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个脆皮法系(8)
“走!玛丽!”海顿是个光头大个子,他一把拉住玛丽,换了个方向,继续朝前跑。
“不,我们不能再跑了。”玛丽停下了脚步,拽住了海顿,“我们的体力会消耗光的。”
“那是惧魔,虽然只是低级恶魔,但那也是恶魔,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咯咯咯!”笑声又传来了。
就算反对的玛丽,这时候也跟海顿一起开始了逃命。
海顿拉住玛丽的手松开了:“跑!快跑,我们两个分开跑!”他催促着玛丽,其实自己已经转过身,面对笑声传来的方向。或许这个家伙吃掉一个,能够放走一个。
玛丽的脚步声根本没远去,而是回来了。
“我不认为我能够单独跑掉。”玛丽的脸上、脖颈、双手,只要是露在外边的皮肤,就开始浮现灰色的符文,她棕色的头发扬起来也变成了灰色,栗色的眼睛瞳孔变大变浅,同样是灰色的。
“你真是个笨蛋。”海顿没有再驱赶她。
玛丽笑了笑,已经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孩子的笑声越来越近,他们也渐渐听到了其它的声响,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拖拽着前进。
黑暗中的树木突然向两边挪开,仿佛它们根须下的地面能够自己移动。一条触手从树木挪开的地方探了出来,两个冒险者终于看见了那个东西……的一部分。
很难形容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有一个庞大的身躯,还有无数条腿。那些腿,既有流着粘液的软体动物触手,也有张着嘴巴或眼睛的植物藤蔓,有半腐烂的动物的肢体,又或者人类的手脚。
暂时看不清它的身躯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因为它的身体表面被无数头颅盖满,一颗又一颗,狼的、熊的、蛇的、哥布林的、独眼巨人的、矮人的,甚至有高等精灵的,还有恶魔的。它们有的已经半腐烂,可只要嘴巴还在,就一定嘴角弯起不断发出孩童的可爱笑声。
无数的触手、藤蔓、利爪,或手脚在地面上抓趴,拖动着惧魔沉重的身体前进。
“它很慢。我们杀不掉它,但我们如果能够让它受到足够的伤,或许就能够脱身。”玛丽说着,与海顿对了一个眼神,她摘下发光的眼镜,拔出背后的双刀,速度极快的冲向了惧魔,就像是一道乘着狂风的灰色的烟。
我只要切掉一条触手,运气好或许是两条。玛丽在心里对自己低语,下一刻,她的眼前就横出了一条触手!
玛丽疾拐躲过,那触手立刻退走了,她没有机会砍断它。可立刻就迎上来了两条,她再躲,依然是躲开了但没办法伤害对方。一次又一次,玛丽发现自己距离惧魔越来越近了:或许看到它一颗脑袋是更好的选择。
“玛丽!回来!”海顿焦急的喊叫声传来。
对海顿的信任,让玛丽想也不想直接转向——什么时候,她的背后已经被藤蔓和触手织成了一张大网?
玛丽以为自己会死在这,被这些东西抓住,扯碎成一堆碎块,可她竟然跑出来了?
