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34)
黑袍男人在这一波波的叫骂中抖了抖,将自己的身子缩得更紧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从他身上传来,无助的,凄凉的。
“哎呀呀。”在血狼帮的大喊大叫中,傲慢充满无奈的叹息不可思议得显得清晰无比。“请不要让在下为难啊。”
血狼帮突然一下安静下来,好像他们说好了在同一瞬间停口。这种情况时常会出现,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停得那么诡谲,根本不能像以前一样大笑而过。血狼帮的人面面相觑,突然感到不安。
血狼眯着仅有的一目,他看着场中的那名金发执事,看着他取下那缺了一条腿的眼镜,看着那因为没了眼镜遮挡而显得具体无比的英俊五官。
笑眯眯的执事说:“请把旱烟给我。”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血狼跳下废物堆,来到傲慢面前,听话地把手中的旱烟呈上。血狼帮一片哗然,没有人看见血狼那凸出的青筋和充满恐惧的单目,独目的首领的肌肉鼓张着,脸在抽搐着,微微抖动的唇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因为对面的那个人微笑地用手抵住自己的嘴,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旱烟一交手,就像打破了某种魔咒,血狼惊恐的声音这才响起。
“快跑!他——”
血狼帮的人有些忡愣,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转身,但是来不及,完全来不及。如果说光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那么比光逊色的声音却依旧远远凌驾于人类的速度。
“请稍等一下。”傲慢如此说道。
于是血狼帮的人马上就知道他们的首领为什么如此惊恐了。动不了,完全动不了。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即使意识再怎么拉扯肌肉,他们就像是贴了符的僵尸般钉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
“你、你是恶魔——吗——!?”近乎崩溃的首领颤抖地问。
傲慢从口袋中抽出一张手帕,低头仔仔细细地将旱烟擦拭好。听到血狼的话,傲慢抬起头来,血狼的瞳孔猛地缩小。除了站在傲慢面前的血狼,没有人看见,金发的执事终于不是那万年不变的眯眼笑了。
傲慢睁开了眼。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漠然、冰寒、冷冽、高傲,就像诸神一样睨视众生,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没了眼镜的遮挡,没有了笑容的掩饰,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双眼中被赤裸裸地解剖,被那双眼的主人高高在上地主宰着。
“恶魔?”傲慢偏头微笑,微卷的金发微微落下,那笑容充满暴虐与冷冽,血狼恍惚觉得眼前的英俊青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我不是恶魔,我怎么可能是恶魔呢?”
“我只是父亲大人的,孩子。”傲慢错身看向缩成一团颤抖的黑袍男人,那眼神绝对不是孩子看父亲的眼神,那赤裸裸的占有和鲜明的侵略让近距离看到这一切的血狼硬生生打了个寒战。“或者说,原罪?”
傲慢转头看向所有人,声音沙哑性感,却冰冷邪恶。
“那么,接下来执行父亲大人的第二个命令。”
主宰者微笑着。
“以父之名,请你们离开……这个世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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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食抱着他的兔子在撒气,粉嫩的脸可爱地鼓起。
“呐呐~为什么让要让爹地回第七区呐~暴食很不高兴~”
“这是懒惰的决定。”色欲看着手中的纸,头也不抬地说:“你去找懒惰抱怨吧。”
紫发的哥特正太顿了顿,腮子鼓得更高了。
“忍忍吧,father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似乎想到什么,色欲笑得很开心:“他再也无法逃了。”
“唔……”
“懒惰还真狠啊,father欢天喜地地回到第七区,却只能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他被第七区抛弃的事实。不是由我们来告诉father,而是由第七区来告诉他。啧啧,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法,我都要忍不住同情father了。”色欲嘴上说着同情,神色间却没有多少同情的意味,银发的青年妖媚地笑着:“这样就好。这样一来,让father亲自地,深刻地认识到:除了我们身边,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他早已无法离开我们了呢。”
“呜~”暴食还是有些不甘地戳着兔子脸,嘟嘟喃喃:“为什么让傲慢跟着爹地呢~暴食也想和爹地一起出去……”
一听到这个,色欲的脸也黑了一半,他抓着的纸因为用力而产生了许多皱痕:“真巧,我也有这种想法……”暴食这种只有本能的家伙根本不能放出去,可是他为什么要因为那个见鬼的兰纳家族的到来而被派去做准备!?明明傲慢那家伙更危险不适合放在father身边吧!可恶,好羡慕……
暴食睁大那双兽瞳,盯着色欲,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咯咯~色欲很讨厌傲慢呐~”
“我和他性相不合。”色欲撇着嘴看着手中皱成一团的纸:“不,应该说是完全相反。”
由色欲带起的傲慢在礼仪方便与色欲如出一辙,如果说色欲是外表淡漠实则来者不拒,而傲慢则是看似对所有人很是恭敬,却是藐视一切。
“那家伙,”色欲总结道:“是个超S。father放他身边真的没事么?”
“傲慢的能力很好用呐~”暴食抱着他的兔子在床上滚了一圈,趴着说:“可以保护好爹地的哟~”
“通过声音支配低级神经中枢。”色欲放下手中的纸,伸了个懒腰:“也算不错的能力呢。”
“‘绝对命令’呐~咯咯~”金眸正太将他的兔子放在床上,点了点兔子的鼻子:“倒~”
“‘绝对命令’不能直接控制大脑,我也只能稍稍影响大脑呢。”色欲看着那只紫色兔子倒在床上:“也只有懒惰可以直接控制大脑啊。”
“初代,”暴食眨了眨眼:“很可怕。”
“五感操纵,物质分解,外交赦免,绝对命令。”
银发青年看向东方,嘴角弯起。
“father,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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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人跪在地上干呕,眼泪什么的全部都出来了,滴在散发在血腥味上的土地上。
“你……你为、为什么……把他们……呕……”
“父亲大人,这是你的命令呢。”傲慢从口袋中拿出一支新眼镜,擦了擦,戴上:“你不是让他们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了么?”
傲慢的阴影笼罩下来,唯有那支眼镜反射着阴寒的光。
“所以成了肉末的他们是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他的原罪微笑着:“我只是让卑微的他们回归尘土本源。”
“请不要在意那群蝼蚁,父亲大人。”
男人抖得越发厉害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向外跑去,想要逃离这场地狱,逃离他的原罪。
逃吧逃吧逃吧——
——而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第七区不要他了,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正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排斥着他。就算他自称“胖子”,第七区也不会承认他这“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