往后一仰,满脸都是惊吓到的样子,他指着玻璃就喊了出来:“老俞!这是部队吧?这样子也可以?!”
俞东池愣了一下,他对江鸽子所谓的也可以。似乎有些理解上的偏差,整个盖尔的长途军事飞艇上,粉红的福利从来都是有的。
这有什么问题么?可怜的士兵常年在外,总不能给他(她)们发个海报,自给自足吧?
大九州甭说军事飞艇,民用飞艇也有这个吧?
这就是球观不同,思想诧异了。
得亏连燕子了解江鸽子,所以他一伸手捂住江鸽子的眼睛,一边试图将鸽子带离危险地带,一边耐心的解释到:“可以的,可以的!咱们九州的部队,福利就是这么好!以前出征多为远征,您知道的,漫长的战期,年轻人血气方刚,总要想办法给他们发泄一下,这是允许的!”
江鸽子一边走,一边掰下连燕子的手掌,有些依依不舍的还望后面看,好半天他才赞叹到:“盖尔的部队,还真是……挺好哈!”
真是,一言难尽啊!
好个屁!
跟上来的俞东池总算明白了江鸽子的迷惑点在哪儿。
这娃纯洁的啥也不懂!
他现在都后悔死了,给鸽子拿个军需册子在城堡车里随便玩不好么?
他就是要大飞艇……恩,现在他口袋紧张,以后也是可以给他买的!
为了维护江鸽子心灵的纯洁度,他赶紧解释到:“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会光顾这里的鸽子,结契的人有结契的道德!”
他一副什么都知道,你问我就好的样儿,摊手又耸肩,表情上满是对粉红色的各种鄙夷。
江土包子赞叹连连,虽被强行带离危险的地段,然而他永不能忘这样地方,甚至他还想着,明儿要悄悄来,最后带个相机来。
他要在橱窗面前留影……呃,只是不知道,他拍这样的照片,到底洗几寸,挂在哪儿?给谁看?
走了一段路,江鸽子表情依旧兴奋,还一脸神秘的走到俞东池面前低声说:“那个,老俞……你说,那里面?一次多少钱儿?”
说这话的江鸽子,实在算不得好看,他如今的样儿,甚至是猥琐的。
俞东池一愣,连燕子赶紧加快脚步,逃离这个危险地带。
要是江鸽子问他,他是说知道好呢?还是说不知道好?
图么的,他就是知道啊,他城堡车里,就有军中配给的各种册子,有的服务,册子上是明码标价的啊!
俞东池傻站了半天儿,他憋的脸色通红的,为了维持男人的面子,他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他……他们说,怎么的,也得十几贯吧?对,十几贯!不能再多了!”
恩,巫大人有册子。
皇子看东西,却是要经过检测的。
“哧……”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毫不遮掩,充满奚落意味的嘲笑声。
俞东池听到嘲笑,就猛的扭头,正想怒目而视,可江鸽子抬脸看到来人,意外之下,他喊了出来:
“毛尖?你怎么在这里?”
可怜的毛尖先生刚从某地方舒畅完溜达出来,他本来想站在街边的吸烟区,来个事后烟。
接着就听到了惊悚的十几贯的神奇价格。
这是谁家的傻孩子放出来了?
他嘲笑是理所当然的吧!
谁能想到呢,可怜的毛尖先生,却看到自己噩梦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大恶魔!
等到毛尖先生看到俞东池的脸,再看到一伸手超度几万亡魂的古巫先生。
他咽了一口口水,脚下便软了。
江鸽子走到他面前,一伸手就像抓小鸡雏一般的把可怜的毛尖先生揪着,来到服务区的一个小角落。
他先是看看这家叫燕茶的茶吧牌匾,接着什么都没有想的就进去了。
俞东池跟连燕子也看看牌匾,他们互相对视,也只能一言难尽的跟了进去。
飞艇缓慢的从云层胸中穿行而过。
江鸽子带着毛尖先生,坐在了恒温的露天区。
俞东池跟连燕子一言难尽的坐下,他们没法跟江鸽子说,虽然它叫茶吧,然而,在这区域附近的一切营业场所,作用却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此地收费更加高级了一些,在某些产品的质量上,也更加高级了一些罢了。
冬日天空的白云从脚下游走,就跟神仙一般,江鸽子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有些舒畅的说:“这地方不错,以后常来看看!”
还来?
没有下次了!
俞东池跟连燕子对视,他们迅速一左一右的把江鸽子卡在作为中间,心里发誓,就是拼了命,也不许他动半步!
他们三个坐着,毛尖先生就跟罪人一般的站着。
俞东池心里有气,脸上的表情就十分严肃的盯着毛尖先生,语气威严的说到:“毛尖先生?”