一身是汗已经恢复了棕发栗眸的玛丽靠在了海顿的怀里,孩童的笑声从她背后传来,玛丽回头看着。
无数的触手和藤蔓蔓延过来,明明是在地面上,它们却像是深水中厚密的海草,惧魔满是头颅的身躯也被遮盖得看不见了。笑声越来越欢快,这些触手和藤蔓上也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变成了一张张欢笑的嘴巴。
不……我不是自己跑出来的……这东西会被叫做惧魔,不只是因为它能够制造黑暗……
玛丽颤抖了一下,海顿一把将她抱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不断的跑。
玛丽一动都不能动,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伸展的触手好藤蔓,看着那一张张发出笑声的嘴——最近的时候,它们甚至掠过了玛丽的睫毛。
玛丽只能看着,她甚至连尖叫都无法发出来了。
他们又看到了自己的背包,又又看到了自己的背包,又又又看到了背包。海顿开始喘息,他的汗越来越多,他只是紧紧抱住玛丽,并强迫自己一步一步的跑出去。
当黑暗中出现一抹红色时,海顿以为自己是跑得太累了,可他听见背后传来了爆.炸声,还有无数嘴巴发出的愤怒咆哮与嘶叫——笑声终于停了。
一个身穿寻常麻衣,脚踏木鞋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了前方。真的是突然出现的,海顿确定,那个地方,之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黑暗和树木。在他怀里的玛丽也总算动了,她同样扭过头来,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做个交易,我救下你们的命,你们帮助我得到一个正常的身份,怎么样?”这个小男孩,毫无疑问,就是莱昂。
“成交!”光头和玛丽连半秒的犹豫都没有。
莱昂点点头,他很怪异的搓搓手,手一扬,一枚红色的巨大魔法弹飞了出去。
藤蔓和触手不止被炸断,它们掉落在地后快速消失,惧魔甚至还自动断掉了一部分完好的肢体。
——这当然不是什么魔法弹,它们同样是莱昂的血肉,跟蝴蝶一样,只是比蝴蝶更细小,以人类的肉眼最多能在它们密集的时候看出淡淡的红色。
能称为魔,果然就有点不一样的东西,莱昂没能快速污染它。
海顿拉着玛丽站在了莱昂身后,玛丽从海顿怀里下来,她拉了一把海顿,两人同时转身跑向了树林。
莱昂没去管把他扔下逃跑的两人,惧魔已经不再笑了,它正发出重重叠叠又虚虚实实的叫声,仿佛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第8章
恍惚的重叠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时,海顿和玛丽已经跑开了一段路,但他们还是脚下发软,眼前恍惚。直到那声音忽然停止,两人才发现天竟然亮了,而他们他们手拉着手,正靠在一棵大树上——深棕色的树干,绿色的树叶,金色的阳光,黑色的大地,一切都是有色彩,是白天,他们出来了!
“我们出来了!”玛丽惊喜的大叫着,她摸了一把海顿的鼻子下方,他正在流鼻血。
海顿的大手也摸了一把玛丽的脸,她同样在流鼻血。
他们看着对方手中的血,一起大笑了起来,这感觉是该死的美好,滚烫的鲜红的血,代表着生命,他们活着!
“我们快走。”海顿拽了一下玛丽。
“是的。”玛丽后怕的看了一眼身后,现在她寻找不到刚刚那纯粹黑暗所在的地方,她也不想寻找到。
莱昂的身上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惧魔最初还以为是自己的歌声起到了作用,直到红色的“雾”从那些口子中渗透出来,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蔓延。这本质上就是放血,莱昂刚刚的搓手就是为了遮掩手上的口子,现在外人不在了,莱昂反而能够更无顾忌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他并不惊讶那两个人一声不吭的就选择了逃跑,他们可是他特意选择的对象。
这片红色看起来那么轻,那么薄,仿佛手一扇就能让它们消散,却又那么顽固,无数的触手和藤蔓一起挥舞,没有让红雾消散,反而让触手和藤蔓染上了红色的锈。恐怖歌谣对于惧魔来说也是一种负担,知道没用他没必要继续浪费自己的力量。
这些锈快速的蔓延着,让触手和藤蔓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轰然倒在地上。惧魔不得不主动断肢,以保护本体。
一条粗壮的触手从背后抽了过来,这个大家伙的直径就跟莱昂的身高差不多,莱昂根本没有发现它,直接让它拍在了身上!当触手抬起来时,莱昂幼小的身体,已经彻底扭曲变形,没有一块骨头还在应该在的位置上,他的内脏都已经变成肉酱了吧?
但红雾还在扩散,这根粗壮的触手上也开始出现斑斑锈迹。惧魔第二次将触手砸了下来!
咔嚓
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某种水分充足的果蔬上咬了一口。
这根粗大的触手,已经断成了两截,咬它的正是莱昂。莱昂的身体从中对折,脑袋和脚对在一起,他闭合在一起的腿和后背之间,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雪白牙齿,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触手刚刚就成了送到嘴边上来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