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暴君撩猫日常(34)
这怜贵妃倒是话不多,即使说话,也是清清冷冷的,带着一股子淡漠疏离劲儿。
若是别人徐锦文知道周帝不吃这一套,可怜贵妃加上那张与玉妃相似的脸,加上这完全跟玉妃“模子”一样的性子,周帝怕是乐不思蜀了吧?
真是个渣渣啊。
徐锦文越想,越觉得心疼小暴君。
也不知道对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瞧着那张与自己母妃相似的脸,看着周帝自欺欺人的将一个像极了他母妃的女子宠着,简直……不能更糟心了啊。
徐锦文忍不住偷偷瞄了周修尧一眼,周修尧脸上没什么情绪,波澜不惊地落座,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怜贵妃那张脸,也仿佛不知道这宴会间隐藏的刀光剑影。
徐锦文是没猜错,这姜皇后面上笑意盈盈,可心里差点要气死了。
一个贵妃,竟然寿宴比她还要排场,皇上想做什么?
可盯着怜贵妃那张脸,姜皇后差点将指甲都掰断了,可再气,她是一国之母,这个贤良淑德的架势还是要端得正。
只是余光一瞥,姜皇后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眉头皱了皱。
这次寿宴皇上点名所有的皇子皇孙公主都要到场,周程沁身为长公主,自然也来了,只是姜皇后这一眼,刚好就看到了周程沁,也看到了周程沁视线不经意落在前方一侧的目光。
姜皇后伴着周帝坐在上方下侧,居高临下的也就将所有人都收入眼底,随着周程沁的目光,就看到了周修尧身后老老实实站着的徐锦文。
姜皇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周程沁的心思。
看来,她这长公主还是没想通啊。
那一个小小的伴读有什么好入眼的,就算是跟着太子又如何?
他周修尧今日可能是太子,明日可就不一定是了。
徐家也不过尔尔,哪里比得上他们姜家?更何况,这徐锦文不过是徐家三房的,还只是唯一存活的一个,若非徐阁老当年心疼对方养在身边宠着了些,也不过是一个小可怜。
姜皇后心思沉了沉,觉得不能让周程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那晋祭酒有什么不好的?
可比那徐伴读强多了。
姜皇后打算先斩后奏,趁着空挡,瞧周帝似乎心情不错,才凑近了一些:“皇上,难得今个儿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的,不如三喜临门如何?”
“三喜临门?”周帝倒是起了兴致,看了姜皇后一眼。
“这可不是三喜,怜妹妹生辰,这是一喜;怜妹妹为皇上添了一个麟儿,这又是一喜;这第三喜么,皇上,沁儿不小了,开始该婚配了啊。”姜皇后用锦帕捂着嘴,低低笑了声。
周帝差点忘记了这个长公主,对方身子不好,几乎没怎么在他面前露过面,也就没什么存在感了,如今听姜皇后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先前皇后的确是提过他这长公主的确是早就倒了适龄的年纪。
先前一直因为身体不好,皇后要不想对方早点嫁人,如今提议,看来是身体好了不少。
周帝想到这些年没对这个公主操心,给对方说门好一些的婚事倒是可以。
而且皇后既然此刻提议了,怕是已经有了何时的人选:“皇后可有相中的了?”
姜皇后掩唇装作特别不好来说:“臣妾的确是相中了一个,就是不知皇上您意下如何,这事还要皇上觉得何时才妥。”
“哦?不知是何人?”周帝这会儿倒是好奇心起了,难得看到皇后这般模样,看来是对这个人选很满意啊。
姜皇后道:“……就是晋祭酒。”
周帝一愣:“晋卿家?”
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下方的晋舒身上,后者垂着眼,正品着酒盏里的酒水,若是不看脸,那气质可谓是颇为赏心悦目了,不过往上,这姿容倒是颇为寡淡了。
只是虽然如此,周帝却不得不承认这两年前这位状元郎,他倒是没看错,颇有能力。
这两年帮他办了不少的事,也都可圈可点,很是不错。
这晋舒孤家寡人一个,也正是因为不属于任何派别,他也愿意委以重任,周帝是打算将晋舒好好培养培养,以后作为栋梁之才培养。
可如果对方能成为了驸马……
历朝历代驸马不得参政,为了防止乱了朝纲,如果对方娶了长公主,也就代表他将要失去一个得力的爱卿。
周帝想到这,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皇后本来还以为周帝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毕竟,这晋祭酒没有任何背景,能娶公主已经是百世修来的服气,可……
周帝想了想,还是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好拿捏的好帮手,用别的世家子弟,他不放心。
这晋舒办事牢靠,又有能力,还年轻没有背景,如果真的当了驸马,可惜了。
周帝的视线在晋舒与周程沁身上流转了一圈之后,重新深深看了姜皇后一眼。
姜皇后被看得心头一跳:“皇、皇上?”
