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跟着刑应烛出了两次差,结果就从短期变长期,长期变常驻,从一个普通凡人脱胎换骨,变成了楼里的正式工。
“登天梯也没这么快吧!”熊向松百般不解:“外头到底有啥玩意啊,龙潭虎穴还是活死人墓啊。”
刁乐语:“……”
“哥。”陆行诚恳道:“多读书——你这三句话的逻辑关系没一句搭边的。”
熊向松:“……”
“这不重要。”熊向松一摆手,说道:“意会,意会就行了。”
“没有活死人墓,也没有龙潭虎穴。”盛钊从办公室内间探出半拉脑袋,施施然摇头晃脑道:“只有我如狼似虎的一颗真心。”
熊向松差点被他说出一身鸡皮疙瘩。
刁乐语也被他恶心得够呛,不由得搓了搓胳膊,抓起一粒瓜子壳丢过去。
盛钊敏捷地一缩脑袋,躲过了这片瓜子壳攻击,然后拍了拍手里的东西,从里屋拿出来一个新的记事本。
“以后就在这本上写吧。”盛钊把新的打卡本放在桌上,随口道:“之前那本写满的我一会儿拿上去给应烛——倒是小刁,你不准备找新工作了?我看记录你都十六天没出过楼了。”
“哎呀,再说吧。”刁乐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人生苦短,反对996,让我安安心心地再当一年咸鱼——反正我可以修炼不吃饭,只要交得起房租就行了。”
“而且你不要转移话题。”刁乐语敲了敲桌面,一本正经地说:“老实交代,刚才的话茬还没说完呢。”
盛钊当然不可能跟他们说起龙骨的事情,那事儿于刑老板颜面形象有损,盛钊比他自己还在乎。
好在楼里这些妖怪道行不足,眼力也不行,单能闻见他身上有刑应烛的味道,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十分好忽悠。
“反正也就那么回事。”盛钊搬了个杀手锏出来,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不然你们去问应烛好了。”
熊向松:“……”
陆行:“……”
“小钊哥,你学坏了。”刁乐语痛心疾首地说。
盛钊嘿嘿一乐,大言不惭地说:“多谢夸奖。”
刁乐语试图对他这种打不过就搬救兵的行为报以谴责,然而还没等摆开架势大战三百回合,就听见外头有人按响了门铃。
盛钊探着脑袋往外一瞅,才发现外面站着个快递员。
于是他暂歇了插科打诨打嘴仗的心思,放下打卡本出去取快递。
那快递是个加急件,薄薄的一张文件袋,收件人写了刑应烛和他俩人的名字,寄件人写得是张简,但寄件处却是从龙虎山来的。
盛钊谢过了快递员,拿着快递往回走,心里犯着嘀咕,心说这才几天的功夫,张简居然能下床了?
这快递袋上还写着刑老板的大名,盛钊捏了捏,只捏到了一张薄薄的纸页轮廓。他不敢擅自打开,一边按了电梯,一边掏出手机给胡欢发了条微信,问他这是寄了什么东西。
那边的回信来得很快,可遗憾的是连胡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在医院跑前跑后地陪护,甚至不知道张简还忙里偷闲地寄了快递过来。
盛钊捏了捏这文件袋,忽然想起之前在山城时,刑应烛曾提过一嘴的“户口”问题。
这种哑谜盛钊向来猜不到,又实在拿不准主意,于是干脆决定甭管是什么东西,一律扔给刑老板处置就行了。
现在正是盛钊上午上班时间,刑应烛的作息规律比他晚一点,晃晃悠悠地吃完早饭,正窝在沙发里就着重播的早间新闻睡回笼觉。
盛钊轻手轻脚地进了门,把钥匙搁在玄关上,又换了鞋走进屋,把文件袋搁在茶几上,凑到沙发边上看了看他。
刑应烛眼睛都没睁,只懒懒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还醒着。
“你没睡啊。”盛钊说:“那正好——张简寄来个快递,给咱俩的,你拆开看看吧。”
刑应烛兴致缺缺,又懒洋洋的不爱动,随手把盛钊往上一“拎”,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与。熙。彖。对。
盛钊对男朋友的亲近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买一返三,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突然袭击,还腻乎乎地凑上去抱了他一下,瞬间就把那快递丢到了脑后。
刑应烛眼也不睁,闷闷地笑了一声,纵容似地呼噜了一把盛钊的后背。
盛钊得寸进尺,跟着挤到沙发上,正想对男朋友动手动脚一番,就听窗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击声。
盛钊:“……”
有完没完了!怎么都赶今天一天呢!
刑应烛显然也听见了那动静,他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烦。
盛钊腹诽归腹诽,身体倒是很诚实,下意识就想抬头看看外头是谁。只是他还没等动作,就被刑应烛一把按了回去。
刑老板凑上来跟他接了个漫不经心的吻,末了舔了舔唇,含糊道:“别理她。”
盛钊心说我倒是也想不理,只是外面那位仁兄耐心十足,已经敲了半天了。
对方保持着一个不急不缓的频率,三短两长,敲窗户敲得跟摩斯电码一样,存在感极强。
盛钊不用抬头,都知道对方八成正兴致勃勃地在窗外观看恋爱现场。
这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盛钊想。
刑应烛在伴侣身上获得了满足感,终于纡尊降贵地睁开眼睛,放开了按着盛钊后背的手。
盛钊终于得以从沙发上爬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一只小青鸟正落在窗外,眼珠子晶亮地看着他俩。
盛钊:“……”
啥爱好啊,就喜欢看人秀恩爱吗?
刑应烛从沙发上坐起身,随手拢了一下蹭散的睡袍,盛钊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什么“不许进”之类的话,就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栓。
盛钊刚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那青鸟就非常不见外地顺着缝飞了进来,扑腾着翅膀化作人形落在了地上。
盛钊把窗户推开,还往外多张望了几眼。
“你看什么呢?”阿菁好奇道。
“就你一个人?”盛钊问。
盛钊实在对那位神出鬼没的七殿下心有余悸,总觉得她会从各种地方以各种奇怪的出场冒出来,比任意门还神叨。
“我主人去蓬莱喝酒啦。”阿菁手一摆,大咧咧地说:“八成千八百年不会来人间了。”
盛钊心说那真是太好了,这起码证明接下来的千八百年天下太平。
“那你来干什么?”刑应烛问。
“我主人叫我给你送东西。”阿菁说着从腰封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摊手递给刑应烛,说道:“看,给你的,买一赠一,省的你跑一趟——我主人够意思吧。”
刑应烛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居然没习惯性开嘲讽,而是将那张纸接过来了。
那张纸泛黄发旧,皱皱巴巴的,脆得近乎透明,边缘还有磨损的毛刺,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盛钊往上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那纸上前两行写着他的大名和生辰八字。
“这是什么?”盛钊问。
“是你的生死簿。”刑应烛说着把那玩意对半一折,顺手弹了个火星,将其放在上面点燃了。
盛钊连问都没来得及多问一嘴,就见那张承载了他这辈子生死轮回的纸当着他的面化成了一抹轻飘飘的灰烬。
盛钊:“……”
——这动作够快的,盛钊想,我都没看清呢,居然就烧了。
“那上面写的什么东西?”盛钊好奇地问:“密密麻麻一整页纸,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是你的功过和生平,还有命线。”刑应烛眼风一扫,轻飘飘地说:“怎么,想看看自己这辈子什么命数?”
盛钊:“……”
听听这语气,离不高兴就只有一步之遥似的。
不过刑老板一向这么幼稚,盛钊已然身经百战,应对之策信手拈来,都快修炼成被动技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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