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理性的恶魔(144)
年未已坐在魏子虚边上,并拢腿,让魏子虚趴到他腿上:“来,你趴平一点,别动,就不会那么疼了。”
“唔,好。”魏子虚俯下身,手肘撑在年未已大腿上,让背部维持一个平面,转头看着剧场。“谢谢你啊。”魏子虚背对着年未已说。
就这一句道谢的话,令年未已内心里突然像被毒蛇咬住拧了三圈半一样疼。这个人行了些什么事啊,张口吞刀片、差点被兔子机器人轰成渣、恐水还跳湖,最后被一把刀插在后背上。他不是导演吗?做个谁都打不着的幕后黑手就好了,何必来遭这个罪。要是想死想疯了,就自己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死掉,干什么要在拼命赢得游戏的过程中不慎死掉,还偏要明明白白地死在我面前?这是惩罚他还是惩罚我?
同时,director的旁白,撞钟一般在剧场中响起来:
【感谢各位出席最后的演出,虽然这毫无新意——仅以此致敬量产的作品集,伟大的缝合家!】
Mick被带到了舞台上,聚光灯一起射向他,他被晃的抬起手挡了挡,他的手上还沾着血。一个似曾相识的教室背景板升起来,Mick回头看了一眼,想后退,双脚已经被铁箍固定在了地面。教室另一头的门开了,系着红领巾的小小的人形走进门,蹦蹦哒哒地向Mick跑过来。
“这是……安雅吗?”
Mick想起第一天的处刑,初次登场的安雅模型几乎震撼了观众,那个模型结合了投影和机器,既生动逼真,又能真实地对人造成伤害。可是这个“安雅”模型只是粗糙的机器模型,甚至看不出一点“安雅”的样子。机器举着美工刀,冲到Mick身边对着他一通乱刺。Mick想用“皇后”来抵挡,但显然技能牌已经不奏效了。刀片扎进他的大腿和胳膊,疼痛来得既多又密,甚至来不及呼痛。
机器刺了几分钟,身体逐渐发出噪音,仿佛哪里出了故障,分不清方向,最后朝着教室门口摇头晃脑地撤离了。
“什…么,为什么是安雅…这是宋何犯的罪,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Mick捂着刀伤,愤怒地大叫。
紧接着,背景板换了个朝向,正对着观众席衬在Mick身后。在他面前撑起一张透明薄膜,薄膜迅速向后贴合在背景板上,这样Mick侧面的轮廓就完全凸显出来。激光束贴面向下移动。Mick双眼盯着激光,面色大变:“这——这是周僮的…”
这是周僮的死亡剧场,只是没有歌剧般的背景乐,也没有华丽的白裙子,只有满满枯燥和仓促的氛围。Mick使劲往后窜,用双手捂住裆部,激光束穿过手腕,他的一双手被生生截断,掉落在地。
背景板撤离,Mick跌坐在地上,他的手腕血流不止,他蜷着身子呻吟。碗口大的伤疤看着都疼,但比疼痛更甚的是愤怒。
“嘶——唔,我…我懂了,你是在敷衍我,连死亡剧场都不配有吗?——所以用别人的来凑数,用这种敷衍了事的表演来笑话我!”
背景乐、道具、演出,这些要素director可以设计得很好,这次却偷懒了,草草缝合了其他人的死亡剧场。之前所有人都在死亡剧场中惨死,没人愿意落得那种下场,但在艺术家眼中那是具有仪式感的死亡,远比这场拙劣的死亡剧场高级。这令Mick感到强烈的羞辱。
魏子虚面朝剧场,一眨不眨地欣赏这最后的死亡剧场。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可以充满美感地死去。”魏子虚没有回头,对年未已说:“到了那个时候,不要阻拦我。”
年未已没有看剧场,只一心钻研魏子虚伤口的位置:“Mick捅刀之前你挣脱了,所以这个刀口位置靠下,应该没有伤及心脏。肺叶在前胸,你没咳血应该也没伤到肺。这样的话只是一个小刀口,我给你止血后稍微缝几针就没事了。”
“嗯。”魏子虚说:“你腿分开一点,趴着不舒服。”
年未已分开腿,才发现裤子紧紧地黏在腿上,被魏子虚的血浸透了。血还在持续从吸饱血的裤子渗出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钢水悬在透明模具上头,Mick恍惚间听见血滴的声音,“Jin?”他望向一片漆黑的观众席。不,那个女人脑袋都开花了,不可能活着,他是把她当成什么神祗一样的人物,才觉得她是不会死的。说来可笑,他在外面时不缺女人,优雅或是美艳的不一而足,死前最渴望看到的竟是一个熊一样的黑皮女人。
由于短暂的分神,钢水浇下来时Mick并没有感到特别痛苦,他的颈椎瞬间就被热度融化了。“啊……”
Mick明白过来,可能因为她是唯一为他原创的曲子鼓掌的人,即便那真的很平庸。
第101章 这不像你
“魏导,醒醒!”年未已用力摇醒昏睡过去的魏子虚,“剧场已经结束了!”