周帝何尝不知对方的心思,他听过御医的禀告,这长公主身子骨弱,以后怕是不好受孕,这晋舒孤家寡人一个,娶了公主,没胆子说什么,加上前途无量,所以就动了心思。
但是……
周帝叹息了一声:“皇后,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可考虑过,晋祭酒的确是个人才,可一旦娶了公主,按照吾大周祖训,驸马不得参政,也就是说,他以后要辞去祭酒的职位,空有一个驸马的名头。没有那一身的才能,只是姿容来看,怕是不妥。”
姜皇后脸一白,她竟是忘记了这一点,她一直想给沁儿找个可靠的驸马,她原先只看到了晋舒的才能与进阶的速度,竟是忘了这一点。
姜皇后的脸色白下来,最后才慢慢道:“是、是臣妾相差了,原本以为……”
“朕明白皇后的意思,放心,朕会上心的,这件事,稍后再说吧。”周帝开口道。姜皇后哪里还不懂周帝的意思,怕是皇上这是以后要重用这晋舒了。
如果以后对方当不了高官,也就没必要说给沁儿了,姜皇后想想,左看右看又觉得沁儿大概说的不错,晋舒这姿容,的确寡淡了些。
周程沁并不知道姜皇后已经打消了心思,她原本视线还放在徐锦文的身上,突然就感觉到上方周帝的目光。
她身子骨自小不好,即使是公主,心底深处也生出一种自卑,自小就对旁人的目光颇为敏.感,周帝一看过来,她就注意到了。
等察觉到周帝的视线落在晋舒与她的身上,脸色就白了下来。
莫非……母后已经与父皇说了?
不行,她不要嫁给晋舒,她才不要嫁给那么一个……
周程沁的视线忍不住看向徐锦文,咬咬牙,不行,她不能让父皇先一步赐婚。
徐锦文本来正老老实实站在周修尧身后,只是这宴会太过无趣,他站着站着就忍不住想打哈欠,好在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努力憋住了。
等了好一会儿,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视线,迅速看了过去。
就对上了周程沁直勾勾的视线。
徐锦文吓得身板一僵:不是吧,长公主这么瞅着他做什么?别瞅别瞅……
徐锦文往前忍不住靠了靠,几乎都要贴上周修尧的后背。
周修尧后背一僵,感觉到少年靠得越来越近,周修尧原本沉稳的气息开始紊乱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少年是累了,胆子大了点,想要靠着他歇息一下。
周修尧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当冷静下来,就感觉到少年拂在他脖颈上的气息,带了几分急促的不安,怎么感觉都不像是正常状态下的偷懒。
周修尧皱眉,半眯起了眼,不动声色地抬手,用酒盏挡住了视线,朝后瞥了眼,就看到身后少年一双眼睁得溜圆,瞪着对面偏后的位置。
周修尧看过去,就刚好看到了周程沁咬着牙,有些决然的表情。
周修尧心下一动,有种不祥的预感。
再想到先前让人去打探到的消息,周程沁在想什么,也就一清二楚了。
姜皇后有意想让晋舒当驸马,对方想的倒是挺好的,但是周程沁显然看不上晋舒,他也并没有在意,就算是姜皇后告诉周帝,周帝也舍不得,也不会同意失去了一个趁手得力的属下。
更何况,那人也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个探子功亏于溃。
他也不担心,可要是周程沁不愿意,却将视线看向了他的人,这就让周修尧相当的不郁了。
周修尧半眯着眼,在酒盏的遮掩下,挡住了嘴角的一抹冷笑,他在赌,周程沁到底敢不敢。
他赌周程沁不敢,如果她敢站出来,那么也等同于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
更何况,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只会让周帝震怒。
可他又不敢真的赌,就算是有一成的可能性牵扯到身后的小东西,也让周修尧心底极为不舒服,他垂下眼,心思一动,在周程沁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孤注一掷的时候,猛地抬起手腕,一连猛灌了几杯酒水。
对方的动作太过豪爽,加上本来今日这个宴会,就让文武百官心思各异。
这宴会是专门为了怜贵妃的生辰准备的,怜贵妃谁啊,那是皇上如今最最最宠爱的妃子。
可这皇上为何宠爱怜贵妃,那是因为这怜贵妃长得有五成像极了当年皇上心头的白月光玉妃啊。
而玉妃是谁,那是太子的生母啊。
这太子瞧见这样与自己的生母长得差不多的女子,还因为生母的缘故得到恩宠,这简直就跟往心窝子里插刀一样,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就算是要大办特办,怎么竟然连太子也给邀请过来了,这不明摆着让太子心里不痛快么?
