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凶途(123)
乐正楷和向阳离开之后,程泽生盯着斯蒂芬:“昨晚你去哪里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斯蒂芬在舔着爪子,似乎对照顾他的人很满意,对偷跑出去玩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程泽生无奈,弹了下它的小脑袋当做一个教训。
———
夜色浓重,程泽生穿着一身风衣,里面是一件淡蓝色衬衫,站在一栋宽敞又阴森的破败别墅里。
这里是哪儿?
他四处走动观察着,破旧沙发,带着裂纹的落地窗,地面存积的一层厚灰,都在彰显这栋房子年岁已久无人涉足。直到注意到屋子里熟悉的雕像,程泽生睁大双眼,终于明白这是哪里。
这里是山上那间破旧公馆。他得长梦开头便是在梦里死去,何危跪在他的尸体边哭泣。
“程泽生!”
程泽生回头,清晰看见落地窗的玻璃里倒映出何危的身影。
“程泽生!”
何危带着温和笑意,在对他挥手。
程泽生快步走过去,紧张咽了下口水,轻轻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到玻璃,“哗啦”一声,玻璃在眼前碎成齑粉,何危的笑脸也消失不见。
程泽生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他终于可以对上号了,白天那一声呼唤,是来自梦里的何危。
第92章 没有开始的故事
程泽生躺在床上举着猫, 和斯蒂芬对视,一人一猫仿佛在进行沉默无声的心灵交流。
自从斯蒂芬回来之后,程泽生最近的梦变得错综复杂, 仿佛一张完整的拼图给打散,再被一双无形的手一块一块塞进他的脑海里。梦的场景分为两个地点, 一个是山上那座诡异破败的公馆, 一个就是和他现在居住的格局相同、但家里的陈设完全不同的公寓。
公寓里,他和何危同住一个屋檐下,却看不见彼此。程泽生看见的场景是,要么是自己, 要么是何危,对着空气说话, 像是自言自语。还有无人的厨房,油烟机开着,锅里煎着喷香的食物;莲蓬头开着, 浴室里没有人;门会忽然打开, 又自己关上, 这一切像极了灵异电影。
但程泽生站在上帝视角, 目睹他们两人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还能产生坚定不移的感情。何危每叫一次“程泽生”,程泽生便感到一阵心安,不管多浮躁的内心立刻会变得沉静踏实。
长梦的时间一向过得非常快, 像是加了最大倍速的电影快速放映着。直到某一天, 流星雨之后,程泽生看见他去了何危的世界, 两人相拥、缠绵、缱绻,享受短暂的甜蜜, 后来又面临着相杀。
梦境的地点转移到公馆,程泽生跟着两人一起进去,眼看着他和何危还有另一个黑衣人僵持不下。当黑衣人对着何危开枪,而自己扑过去挡在他面前,和黑衣人的双眼对上时,程泽生猛然发现,开枪的这个凶手,竟然也是何危。
至此,这一切都和最初的长梦接上了。他倒在血泊之中,何危在他的身边崩溃,承诺一定会救他。那句之前重复数次的“你等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到现实中,梦境里的真实感久久无法散去,仿佛都是程泽生亲身经历过的一个个故事。尽管很难相信,但程泽生已经明白,他要找的一直都是梦中的何危才对。
为此,程泽生专门查找许多资料,终于查找到一个有关“平行宇宙”的理论解释。但理论之所以称之为理论,是因为它还只停留在一个空想的阶段,是没有实际的人证和物证支撑的。
程泽生又开始产生怀疑,目前所感知的这一切都是从他的梦境中获得,而梦境往往都是大脑在自由奔跑的产物,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凭空想象,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单纯的臆想而已?
“你不见的那一晚,是他在照顾你吗?”程泽生抱着斯蒂芬,挠着它的下巴,“如果你能说话该有多好,就可以告诉我他到底存不存在了。”
斯蒂芬用脑袋拱着程泽生的下巴,伸出爪子在爸爸的胳膊上踩奶。没剪多久的爪子又给磨尖,程泽生捏着它的爪子低语:“我希望他是存在的,这样就能一起养你了。”
咖啡馆里,何危主动约程泽生见面,两人坐在卡座里,程泽生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最近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何危语气温柔,关心道,“当警察任务繁重工作辛苦,注意身体。”
程泽生看着何危,察觉到认错人之后,他对眼前何危的心动感已经降低到临界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和他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何危似乎并未察觉到程泽生微妙的心理变化,他难得对某个人产生好感,想好好发展,便鼓起勇气问:“周六有时间吗?最近新上的一部电影很好看,科幻题材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电影?”程泽生端起咖啡抿一口。
“《三叠纪》,是三个时空重叠的故事,情节紧凑又刺激,评分很高的。”何危低下头,耳尖有些泛红,“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一起去看吧……”
程泽生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的邀约上,反而拿出手机搜索《三叠纪》。找到详情之后大致浏览一遍,发现电影里描述的部分情节和他梦到的情节相似,特别是主角见到将来时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何危和黑衣凶手的现场会面。
“你相信这种时空重叠吗?”程泽生问。
换作普通人的反应,肯定都会说这只是电影,是艺术,不能放在现实里较真。但何危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怪异,视线飘忽不定左右摇曳着,凭着做警察多年的直觉,程泽生清楚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你有想说的吧?没关系,不论是什么我都会认真听。”
何危看着他,又看看四周,才低声开口:“……这件事其实挺离奇的,我也记不太清了,那时候年龄太小,也许是我自己臆想的。”
“我……好像曾经见到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我弟弟,他也是何危。”
程泽生怔住,何危微歪着头,状似苦恼:“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知道他和我不一样,他很勇敢,很厉害,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是他一直陪着我带着我往前走……”
“你在哪里见到的?”程泽生打断他的话,抓住何危的手腕神情紧张,“山上、有公馆吗?”
何危被吓了一跳:“是、是伏龙山,公馆我不知道,后来一直没去过了。”
听到“伏龙山”这个地名,程泽生豁然开朗,那里有一座闹鬼的老宅子,去年在附近办案时早有耳闻。程泽生“刷”一下站起来,拿起外套匆匆和何危告别,有非常紧要的急事,下次换他请客。
没走两步,程泽生又折回来,漆黑眼眸定定看着他:“不好意思,周末我有约,电影不能陪你看了。”
何危愣了愣,没料到初次邀约就被拒绝。他赶紧摆摆手:“没关系,你忙你的,我、我自己去就好。”
程泽生点点头,脚下生风一般离开。何危坐在卡座里,拿着搅拌棒缓缓搅着咖啡,内心被巨大的失落掩埋。
又是一段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画上句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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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危下班之后,刚出警局就和程泽生“巧遇”,程泽生见到他之后老毛病又犯了,紧张到话都说不完整。
“好巧啊,今天、今天要不要来、来……”
“去你家?”何危疑惑,“又要我下厨?”
程泽生赶紧摇头,今天已经请阿姨把饭做好,主要约他是有别的事。何危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拉着他上车,告诉他到了就知道了。
程泽生是明星,在大街上只是逗留五分钟已经引来瞩目,助理也在催促着赶紧离开,为了不让程泽生掉马,何危叹气,真是上了贼船了。
到了别墅里,助理开车离开,房子里只剩下程泽生和何危。程泽生拉着何危走到乳白色的钢琴前,坐了下来:“你还记得上次我约你来演唱会,想送你礼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