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水抓起楚行云就跑,忽地,面前出现一鞭尾:“楚侠客,我劝你别动。”
顾晏廷落在眼前,一手执鞭,一手执符咒。
楚行云后退了一步,捏紧绣锦山河画,严阵以待。
“楚侠客,小心后……”
谢流水话音未落,楚行云顿觉背后一痛,好似撞上头野猪,紧接着手上一麻,再看去,卷轴脱手落地,顺势滚动……
是那个胖子判官!
楚行云扭头去追卷轴,顾晏廷扬鞭一甩,正要将卷轴夺来,却被那胖子抢先一步!他肥腿一抬,一脚踢开卷轴,绣锦画骨碌碌滚到一边去。
顾晏廷立时弃云转攻,鞭头一调,銮铃一响:“你什么人?”
那胖子极为灵活,忽地腾至半空,躲过鞭尾。
突然,楚行云见他整个肥硕的身体,从头到脚猛地裂开,紧接着,从那庞大驱壳中,跃出一纤腰女子——
腮凝新荔,肤如皓雪,玉臂上缠着两道霜花绫,她抬手一扬,柔绫似银电,一道绞住顾晏廷的鞭子,一道勾来楚侠客的山河画——
她轻轻点在高高的木柱上,捏住绣锦卷轴,居高临下,俯瞰众人,微笑着一抱拳:
“赵家,赵霖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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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霖婷:谁能想到,第二章 就被提到的我,直到如今才出场,论后台待机,谁也没本姑娘持久!*—*
第146章 第四十五回 阴阳决1
百花杀尽凛冬至,
破冰销雪光复来。
空中似翻腾着两条白蛟。
顾晏廷铃音阵阵,长鞭如蛇,赵霖婷一挽霜花,绫舞不绝,像两条白蛟缠着赤腾蛇,斗得难解难分。
鹬蚌相争,小楚和小谢赶紧猫进角落里,做个渔翁。
楚行云看着谢流水跟小媳妇一般躲在自己身后,还拉住自己的袖子,故作怯怯:“夫君,你武功尽失了,就不要去跟别人打架了,我们老老实实地看着吧。”
“……”
楚行云不置可否,静观其变。
忽见赵霖婷凌空一跃,嘴叼绣锦卷轴,双臂交叠,骤而运功,两条白绫交缠一处。紧接着,她双臂一展,霜花绫噌地飞出,本是两条柔柔软软的绫带,此时竟似灌了铅一般,成了两根重重的长锤,它们飞速旋转,奇快无比,远远望去,似一朵盛放的霜花,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打得顾晏廷那帮黑面人歪七扭八,倒地不起。
谢流水拍了拍楚行云:“哎,你看,这就是那个被恶霸欺负,需要你出手相救的小姑娘?”
楚行云望天无语。
顾晏廷冷冷地看着东倒西歪的手下,笑了一声:“霜花一挽百花杀,赵姑娘,名不虚传。”
“多谢夸奖。”
赵霖婷扬一扬手中的绣锦画,足尖一转,竟将画轴交给了武林盟主!
楚行云微微皱眉,一时不解其意,然而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各家都想抢绣锦,可此画先前在张宗师手中,绝难夺来,他们只有等颁奖结束,绣锦画落在自己一人身上,才好动手。大家都这么想,顾晏廷就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等张宗师一离开,他就率人假扮魔教先来夺画,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半道蹦出个赵霖婷来扮白道义士,英勇救画。
武林盟主和诸位侠士齐齐攻来,忽听一声尖锐鸟鸣,四下漫起一股烟雾,谢流水拉着楚行云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想必是顾晏廷见大势已去,开溜了。
“该死!又让那群魔教跑了!”
“下次定叫他们碎尸万段!”
“哎,兄弟,不必自责,是他们太狡猾!”
