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尾巴我也不怕(6)

　　被涂栩冰冷的眼神注视，苏怀一个哆嗦，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整个人都挂在涂栩身上的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下，慢慢的把脚放下。
　　“想跑？”涂栩低头，凑了过去。
　　苏怀僵在原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抵住涂栩宽厚结实的胸口，把他往旁边推，涂栩靠得太近了。
　　涂栩比他稍高些，两人本就因为他刚刚抓人的动作而靠得很近，如今涂栩低头凑过来后，两人的脸更是几乎贴在一起。
　　苏怀都能嗅到涂栩身上那淡淡的体香，不同于人类，混杂着些许微弱妖气，微不可闻，却莫名的好闻。
　　嗅着那味道，苏怀推涂栩的手更加用力，脸颊也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
　　涂栩一把抓住苏怀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扯来，不让他逃跑。
　　随后，他邪恶的在他耳边说道：“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来不及了。”
　　他语气冰冷，喷出的气息却滚烫，让苏怀身体触电般轻轻一颤。
　　“谁害怕了？”苏怀挺起胸脯，他才不怕。
　　“你要是现在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你。”
　　“想都别想。”
　　向妖怪求饶，那下次要杀他的就成他师父了。
　　一想到那一幕，苏怀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那样肯定会比现在死的还要惨，搞不好死了还要被鞭尸。
　　“他们都是好人，只是恰巧来这里玩而已。”苏怀把注意力集中到刚刚那些游客身上。
　　“好人？人性本恶，哪里来的好人？”涂栩曾经也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和几百年的封印。
　　“人之初，性本善。”
　　“这里是我的地盘。”
　　“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苏怀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戳雷了。
　　这大妖怪要不是被除妖天师给封印了，这洞府又怎么会空置几百年？以至于被鸠占鹊巢，甚至成了旅游景点。
　　闻言，涂栩瞳孔猛地瑟缩，轻哼一声，冷笑起来，“你说的也没错。”
　　涂栩松开苏怀的手，他回到凉亭，朝着山下望去。
　　随着天色大亮，林间雾气散去，山脚下的景点大门逐渐热闹起来，不少游客正等着进来，然后上山游玩。
　　苏怀跑到一旁拿了包背在身上，又抽出符咒捏在指尖预防。
　　见涂栩没有动作，他站在凉亭另一边，也朝下面看去。
　　游客正不断上山，要是这妖怪真的杀人，那估计得死上数百甚至千人。
　　想着那血流成河尸体遍野的场景，苏怀腿就打颤，如果变成那样，那他就真的成了大罪人了。
　　“你不想让我杀掉他们？”涂栩收回视线。
　　“你想怎样？”苏怀炸毛，戒备。
　　小狐狸见状，也跟着炸了毛，它弓着背，凶巴巴的。
　　“那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赢了，这洞府这山我就让给你，随便你怎么样。”涂栩浅笑。
　　他打量自己尖锐的指尖，眼波流转，上挑的眼尾，冰冷的唇角，那张脸魅惑而诱人。
　　“那我要是输了呢？”苏怀问。
　　涂栩看过来，笑得好不温柔，“你要是输了，那就由你来动手，把这山里所有人全杀了，一个都不许漏！”
　　苏怀心脏狂跳一瞬，他来杀？
　　“你要是不想赌，那也可以，那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苏怀嘴唇翕动，一颗心狂跳，他掌心都有汗水渗出。
　　他打不赢这妖怪，恐怕也拦不住，他师父那边又一直联系不上……
　　“赌什么？”苏怀心如鼓擂，那砰砰的声音震得他耳朵都在疼。
　　输了，这些人就全得死。
　　涂栩想了想，他突地上前一步，瞬间来到苏怀面前，不等苏怀反应就一把抓住他，带着他向山上而去。
