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疯了吗(94)
这一晚,花黎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大多数场景都是一团又一团的白雾,看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去处。
梦的深处总有一个全身都沾满鲜血的小孩,他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就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花黎被看得心里发怵,身上一冷,猛然惊醒。他下意识地去探睡在身边的殷九,可没想到殷九居然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啃。
大概是梦里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吧......
花黎想抽出手臂,可他刚动了一下,殷九就在睡梦中呜咽两声。
“我自己的手,我还不能拿回来了是吧?”花黎左右也睡不着,故意逗着殷九,“小气鬼!”
殷九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说着梦话,“不......”
花黎哼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吗?平日里管我这管我那就算了,现在还要抓着我的手不放,九将军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糟糕?”
殷九还在睡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哼唧了两声。
那轻微而细小的声音,就像一只狗尾巴草,挠在了花黎的心上。
真可爱......
等等。
花黎掀起被子,看了眼自己的双腿‘之间。
完蛋了。
殷九第二天醒来没有见到花黎。
他坐在床上迷茫地看着四周,想找寻到昨天见过的那个人的身影。
“魔尊陛下昨晚冲了一夜的凉水澡,现在在正殿,”宫女好心提醒着殷九,“不过昨晚还好没冻坏了身子。”
凉水澡?
殷九知道在军营中,若是在野外作战,大家都会脱了衣服进冷水里泡一泡,可是花黎是去干什么?还有,不是说魔界的夜晚是能冻死人的吗?跑去冲凉水澡,花黎不要命了吗?
殷九担心他,问宫女哪里能找到花黎。
可花黎早就吩咐过宫女,若是殷九醒了,就让他待在寝殿中等着自己。
宫女解释了其中缘由,殷九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寝殿门口,乖乖地等着花黎。
花黎那里正忙成了一锅粥。
之前殷九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天界有不少人看到了殷九和天后的纠缠,也有不少人知道了殷九已经神志不清的事。这个消息在六界传了个遍,昨晚竟然有人潜入离魂天来踩点。
所为之事很简单,佛前并蒂莲,说不定这血肉之中就蕴含了上万年都修炼不出来的灵力。之前花黎和殷九一直黏糊在一起,如今最棘手的殷九已经傻了,剩下来的花黎或许会好对付一些。
还好之前殷九有所防范,在离魂天排兵布阵,就算是一只臭虫都飞不进来。
宗沛今早将人押到了离魂天正殿,昨晚一夜审讯也没能套出这人背后的主使者。宗沛自觉失职,在正殿上长跪不起。
“你能抓到他就很不错了,”花黎安慰道,“宗将军起来吧,日后我们的境况或许会更加危险。”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只要殷九和他是并蒂莲,就会有无数个这样的麻烦涌过来。
更麻烦的是,他如今的身体并不能使用万物化刃的最高形态,以他如今的身体,根本无法保护殷九。
“那魔尊陛下希望怎么处理这个抓来的探子?”宗沛问。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交代出幕后主使,”花黎回答,“就斩首示众吧,麻烦宗将军将尸体处理的残忍一点,如果能震慑住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就好了。”
如果真的能震住就好了。
如果不能的话......
花黎摸了摸身上披着的龙鳞外衫。
第99章
花黎回寝殿时,恰好撞见殷九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己。
花黎揉了揉他的脸,“你是在等我吗?”
殷九躲开了他的手,点了点头。
“下次别这么干坐着,”花黎顺着殷九的手臂一路往下,捏住了他的手掌,“挺无聊的,”
殷九赶紧否认,“不无聊的。”
花黎看着他的眼神,浅笑着拂去了他脸上的碎发。
他带着殷九回了寝殿,关上了雕花的木门。
殷九坐在一旁,看着花黎脱掉了外衫。
“这件衣服,还给你,”花黎将那件龙鳞织就的外衫披在了殷九身上,“穿着它,必要时,这件衣服能护你周全。”
殷九任由他摆弄着,穿上了外衫,“那你怎么办?你把衣服给我了......你要是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
花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所以相应的,你把将墨剑和诛邪剑给我。”
从来,都是你执剑护着我。邪魔妖祟也好,神佛仙家也罢,都是你为我一一斩杀,将所有的阻碍都去除,等待着我去走。
现在,轮到我了。
殷九祭出了将墨剑和诛邪剑,交给了花黎。
“可是.......”殷九莫名地有些担心。
“没什么可是的,”花黎拿走双剑,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我说过的,从此以后换我保护你。”
哪怕这副身体的灵脉是这世界上最普通不过的灵脉,哪怕我从来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我也会拼尽所有,去护你的周全。
从那之后,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花黎带着殷九遍访了六界所有专治疑难杂症的大夫,尝遍了所有草药,也没能治好殷九的神志混乱。
他还是记不起过往的事情,他还是看见生人就躲在角落里。
花黎担忧着或许有一天,他曾深爱着的九将军,再也回不来了。
花黎执笔在纸上划掉一个人名,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花黎曾带着殷九看过的大夫,可无一例外都无法给殷九开药。花黎叹了口气看向下一个人名——佛修释无痕。
说起来也算是凑巧,当年自己使出万物化刃最高形态时,他的父王也请了释无痕过来。如今看来又要麻烦佛修跑一趟了。
花黎差人去请了释无痕,自己则拿着双剑去比武场与宗沛比试。
他这一月,练武练得勤。
之前殷九逼迫自己挥剑他都不愿意,可如今的花黎只要有了空便来这比武场。
说起来小时候的花黎最怕这些刀枪,为了不去练武场,装病爬墙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可如今倒好,每日都主动地跑到练武场去,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
他的剑术没有多少提升,原本底子就差,这副身体的灵脉也不行,一个月也才刚入了门。花黎所求不是为了成为和殷九一样剑术高强的将军,而是为了有一天如果殷九遇到了什么危险,他至少能够护住殷九。
至于自己......
听天由命吧。
殷九也喜欢抱着一壶茶水就坐在台阶上看着花黎练剑,虽然殷九觉得他练得一点都不好看,可每当花黎收剑时,殷九总会捧场般的给他鼓个掌。
然后送上自己包在怀里的茶壶,让花黎喝一口润润嗓子。
清晨煮沸的茶水捂在怀中,到了正午还是温热的。花黎每次喝下去的时候,都是最适口的温度。
花黎有时候觉得,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这个人就算傻了,但还是喜欢这自己。
这个人就算傻了,自己也还是喜欢他。
殷九捏着袖子小心翼翼地给花黎擦着汗,随着他手臂抬落,虚晃的月光下,龙鳞掀起了银华般的波澜。
“快入夜了,我们回去吧,”花黎喝空了茶碗,交给了一旁侍立的宗沛。
宗沛接过茶壶,看着月光下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人们都说,如今的魔尊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以往的花黎身上总有股没有洗净的纨绔公子气,做什么都吊儿郎当的,能不做的事情就不做,能放过的问题就放过。可如今的花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要宗沛说,现在的魔尊,开始有了些之前殷九的味道。
他在模仿着殷九,学着殷九的剑术,学着殷九的说话方式,学着殷九处理事务的心狠手辣。
他在努力地成为那个完美的九将军,只是为了能保护现在已经变得痴傻的殷九。
不变的,只有那双眼映射出来的感情,柔情似水,亘古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