“嗯……唔,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魏子虚半睁开眼,果然,幕布已经拉起,聚光灯都灭了,剧场亮起走廊和观众席的灯。终于其他人都死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年未已尽量轻柔地把魏子虚扶正,还是扯到刀口,疼痛让魏子虚清醒过来,他听见年未已骂骂咧咧地说:“怎么还没有结痂?你是造血机吗,怎么能流了这儿么多血?”
我是被刀捅了,不是打篮球磕破皮,要是这种程度的伤口都能自然愈合,还要医生干什么?魏子虚想辩解一句,但是一坐起来头晕脑胀,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年未已继续把他扶起来,魏子虚一手搭在年未已肩上,努力抓住他才没有跪在地上。魏子虚现在头重脚轻,几乎感觉不到双腿,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看东西很模糊,只能由年未已搀扶着往前走。
“我头晕,想睡觉。”魏子虚低着头说。
年未已:“你现在严重失血,睡过去了可能就是长眠了。”
魏子虚:“让我长眠吧,我不想动。”
年未已:“有我在你不会长眠的,自信一点。”
魏子虚皱起眉,他平常就杠不过年未已,更别提现在病危,年未已都不让着点病人。年未已拖着魏子虚,顾及他伤口,只能尽量快速地前往电梯间。
“嘶——有点冷。”魏子虚抽气,小声说。
他流了太多的血,体温调节功能已经变差了,年未已心里一沉,但是魏子虚背后还插着刀,没法给他披件外衣。年未已只能说点别的吸引魏子虚注意:“Mick本来要捅穿你心脏,幸好我脑子灵光,一套操作打乱了他的计划,不然你现在早凉透了。所以你也努努力少流点血,权当帮我行不行?”
魏子虚听着年未已的埋怨,只能苦笑:“这我做不到……”
年未已也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他看到魏子虚泛白的嘴唇还在笑,就冒无名火,气呼呼地说:“你把我衣服都染红了,这布料很难洗的,等你好了给我洗干净。”
魏子虚:“没事,就当我血衣一起烧了,你再买件新的。”
“噫!”年未已叫道:“你再说不吉利的话!现在想点开心的——你有什么开心的事么?想想父母、兄弟,朋友……男朋友?”
年未已摁下2楼按键,电梯门关闭,魏子虚歪头靠在年未已肩上,他的皮肤越来越凉了。“你可能不信……但这7天,我其实过得很开心,就连现在也……”
“说什么疯话——”到了二楼,年未已直奔娱乐室。娱乐室有些药品能用得上,年未已让魏子虚依靠着墙壁坐下,自己去找酒精和止血带,慌乱之中,年未已找到了一小瓶医用酒精和碘液,有一个勉强能用的输血器,血包是没有指望了,毕竟这里也没有低温储藏的条件。
年未已抱着这堆东西跑到魏子虚跟前,摊开摆到地上。魏子虚闭眼靠着墙,年未已叫他:“魏导,趴下,我要拔刀了。魏导?魏子虚?”
他叫了魏子虚几声没反应,他伸出食指探到魏子虚鼻下,呼吸很微弱,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这样也好,拔刀能顺利点,年未已这么想着,跪坐在地,将魏子虚推倒在自己腿上,他把伤口周围的淤血洗了洗,做好消毒,深呼吸平复了下过快的心跳。他握住刀柄,生平第一次向并不存在的神祈祷:不要喷血,千万不能喷血,不管如何魏子虚背上的血洞他一定得给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