要不是周帝一年前竟然封了九皇子为太子,他们都要以为皇上根本就不重视太子了。
周帝是这些时日高兴的了,突然看到周修尧的动作,心下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估计太子的心情了。
可如今已经这样了,若是再说什么,就是给怜贵妃为难了。
周帝对周修尧有愧疚,但是对怜贵妃却像是着了迷一样,尤其是对方那像极了玉妃的脸,还有那跟玉妃一个模子一样的性子,让他即使知道这只是凑巧,却也忍不住越来越沉沦其中。
周修尧一连灌了几杯,就在周程沁咬着牙,觉得放手一搏,她不想嫁给晋舒,如果非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她名声毁了就毁了,她是公主,谁敢在她面前说什么?
只是周程沁刚有所动作,就听到众人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程沁一脸懵逼,怎么了?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在首位下方位置的太子,突然就醉倒了,吸引了所有文武百官的注意力,连周帝也忍不住探过身:“太子?怎么回事?来人,还不去请御医?”
徐锦文也吓到了,他原本是被周程沁的目光给吓到了,毕竟这长公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先前因为自己是猫身的时候救了她,她就想从陶贵妃那里将自己要了去。
后来他人身救了长公主,她竟然!想让自己当驸马!
这现在长公主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
徐锦文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殿下的时候,殿下直接就倒下了。
这吓了徐锦文一跳,在徐锦文的心里,周修尧一直是强大不会倒下的,毕竟对方是谁,对方可是小暴君啊,以后就是大暴君啊。
徐锦文吓得顿时眼圈就红了,关心则乱之下,完全忘记了反应。
小顺子却是看出了门道,太子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让自己喝醉?这也太不像太子的作风了,众人只以为殿下会将那怜贵妃当回事,可不知道的是殿下根本没将怜贵妃当个事儿。
不过是陶家为了维持陶家的权势弄来的一个傀儡,简单点说,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殿下会为了这么一枚不足为道的棋子让自己这般失落?是绝对不可能啊。
所以小顺子一想,怕是有猫腻。
在周帝问出声时,立刻就恭恭敬敬回禀道:“回禀皇上,太子殿下这是醉了,并无大碍。”
周帝这才松了口气,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周修尧又仰起头,一张平日里冷峻的俊脸带着失意与醉醺,凤眼微红,不似平日里的冷漠与拒人于千里之外,倒是难得有了几分示弱的模样。
周帝心软了,也更加愧疚,都是他大意了,立刻挥了挥手,让荣德海赶紧派人将太子给送回寝殿,好生照料。
徐锦文一听是醉了,更加心疼了,殿下诶……这心里得有多伤心啊,他竟然还在担心长公主的事,想到殿下对他的好,徐锦文赶紧上前,扶住了周修尧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将人撑了起来。
周修尧一直垂着眼没说话,但是走路都飘了,倒是挥开了旁人,只是抬眼瞧着周帝:“儿臣不胜酒意……先告辞了。”
周帝哪里会说半个不字,让荣德海送人离开,看到徐锦文这担忧的模样,在周修尧等人离开之后,还夸赞了徐阁老一番,闹得徐阁老也深感宽慰:阿文真是长大了啊……
周程沁却是傻了眼,呆呆瞧着原本被她“内定”的“驸马”人选就这么走了,直到徐锦文与周修尧离开,她才回过神,顿时急了,可就算是再急,她先前打算冲动之下说的两人“两情相悦”根本说不通了。
等周程沁回过神,一转身就对上了姜皇后沉沉的目光,心下一惊,浑身一凉清醒了过来,也是一阵后怕,自己刚刚像是鬼上身了一样,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真的胡乱跑出去了,如果徐伴读否认,她怎么办?
