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你的信息素(77)

　　恋爱中的男人，闷骚如斯。
　　即使面前的手机播放洛行云的直播采访已经不知多少遍，裴衍依旧忍不住在看稿子的时候嘴角轻扬。
　　“做得很好。”他说着，从采访稿中单单截出一句“这首歌是为了献给对我很重要的人”，贴在正在编辑的图片底下。
　　那是一张高清照片。
　　画面的左侧被少年占满，他握着话筒微张着嘴，侧脸线条清秀温柔。
　　偏生鼻子和眼尾闪烁着泪光，染着绯色，像白雪染情红。
　　右上方的昏黄灯光撒下来，衬得他的瞳孔近乎是透明的，像是最纯净的水晶，里头盛着千亿繁星。
　　而他的背后，虚化了的灯光星星点点。
　　林芝芝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发出了惊叹。
　　作为宣传部长，她也搞摄影，这照片拍的实在太专业太有水平了。
　　见裴衍回过头来，她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然后又老实巴交地捂住了眼睛，表示“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裴衍却淡笑：“是挺好看的。”
　　修长手指摩挲了一下鼠标，考虑片刻，换了另一张。
　　其他都一样，就是那双水晶似的眼睛闭上了。
　　沈书意走过来，扬了扬手机：“人已经约好了，按照你吩咐的时间地点。对面警惕性还挺高，费了点口舌。”
　　“谢了。”
　　沈书意张了一眼电脑屏幕：“哟，拍的挺好看啊，舍得群发？”
　　“是不舍得。”裴衍抓起了早已准备好的背包，戴上了露五指的格斗手套，“我去外面透透气。”
　　……
　　洛行云回寝室的一路上，都有同班同学受“我的一个朋友”的委托，给他递花。
　　洛行云拒绝了所有的花：“不收，我是一个有对象的男人。”
　　他们再要坚持，霍思明就抱着手臂在旁边阴阳怪气：“你们说的一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们自己？！”
　　这世道真是变了天了，连老洛都有追求者了，人心不古！
　　戚羽搂着柠檬味的霍思明，把城南公众号刚推送的文章滑给他看：“你跟老洛置气，十块钱的钥匙你想配几把？”
　　霍思明张了一眼：“我日。什么人啊把咱老洛拍成这样？P了吧？绝对是P了吧！”
　　再看看其他联欢晚会的照片。
　　“敢情就老洛是4K高清精修图，其他人都是iphone手机随便拍拍？而英俊的我，连脸都没有露，只是一团光晕氤氲的马赛克！”霍思明凑到洛行云后头，膝盖一曲撞了他的膝弯，“说！你是不是给摄影师加鸡腿了！”
　　“我们老洛出息了，硬照美图出圈了。可惜你不收花，不然今晚的最受欢迎校草评选估计有你。”戚羽撩起胳膊把他也搂过来，“不过光是提名也很厉害了。这事儿如果让Pattoni知道了，会高兴的吧？”
　　洛行云不说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消息给裴衍。
　　物理学圣剑：你会难受吗？
　　那么多人看见我，谈论我。
　　“这个校草候选的位置本来应该属于我。都是因为我没有贿赂摄影师，导致我这个最帅吉他手被摄影师被无情地P掉，才让老洛上去了。我要老洛请我吃五顿饭才能好。”
　　“为了纪念我们四人小组成员荣登城南校史、与兰兰还有裴哥名列同一个校草名单投票，我觉得老洛应该请十顿。”
　　“俺也一样！”
　　洛行云把玩着手机等待着裴衍的回答，心不在焉地跟在七嘴八舌的小伙伴身后，走到这三天来从未留宿的寝室门前。
　　寝室门开了。
　　玫瑰香味浮动。
　　苦涩，深沉，盛大，又汹涌。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霍思明开了灯，愣在了原地。
　　然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洛行云那张这两天来都没住过的床板上，铺着满满的玫瑰花束，从床上一直流淌到地上、桌上，好像下过一场绵绵密密的玫瑰雨。又好像烧过泼天的烈火，势必要将他包裹在浓烈到濒死的感情中。
　　“卧槽！”、“卧槽！”、“卧槽”……
　　自闭小组撕心裂肺的卧槽声引来了围观，然后是更多的卧槽。
　　一个班、一个走廊的小男生都蜂拥而来，肩膀挨着肩膀、脑袋顶着脑袋，踮着脚、举着手机，看着这梦幻般的、只会发生在女生寝室的一幕。
　　然后齐齐看向洛行云。
　　一天之前还普普通通的男主角，如梦似幻地走进了属于他的房间一角，望着那重玫瑰组成的瀑布，眼里是风吹春水，粼粼的波纹。
　　手中紧紧攥着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
　　对面那道低哑的声音说——
　　“我不很开心。”
　　“所以补一个最盛大的告白。”
　　“宣誓主权。”
　　其他人扑了上来，洛行云慌张失措地捂住了电话。
　　戚羽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老洛！今年你一定是收到玫瑰最多的校草！”
