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变性第71年[星际](58)
而谢廖沙和顾长安也是一样。
他们没有讨论过这件事,从那天在大狼背上醒来开始,他们像是自然地遵循了这个流程,每个晚上,顾长安给白色巨狼梳毛,然后趴在白色巨狼的背上入睡。
谢廖沙虽然对看不到睡在自己背上的大校感到委屈,但每天早晨闻到大校身上沾着轻微的暴风雪味,他能无意识把尾巴摇出重影来,哪里会开口说什么。
顾长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对谢廖沙日益增涨的依赖。
直到向3星球起航的第四日。
类地球71年,一月三日。
若不是人工智能提醒,顾长安都要忘了明天是自己的意动期。
于是白色巨狼就吃了个闭门羹。
谢廖沙很着急,也很沮丧,他立刻换回了人
形,对着门问“大校,我惹您生气了吗?”
顾长安站在门后,听着年轻人沮丧的声音,都能脑补出他委屈的模样,立时于心不忍起来,但也只得硬起心肠,温和而坚定地拒绝道“没有,只是我不喜欢被人闻到信息素。我没有生你的气。”
可听了理由,谢廖沙心里更委屈了。
明明都趴在自己背上睡了好几天,怎么好像突然又回到了原点。
但这样一想,谢廖沙又立刻反省起来,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大校早就说过不喜欢alpha,不喜欢alpha的信息素,能有前几天的同睡待遇,已经比刚开始追求大校时的最坏设想好太多。
谢廖沙的右手按在卧室门板上,像是能隔着门感受到大校似的,这个动作有些蠢,他当然知道,却舍不得移开。
谢廖沙对着门问“那,明天晚上,还可以来吗?”
是在这个时候,顾长安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前几天每晚都睡在一起。
顾长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似乎、似乎不应该这样。
顾长安一时没有回答,谢廖沙因担忧而迟疑起来,等了又等,才有些焦虑地呼唤道“大校?”
不能让他伤心。
这是顾长安的第一反应。
于是答案就脱口而出“好。”
谢廖沙感觉像是刚刚打完一场最高难度的模拟战,是类似的劫后余生感。
“那明晚见,”生怕顾长安反悔,谢廖沙立刻回复,随后就告辞,“大校您早些休息。”
年轻人的脚步声远去了。
顾长安站在门后,没有动,他心里有一个直觉,他等待这个直觉得到验证。
果然,不多久,无比轻柔的脚步,是狼爪用肉垫接触地面的轻微声响。然后更轻柔地卧倒在地,几乎无声的动作。
顾长安靠着门,不自觉温柔了眉眼。
等到白色巨狼入睡,顾长安才走回床边,看看时间,给自己注射了一支omega信息素抑制剂。
顾长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信息素和之前那次意动期一样无法控制,他必须编造一个足够令人信服的借口待在卧室整整一天。
可情况远比他设想得好得多,这个夜晚他睡得很安稳,信息素没有暴动,甚至像是恢复了登上征服号之前的无反应情况,在时刻注意收敛的前提下,他自己都没有闻到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
如果顾长安认真阅读过关于“命定ao”的卫生课补充资料,他就会意识到,他不是恢复了“正常”,而是在频繁接触命定alpha信息素的情况下,进入了命定情侣的互补稳定期。
在互补稳定期,命定ao双方的信息素都能够自如掌控,alpha灵魂中躁动的狼性被抚平,omega也不会再出现接触命定alpha后的严重反应。因此,对方对彼此的依赖度会直线上升。
简单来说,就是创造良好条件,促使命定ao好好谈恋
爱并尽早完成标记。
次日,训练室。
唐对着第n次不自觉走到谢廖沙身边的大校陷入沉思。
他当然不是惊讶这两人在一起的事实,毕竟白色巨狼几乎每天早晨都从大校的卧室出来,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再说,早在这两人自己都没发觉心意的时候,他唐上校一双慧眼可早就看穿了这两人必定有染。