姜皇后原本也没注意,可随着周修尧的动作,也忍不住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公主,结果就看到周程沁的动作,吓得一身冷汗,等周程沁坐下来,也不敢让她呆着了,赶紧示意嬷嬷,以她病发为由带回宫,先看起来,没有她的吩咐不许出寝宫。
而另一边,徐锦文搀扶着周修尧走出了宴会的大殿,一走出去,凉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却还是担心不已。
他虽然知道周修尧只是醉了,可一颗心还是紧张不已,皱着眉头,眼圈红红地努力搀扶着周修尧。
周修尧却是颇有些心猿意马,尤其是手臂搭在少年还稍嫌单薄的肩膀上,瞧着对方只到自己的肩膀,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看来回去应该让小顺子再给补补,这实在是太瘦了。
太瘦了,就要再多养两年才能下口啊……
周修尧“醉醺醺”地往前走,瞧着少年绷紧了小脸,认真搀扶着他的动作,还有揽在他腰间的手,贴在腰间,仿佛能透过皇子服烫到了肌肤。
周修尧一双眸仁,愈发的幽深。
身后小顺子完全使不上力,刚开始还没看明白,殿下不是没醉么,怎么还搂着徐伴读呢?
刚刚殿下已经让荣大总管回去了,现在走了这么久,眼看着都要到了玉心宫了,殿下竟然还没“清醒”过来?
只是,小顺子偷偷退后两步,再一看,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怪不得啊……
他说徐伴读平日里一副娇养的贵公子的模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这次怎么这么顶事儿,竟然支撑了殿下这么久都不累。
刚刚担心倒是没察觉,如今一看,明显殿下虽然揽着徐伴读,却大半个力道都自己用巧力卸去了,只是虚虚搭在徐伴读的身上,让徐伴读能够承受,却又不至于怀疑自己没醉。
小顺子嘴角抽了抽,殿下还真是……够贼啊。
这占徐伴读便宜呢?
尤其是瞧着殿下揽在徐伴读肩膀上的手,抓得这么紧!
殿下你良心都不会痛吗!
徐伴读还担心着呢?但是……小顺子突然捂住了下半张脸,原本以为徐伴读与殿下真的没什么关系,可现在看,明显不是啊……
小顺子的内心又激荡了起来,所以等回到了玉心宫,特别有眼力劲儿的一连“沉重”地将周修尧托付给了徐锦文:“徐伴读,殿下不许奴才进寝殿,殿下今晚上就交给你了,奴才去端醒酒汤,你一定要殿下好好喝完啊。”
徐锦文眼圈红红的,老老实实点头,小表情特别认真凝重,看得小顺子转过身时,捂着心口:呜呜呜,欺骗这样善良单纯的徐伴读,良心好痛,但是……真的好想尖叫啊啊。
徐锦文不知道小顺子的想法,他将周修尧给扶进了寝殿里,让周修尧躺下,褪去了靴子,蹲在床头,巴巴瞅着周修尧:“殿下你渴不?累不?头疼不?我给你倒杯水吧?”
周修尧沉默地摇摇头,觉得自己要不要跟小东西解释自己根本没醉。
小东西似乎还挺难过的,周修尧到底还是不忍心,刚想开口,他原本虚虚垂在床沿边的手就被徐锦文给握住了。
少年的手没他大,努力握着他的手指,“情真意切”:“殿下你不要难过啊,虽然殿下的母妃不在了,但是殿下你还有我陪着你啊……”
想了想,觉得这样说好像挺奇怪的,又加了一句,“还有小顺子,荣公公,他们都在殿下.身边呢。”
周修尧黑眸直勾勾盯着徐锦文,少年眉眼底的担心,让他沉冷的心极为熨帖。
尤其是被烛光映得亮晶晶的瞳仁,让他有种想上前亲一亲他眼角的冲动。
只是这个想法一起,就被周修尧给压了下来,除非他想吓跑面前的少年。
周修尧舍不得少年给予的温暖,原本只是装醉,最后竟是不知就那么睡了过去。
自从被单独扔在了玉心宫自生自灭,周修尧学会了很多东西,却从不肯交付真心,他不知道徐锦文怎么会变成一只猫,可对方是猫的时候,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人陪伴是什么感觉。
即使对方身上充满了谜团,可他不想放手,尤其是前几日发生的那一幕,他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他。
所以,在确定之前,他需要的是小心忍耐,徐徐谋之。
徐锦文看周修尧睡着了,也趴在床沿边,握着周修尧的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