谢流水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对小云道:“你看,你们白道的人最爱马后炮,刚才不来奋战,全靠一姑娘力挽狂澜,事后就在那哔哔哔。”
楚行云在心中默默道:“我们白道的人也不傻,就算把画救回来,奖品也不会发给自己,那么拼命干什么?事后说点讨伐魔教的话找个台阶下,又不费力。”
谢流水闻言一愣,笑意渐深:“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寂缘嘛,是你们白道最为推崇的什么慈悲佛门弟子,你嘛,是侠肝义胆的白衣剑客,一个两个都正的不得了。可近来一观,寂缘竟然说找人背锅是谓聪明,你呢,也越变越坏。可见……”
“可见我们白道都是伪君子,不是道貌岸然,就是蠢不自知。反正你说来说去,就是我们白道不好,你们局中人最是真性情。”
“哈哈,楚楚你好可爱。”
谢小魂像是被他逗乐了,埋在小云怀里笑。楚行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听见怀中传来闷闷的一声:
“混局的人都是堂堂正正地阴你,以最坏的恶意捉弄你,所以,只要是局中人跟你说的话,都别信……都是谎话连篇。”
楚行云觉得奇怪,正要反问一句“你不也是局中人?”,却听武林盟主在叫他:
“楚侠客,你来,守好这个。”
盟主将绣锦山河画交到他手中,自去重整赛场,好好的斗花会办到现在绝不能虎头蛇尾,否则下一任盟主就该换人了。最终,楚行云总算在一片同情与掌声中,名正言顺地拿到了绣锦山河画。
斗花会就此落幕。
折腾了快一天,楚行云望着四散的人群,看了看手中的卷轴,此画终于离开了白道的众目睽睽,成了他这个武功尽失之人的私有物。
“哎呀,一朵小废云的惨剧就要开幕了!”
谢小魂指着夕阳无限好,笑道,见楚行云不理他,又不安分地飘来捏云脸,楚行云正要拍掉谢爪子,忽然,“嗖”地一声,射来一箭——
箭上钉一字条,上书:
三日后,凉山明月崖。
雪堂留
楚行云苦笑了一下,看来斗花会中也有不少顾堂主的眼线,时时刻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临水城到凉山少说要两日,不知顾雪堂为何偏要选此处,路途遥远,武功尽失,不知又……
他身后残阳如血,面前豺狼环伺,忽有一股疲惫涌上心头,一时万般消极。
终于,乌金西沉,夜幕降临。
楚行云强自驱赶这种念头,妹妹还在别人手上,他已赢了斗花会,若在此气馁,便是功亏一篑。自己才入局不到一个月,就这般累,瞧瞧身旁这位小谢,在局中摸爬打滚十来年,每天还蹦蹦跳跳的,多有活力。楚行云这么想着,便打起了精神。
天上夜色茫茫,人间万家灯火,楚行云望着,在想,以后救出妹妹,便可以带她回家去。
“回家之后,又做什么?”谢流水忽而道,“楚侠客不练踏雪无痕第十成了吗?”
楚行云感觉自己丹田空空,沉默了一会儿,惨然道:“兴许……就没有什么踏雪无痕第十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日赛场上碰到赵霖婷,何不堵住她问个清楚?”
“堵?”楚行云笑了一声,“我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怎么堵得住她,她若是诚心害我,现在去问又有什么意思?问了武功就能回来?”
“那你准备如何?”
楚行云晃了晃手中的绣锦山河画:“我拿着这烫手山芋,何愁他们不来找我?”
楚行云越想心中越明了,赵姑娘加入白道,扮作判官,潜伏多时,就是为了不让别家先拿走绣锦画。顾家人多势众,薛家王爷权贵,而齐家背靠皇权,这三家都有实力抢画保画,一旦被这三家中的一个抢走,就再拿不回来了。而这画太烫手,赵家不如这三家势大,拿了就惹麻烦,所以她也不能明面上抢来给赵家,不仅不能抢,还要让局中各家都看到,绣锦画是落在楚侠客楚行云手中。
至于赵家背后会如何动手脚,那再另作打算。
他和谢流水迈入夜色中,买马上路,直奔凉山。
楚行云如今自知麻烦会上门,反而心下稍宽,他纵马赶路,谢流水坐在马背上,搂着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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