毛尖先生中靴后跟一靠,利落的双手裤缝一贴,低头回答了一声:“是!”
“我记得,出行之前~我拟发过一份,有关中州军人不得进入别国劳军区特殊场所的告知书……”
“是……只是属下,属下……还没有来得及……”
茶吧的服务生端着一盘有奶,有香料,有火炉的茶具来到露天区。
他先是好奇的看看站立着的这位……这位穿着中靴的长官。
俞东池咳嗽了一声,用手指严肃的点点桌子。
服务生看看连燕子的脸,他脸颊一红,赶紧先将几本册子放在了桌面上。
连燕子手脚很快,在他还没有放稳的那一刻,他就迅速抓起册子,又给服务生丢回了盘子里道:“这些就不用了!”
服务生满面遗憾的看着连燕子,语气小心翼翼的劝说:“先生们,其实我们这里,算是整个服务区最好的……”
“我说不用了!!”
俞东池忽然大声插了一句,他一脸厌恶的指着门口要这位服务生离开。
然而,谁能阻止得了好奇宝宝呢!
江鸽子速度奇快的上手就从托盘里抓起几本册子,放在了自己手边,他用手肘压着,得意洋洋的冲俞东池说:“看看不行么?”
俞东池满面为难,最后他只能又瞪了毛尖先生一眼。
毛尖先生就如霜打的鸡雏一般,在云海里瑟瑟发抖,然而,如果仔细观察,这位曾经的骗子先生,他下盘却已经有了军人的气象,膝盖始终是笔直的。
就只是上身故作姿态的摆动而已。
江鸽子能从内心感觉到,这位毛尖先生……其实他压根就没有怕,他只是为了满足他人,而做出惧怕的样子罢了。
当然,看向自己的时候除外,那是发自灵魂中的顺服以及尊重。
在杆子的世界,等级划分其实要比巫系还要界限分明。
杆子也有大杆子,小杆子的区分。
毛尖先生那时候检验血统,虽查出他属于南方杆子的分支。可在杆子界限分明的世界里,没有唤醒过任何杆子的血脉后裔,就是最底层的杆子,他们至多身体素质超越常人罢了。
简而言之,没有传承的杆子后人,他们臣服于任何有传承的杆子。
江鸽子始终知道杆子的规矩,所以他才不跟关山阿黎以及常辉另外一根杆子,有过多的来往。
因为在辈分上来说,他是杆子当中的晚辈。
然而能力上,他却是最强的!
并且,以后都不能再有比他更加强的了。
所以,不来往,其实也是一种尊重。
总不能人家七老八十了,还得像毛尖先生一般,在他面前索索发抖的站着吧。
服务生满面遗憾的放下正经的燕茶工具,连燕子接过服务生的茶具,对一脸厌烦的摆手。
那服务生遗憾的看看他,又满面希望的看向江鸽子。
可怜的江鸽子,他如今正努力从连燕子另外一只手肘下,拼命拽那几本册子。
没夺几下,那可怜的册子上,又压上了一只手。
俞东池一脸愤怒的对服务生吼:“下去!”
皇子气势全开的他,吓的人家小服务生面目惨白,走路的腰身都是虚软的,一坠一坠的。
就这样,毛尖先生继续罚站,俞东池坐在那里腹诽新的军纪。
决定无论如何,也得加上三十条军规,才能出今天这口气!
而连燕子,他则旁若无人的拿起燕的茶具,开始将牛奶,各式花瓣放进一个透明的器皿里加热。
江鸽子抢册子失败,只能趴在桌子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回忆起最初在飞艇上遇到的那个毛尖先生,还有现在的毛尖先生。
当飞艇穿透云海,江鸽子总算有了些心情,就侧过头懒洋洋的问毛尖先生。
“你现在在哪儿任职?”
这毕竟是自己家的后代,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毛尖先生闻言,心头顿时放松了下来,他知道,就是因为他血脉里的杆子血,江鸽子是会维护他的。
他恭敬的低头回答:“回杆子爷,自从东岸回来,我就被调往中州新建的杆子训练营,靠着跟着您的几分资历,如今我在新的杆子学员营,做校尉副职教官一职。”
雪白的奶液上翻起几片紫色的花瓣,连燕子抓起几块从茶饼上剃下来的茶叶,一边往牛奶里放,一边拿起竹制的工具,顺着时针缓缓的转动着。
他语气温和,不紧不慢的跟江鸽子解释:“那位……陛下想的很大,可惜……她给的薪水还不如人家燕,她又不想宗室插手,后来……就有了关山阿黎出走的事情。这家伙……怕就是这次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