　　洛行云涨红着脸，对着听筒说了一句“记得按时添眼药水”，就在众人发现之前挂掉了。
　　……
　　几公里以外的废弃厂房。
　　“喂，你把我们大晚上叫到这个鬼地方，是想问什么？”对面领头的问。
　　虽然白炽灯昏昏暗暗，还是可以看清，他们正是昨天晚上在无人弄堂里想要“捡尸”洛行云的那帮小镇二流子。
　　他们在巷子里受了一顿惊吓之后，下午突然有一个陌生号码联系他们，向他们打听昨晚上的事。
　　说是在当地论坛上看到他们发的帖子，希望当面聊一聊他们“看到”的东西。
　　给钱极其阔绰，让人无法拒绝。
　　暗淡白炽灯下，身材高挑、身穿黑色连帽卫衣的年轻ALPHA将手指按在唇上，比了个嘘。然后挂掉电话，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摸出眼药水，左右轮流添在眼睛里。
　　做完这一切，戴着露指皮手套的手垂在身边，张了张。
　　眼睑微抬，漆黑带红。
　　——“我听说，你们很喜欢尸体？”


第61章
　　第三天早上，大家在绿色学校进行了结业典礼，中午就坐车回学校去。
　　洛行云拖着大包小包的玫瑰花，成为了整个城南最引人注目的男同学，连带自闭小组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左手一束、右手一束，李遇看了都酸柠檬：“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女生冲他们表白？”
　　沈书意默默抬了一下金边眼镜，以四字作结：“鸡犬升天。”
　　林芝芝在一旁对着手机直播：“这里是城南电视台，城南电视台。今天早上，新晋校草候选人洛行云携数千朵玫瑰返乡，引起极大轰动，让我们来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洛行云：“这是直播吗？”
　　林芝芝：“是。”
　　洛行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芝芝：“请问玫瑰花是谁送的？男朋友？女朋友？”
　　洛行云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冲过来的诸仁良：“粉丝集资粉丝集资！”
　　林芝芝：“这么壕的粉丝？这么良苦的用心？不是昨晚根本不收花吗？”
　　“别拍了别拍了！”洛行云气急败坏地蒙住了她的镜头，钻上了校车。
　　林芝芝拍了一下沿途掉落的玫瑰花瓣，面无表情道：“当事人宣称是粉丝行为，看来新任校草确实非常有人气，背后的粉丝团体凝聚力和行动力非常之强，完全压住了长久以来由学生会主席裴衍和校霸鹤望兰分庭抗礼的双头联盟。城南校草团体再进一人指日可待。我是广播站主持人林芝芝，今天的早间新闻就到这里为止。”
　　因为随身携带太多玫瑰花，洛行云只能一个人坐到最后面的位置，像一个老实巴交缺乏销路的花农。
　　霍思明前来打卡：“诶，你要不分一下吧。”
　　洛行云警惕地直起了身：“哈？你说的什么屁话。”
　　霍思明：“这花很快就谢了吧？趁热给大家分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人拿着一束去给女生告白。这叫循环利用，保护环境。”
　　洛行云惊了：“你想给谁告白？”
　　霍思明：“还没想好。”
　　“滚。”洛行云整个人拢在一座玫瑰花上，护得紧紧的，“这是人家送我的！一朵都不给你！”
　　霍思明要掐死他：“3块钱还我！”
　　菜鸡互搏的结果是霍思明把洛行云拨开，拍了一张全是玫瑰花的座位，发到朋友圈里，配文：一朵玫瑰emoji表情。
　　任底下一众不知内情真假的观众询问：哟这么多玫瑰小霍你对谁表白了？哟这么多玫瑰小霍你被谁告白了？满足一下青少年的虚荣。
　　戚羽给他点了个赞，转过头来埋汰他：“动作真慢。”
　　他小戚昨晚就第一时间偷了洛行云的满床玫瑰花图发到朋友圈里装逼了！
　　虚假的被表白者在朋友圈疯狂装逼秀恩爱，真正的被表白者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男朋友上车，甚至担心他俩被诸仁良抓个现行。
　　裴衍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连帽卫衣，瞧见他整个人趴在最后座的玫瑰花床上，缓步朝他走来。
　　他经过时，正在刷本地论坛的戚羽，突然爆发出大惊小怪的招呼声：“喔喔喔你们快来看！这几个人！”
　　他把手机传给一众小伙伴，大家都一连声啧啧啧啧：“该。”
　　“给我康康给我康康！”洛猫猫爬起来也抢着要看。
　　戚羽把手机递给他：“这几个人被扒得只剩下内裤，用透明胶带缠在树上，脖子上还挂了牌，说自己意图侵犯OMEGA，球球警察叔叔带他们回警局。要我说，肯定是做坏事被别人老公上门寻仇了。”
　　洛行云瞧见在行道树上绑成一排的五人，一脸黑人问号地回头看裴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