　　不过片刻时间，两人就来到山顶附近的洞府。
　　那洞府很宽很深，被发现之后，经过一系列的人工开凿和装饰，现在被装上了电灯和栏杆扶手，俨然成了景观点。
　　涂栩看了眼那些电灯栏杆，放开苏怀，来到洞口的位置朝外看去。
　　苏怀抓了抓自己的衣服，走了过去。
　　他没挨着涂栩站，而是站到了另一边。
　　涂栩看的方向有一间平房小屋，里面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山洞的管理员。
　　这会儿山顶还没什么人，他躲在一旁监控看不见的地方，边打手机边抽烟。
　　在这边隐约能听见他打电话的内容，他好像在说什么货，对方让他快一点交货，他却三推四阻，似乎想抬价。
　　对方没同意，他就又扯到货物得来不容易，还明示暗示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做这活，家里还欠着医药费。
　　“过来。”涂栩薄唇轻启。
　　正聊着电话的男人双眼一下失神，他挂掉电话，木然地走了过来，站到涂栩面前。
　　苏怀按耐着没打断涂栩，想看他到底要干嘛。
　　“他昨天夜里也在这里，但不是为了看守，而是另有目的。”涂栩道。
　　“什么目的？”
　　涂栩勾了勾手指，小平房后面有个箱子飞了出来，稳稳落到他们面前。
　　苏怀朝着箱子看去，里面装着的是一些鸟。
　　那些鸟应该被喂了什么药，都还活着，却奄奄一息。
　　“他昨天晚上在这里抓鸟，我看了他的记忆，这些鸟他准备卖给别人。”涂栩道。
　　苏怀白净的脸上眉头轻轻蹙起，这和他们打赌有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来应聘这工作，实际上就是想利用职位的便利，方便夜里捕捉这种鸟，然后偷偷贩卖。”
　　“他记忆里，这种鸟被下家买回去之后，会被活活挖掉喙，喙好像有用。”
　　“而这些鸟则会被扔掉，没了喙的它们，就算侥幸逃回这山里，也会因为没有喙无法进食而活活饿死。”
　　苏怀是听说过这种事情的，据说一些鸟的喙外形好看材质特殊，可以制作成特殊的工艺品。
　　那些工艺品，价格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卖到几万块一件，是暴利。
　　所以不少人偷猎，一度导致不少物种都因此濒临灭绝。
　　“为什么这么做？”涂栩问那人。
　　“我想要钱。”那人如实回答。
　　“有了钱又如何？”
　　那人顿了顿，随后才道：“给我妈看病，给我女儿读书。”
　　说到这，他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没读过多少书，家境也不好，日子一直过得清贫。
　　去年他妈病了之后，家里就更加是揭不开锅。
　　人一旦穷，就处处栽处处不顺。
　　他也是连工作都没了后，才迫不得已才选择走上这条路。
　　涂栩看向苏怀，“我们就以他打赌，他想要钱，我给他钱。”
　　“人性本恶，如果他有了钱之后规规矩矩做人，那我就认输。反之，那你就亲手杀掉他和这山里所有的人。”
　　涂栩绕有兴致地看着苏怀，苏怀不是一直想护着那些不相干的人？甚至不惜为此和他拼命。
　　既然如此，那他就让苏怀自己一个个的把那些人全杀了！
　　他倒想看看，那时候苏怀脸上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苏怀骑虎难下，他既打不赢也想不到其它办法。
　　犹豫一瞬后，他咬牙应下，“好，那我就赌他会变好！”
　　他不觉得人性本恶，这世界上是有坏人，但更多的人却心地善良，至少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涂栩嘴角勾起，他手指微弹，那男人就又茫然地走了回去。
　　回到刚刚的位置，他眼神突的就清明。
　　打电话打到一半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挂了手机，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没多想。
　　又给下家发了几个信息，拿到个还算不错的价钱后，他悠哉悠哉地回了平房。
　　大概半个小时后，第一批客人上山来。
　　他心不在焉的上着班，途中还玩了几把游戏，输得挺惨。但他并不在意，只盼着早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