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玛丽大婶热情地拉着约瑟夫:“嘿!小约!你知道吗?你的那个学生……哎呀叫什么我忘记啦,他竟然会三种职业!你真是个优秀的老师!”
约瑟夫都没来得及和她解释自己早就当了教授,惊恐问道:“怎么了,纪迟他又怎么了?!”
玛丽大婶眼神也不太好,眯了眯眼看约瑟夫:“嗯?你还没听说营地里发生的事吗,来来来,坐在这里我说给你听~”
玛丽大婶抓重点的能力也很让人崩溃,在她颠三倒四、逻辑惨死的一大串叙述下,约瑟夫头昏脑涨地提取出了整件事的过程——
他那个给予了无数期待、魔法天赋绝无仅有,然而至今还只会一种【火球术】魔法、还只是个魔法学徒的学生。
竟然已经成为了中级召唤师和高级药剂师!!!
约瑟夫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不合常理,而是这小子就是专门过来玩儿他的吧!偏科是这么偏的吗?!
不管约瑟夫如何在心里催眠自己,他已经隐约有了种可怕的预感,那小混蛋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打卡集齐其他所有职业,也是真的不想当魔法师……
于是,这两天来,约瑟夫一边艰难地应付着一堆不断往他心上插刀的人,一边在头疼地思考着这些学生们未来的道路——不只是纪迟,他也没忘记身为恶魔召唤师的圣珂莉。
约瑟夫沉重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掌心,这些小家伙们再怎么调皮他都能忍受,但他们万万不该,去触及了那个领域啊……
*
时间回到五天前,约瑟夫将浑身创口、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安托万带回了学院,一路风驰电掣来到院长办公室。
那时候,哈维院长正对着一面魔法镜,美滋滋地梳理着刚长出来的稀疏头毛。
“嘭!”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哈维手指一抖,他头上最长最粗壮的Jennifer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扯下来,苦苦涩涩地躺在掌心。
哈维瞳孔一缩,那一刻,万物的时间仿佛都缓慢了一瞬,神之怒火席卷了整个世界,屹立在大陆巅峰的那几位心头一颤,蹙眉望向遥远的圣特里帝国方向。
然而,这一切短暂得就像是个错觉。
哈维深呼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转身,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语气问道:“约瑟夫教授,请问您有什么事。”
约瑟夫没注意到那么多,他将安托万推到哈维面前,皱眉直接问道:“院长,您知道什么是神之禁忌吗?”
哈维的脸色一滞,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为什么这么问?”
约瑟夫抿抿唇,眸中划过一丝沉痛,将文森的事轻声说了一遍,低声问他:“您知道那是什么吗?虽然我也坚信天赋决定着一个人的职业,转职业是很离谱,但也不至于……”
约瑟夫没有说下去了,死这个字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
哈维沉默了很久,他垂眸看着站立不稳瘫在地上的安托万,眼里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得像个真正的神灵。
“你知道很久以前的大陆是什么样子的吗?”哈维突然幽幽开口道,他手指轻点着桌面,没等到约瑟夫就继续回答,“每个人都能感应到所有的元素,每个生灵的职业都可以自由选择,众生平等,光与暗同生。”
这是爱玛女士第一堂课教给小魔法师们的大陆历史。
“那时候,大陆有七位神灵,他们来自七个不同种族,享受着族民的爱戴和信仰,也反馈与他们知识和技能。”哈维看着约瑟夫,眼里充满教授也看不懂的情绪,“众神们的职责是传承和庇护,他们并不会限制族民的自由。可以说,大陆或许会分成各种种族,但绝对不会分各种职业。”
“但是有一天,有个小偷夺得了控制权利,为了保护自己的弱点,他控制了所有的生灵,让他们只能按照他设定的命运发展,一旦有人违背了这样的命运——那就是神之禁忌。”
哈维叹息着说完,语气中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无力。
约瑟夫震惊地听完哈维的一番话,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安托万在颤抖着,而且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安托万猛地抬起头,身上的伤口撕裂,血液从身上流淌下来,渗进地上的毛毯:“你是谁?你怎么能知道这些!”
哈维没有理他,而是心累地摆了摆手,对约瑟夫说:“你不必太过忧心,我也很看重那几个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他们近十年都是很安全的……至于这个人,就请交给我处理吧,我会让他给文森一个交代的。”
等约瑟夫心事重重地离开后,哈维才将目光落在安托万身上。
安托万惊惧地看着他,手脚并用往角落挪着,不断流出的鲜血在深灰色的地毯上留下长长的拖痕:“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哈维不愉快地看了眼地毯:“真是一点礼仪都不讲啊……我最讨厌肮脏的家伙了,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心情教导你,就让你的‘朋友’教教你吧。”
话音刚落,安托万就看到眼前的景物在飞快地变化着——冬、秋、夏、春,时间在飞速倒流着,一直回到曾经那个午后。
安托万在见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整个人差点崩溃了:“那是神、是神啊……”
早已死去的文森抬脚走到他身边,关心道:“安托万?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说什么呢?”
安托万恐惧地看了眼面前的文森,马上瞥开了目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没有,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
安托万垂下眼,身体却在此时猛然一僵,他悚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时间并没有倒流,他还处于那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状态……而面前的文森,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文森微笑地注视他,脸上是记忆中的爽朗阳光,嘴里却说道:“想起什么事了呢?想起来你是怎么……献祭我的吗?”
文森一点点凑近惊恐不已的安托万,叹息道:“我的朋友,在这凝固的时间里,帮我试一试新做出来的药剂可好?”
安托万摇头崩溃拒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文森扣住他的下颚,将一瓶纯粹的光明药剂喂给了他,又缓缓在他嘴里倒入了一瓶黑暗药剂。
文森冷眼看着在极温中痛苦挣扎的安托万,轻声说道:“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终于收到了吗?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有永恒的时间来体验它们了。”
*
纪迟不知道他当时气上心头的一句话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大的震惊与动摇,他现在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魔法学院上。
因为紧接在训练期之后的,是长达一个月的假期。
这个假期对每个异世界学生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福利,这个充斥着剑与魔法的残酷世界并不会讲究什么人文关怀,夜以继日的提升和训练是每个人保护自己的最佳途径。
而之所以有这么个假期,是因为训练期实在太伤了……
除了部分运气爆棚或能力够强的学生,大部分人在这艰苦的半个月里都是至少要脱层皮的。
就拿这次出去训练的S班小魔法师们举例,去的时候还是整整齐齐的16个人,而回来的时候,只剩14.8个人了。
人员倒是没有减少,但缺胳膊少腿的,零零散散加起来就少了那么一部分……
所以这漫长的一个月,也是给这些不太完整的家伙们将自己修补修补用的。
纪迟当然是完好无损的那个,但他有自己的安排。
他乘坐着人马车,再一次来到熟悉的中央大街。巴德的法杖店一如既往的低调清冷,在里面挑选法杖的还是几个衣着寒酸的平民学生。
纪迟推开半阖的店门,路过一排排形状价格各异的法杖,轻车熟路地来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里面被挡住了大半个身形的老矮人。
“价格就是展柜上标注的金币,法杖一经售出就不能退换了,购买之前最好先试一下……”巴德正忙着给手中的法杖附魔,头也不抬地提醒沉默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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