让他惊讶的有两点,一是谈恋爱果然会让人变蠢,连大校这么强大的存在也不例外,二是大校这种典型的alpha圈地表现,再联系到谢廖沙在大校面前一直以来的温顺模样……难道大校才是进攻的那个?那他和张伯伦打的赌不就输了?不应该啊。
唐有些失望,张伯伦倒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不是张伯伦对大校没信心,其实说到底他也不爱关注他人私生活,实在是唐提出的赌注太要命——就算主控室半夜不会有人,可章鱼先生又不用睡觉!难道还要提前和章鱼先生打招呼?光是想想他就羞耻到无地自容。
恋人胆子太大,也是很烦恼的事。
但张伯伦原本不关注还好,一关注,他就本能地注意各项细节。
不同于其他三人出于种种原因对omega知识的匮乏,张伯伦是个事无巨细都要掌握到细节的人,所以abo六大性别的知识,他都掌握得很全面。
alpha的“圈地表现”,其实不是个学术术语,而是约定俗成的调侃,无论恋爱对象是什么性别,alpha都本能地想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所以会频繁地试图触碰对方,例如勾肩搭背等等,如果还没有或者不能完成标记,alpha就会心烦气躁。
但大校的表现,是偶尔皱眉并不自觉靠近谢廖沙,根本没有试图去触碰他,这不是在“圈地”。
这分明是omega的身体会给出不舒服的讯号,因此会下意识去到alpha身边。
大校皱眉,想必就是因为缺乏谢廖沙的信息素而不适。
张伯伦想明白这一点,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
唐注意到张伯伦的异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这震惊委实太大,张伯伦都没察觉到唐的靠近,恋人漂亮的脸出现在眼前,张伯伦联想到那个赌注,瞬间恢复了精明冷眼的模样“只是想到一个不确定的猜测,我去和大校商讨一二。”
唐习惯了他说正事就是这副模样,没有怀疑。
张伯伦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祷词,才恢复了冷静。
认同顾长安,是因为他的强大和尽职尽责,无论顾长安是什么性别,他都是在危险时刻挡在他们身前的大校。
张伯伦走到顾长安面前,难得结巴了一次“大校,我说话……有话要说。”
应邀前往主控室,鲜明感受到离谢廖沙越来越远,顾长安忽略潜意
识中的不适,回过神来,才发觉张伯伦也在走神,有些好笑地提醒道“张伯伦上校?”
张伯伦干笑了一声,不知如何开口,于是绕着圈子说起了另一件拖延了很久的事“我想,我还欠大校您一声抱歉。关于之前坚称您是弥赛亚的不理智行为。”
这件事还真有些尴尬,若不是张伯伦自己想明白,顾长安真不知该怎么在不冒犯对方信仰的前提下解决,于是顾长安笑了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尊敬你对信仰的坚持,也感谢你的理解。”
张伯伦回想自己当时的狂热,依然有些郝然,他近乎冷酷地自我剖析道“不,我必须向您道歉。将自己的信仰强加于人,这是清醒的我无法认同的,那个时候的我,不仅没有尊重您的无信仰,也没有尊重我自己的信仰。这毫无疑问是对主的亵渎。而做出这种行为,正是因为我在重压下暴露出了内心的软弱,才会毫无理智地奢求神迹,将压力和希望全然寄托在您身上。这是懦夫行为。”
尽管顾长安一直知道这位上校有多虔诚,但亲眼目睹一个人同时表现出全然矛盾的理智与狂热,还是让顾长安感叹信仰的神奇。
“信仰究竟是什么呢?”
话音落地,顾长安才察觉自己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在虔诚的张伯伦面前提出这样的疑问,是不太妥当的,顾长安立刻想道歉并转移话题。
张伯伦倒不在意,回答道“大概是,在最困难最无助时,祈祷从天而降的奇迹。您在没有这么强大的时候,比如小时候,遇到坏人,也会大声呼喊求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