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退道:
“哥、哥,你冷静点,我们走还不行么?”
“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咱们也不知道你连外星人都敢剁啊。”
“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
“站住。”蔺泽突然道,他的目光,锁定小青年裤兜里一个闪着红光的破洞。
那里面,装着针孔摄像头。
十几分钟后,小青年站在店门口,一个切肉、一个撒料、一个手里拿着几十串羊肉串,在烧烤炉上翻烤。
炭火的白烟袅袅升起,熏得他们刚烫好的头有些凌乱。
孙叔道:“火太大了,都给我翻得均匀点。”
“……是。”他们把烤好的羊肉串放在盘子里,每烤完一把肉,就对蹲在柜台上的猫咪说一声:“爸爸我错了。”
“一。”罗什在心里计数——距离一百声“爸爸我错了”还差九十九声。
原来这就是文明人的做事方法吗?他悟了。
罗什的眼睛紧盯着四个自己的便宜儿子,林烁的便宜孙子,金色的目光如有实质,冰凉、剔透,令小青年们浑身不舒服。
“欸我说,”一个小青年低声道:“你们觉不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世界上的猫,大多数都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同伴道:“爸爸我错了。”
看着自己烤好的肉被送进包厢,那人羡慕嫉妒恨地舔舔嘴唇,道:“要说这个,还不如说说包厢里那些人是谁?凭什么我们义务劳动,他们就可以只吃不做。”
“来吃饭还带着口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干饭人。”
正说着,孙叔把空盘子拿出来,“还有空说闲话,看来是干的活不够多。”
“哥哥哥,别——”小青年求饶。
“什么哥?没大没小的,按照辈分,我是你们太爷爷!”
小青年:“……”认一只猫当爸爸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居然滑坡得这么快么?
这份好奇心一直留在心底,直到叫完了九十九声“爸爸我错了”还没消失,小青年把肉递给孙叔,嘟囔道:“凭什么我们来吃烤串就说没有,他们就可以包场。都是人,他也没长三只眼睛四个嘴巴。”
孙叔看他们赔了钱,肉也烤的不错,心底的气消了一半,就说:“因为他是贵客,你是么?”
“什么贵客?”
“重量级的贵客。”林烁走出来,依旧是墨镜口罩完好,他道:“我跺一跺脚,全世界都得震三震。”
“你认真的?”小青年一脸怀疑人生:“吹牛也要讲基本法啊朋友。”
这哥们儿怎么比他们几个还要中二?看不出来!
然后他们就被孙叔拎着耳朵教训了一顿,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会好好做人再也不在这条街上吆三喝五之后,蔺泽走出来,手里拿着电话,做了个手势。
孙叔道:“走吧。”
“……”
“等等!”小青年回过头,孙叔把他们最后烤的那十几串肉一大包,道:“把这个拿走,当你们今天早上的工资,以后好好做人。这么大年纪了,别整天在街上混,给爸妈丢人不说,哪天惹了什么祸,还得让家里人为你们担心。”
“哦。”他们垂头丧气地走了,边走边撸串——自己亲手烤的串,味道还真不赖。
可惜没有酒……算了,喝酒误事,以后再不喝了。今天差点被人当外星人给剁了,都是喝酒惹的祸。
走到秦川大学门口,几人坐公交回家。
突然,一人望着秦川大学门口,卖林烁海报和周边的小摊,一拍大腿。
“怎么?老三?”
“我想起来那只猫为什么眼熟了!!”
“哦?说来听听?”
老三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回忆那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青年,他的身影越想越熟悉,虽然只见了寥寥几面,但那么独特、有个性、与众不同。
老三道:“他没说谎……还真是跺一跺脚,全世界都会地震的大人物啊。”
“我居然给他烤过串!不行!我要回去告诉妈妈,我出息了!”
刚才在烧烤店里没暴露出来,这几个小青年其实是林烁的路人粉来着——林烁,多么为华国人长脸!帅毙了!
“不行,居然有人陷害我烁哥?走,咱们回去!”
……
“小林,怎么回事?”店里,孙叔拿着几张崭新的人民币问。
这是小青年们刚刚拿出来赔玻璃门的。据他们交待,这笔钱是KTV老板交给他们的,那人在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告诉他们隔壁烧烤店是林烁打过工的那家,只要去里面闹一闹事,这些钱就归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认识林烁本人。
喝醉了的人,智商和判断力都比平时低,于是他们稀里糊涂地就来了。
至于裤兜里为什么装着个针孔摄像头,小青年说他也不知道。
蔺泽把电话挂了,回答道:“他说的是真的。我叫人查了,这KTV老板看着长了一张华国面孔,其实不是华国人,他是米国时报的记者,英文名叫亨利杨。”
“至于他派几个社会青年来店里闹事的目的,也很简单。”
根据蔺队查到的消息,亨利杨其实是某个外国媒体培养的华裔记者,这次专门来华国,就是为了挖掘林烁的黑料,花大价钱开KTV也是这个目的。他凭借自己的华国面孔,很快就混入了秦大美食街,可惜接触到的师生、路人、店老板都很有警惕意识,根本不吃他这套,任亨利杨怎么挑拨、哄骗、套话,都无法剪辑出令报社的白人主编满意的报道。
眼看再爆不出独家新闻就要被辞退,亨利杨只好操持起老本行,自由发挥,编造黑料。
于是有了——
《昔日林烁工作的烧烤店大门紧闭,一片萧条,似乎受到华国政府制裁》
《失去生意的店主面对记者询问,眉头紧皱,不断挥动双手,害怕被监视者发觉》
《记者暗中潜入,发现店主柜台下藏有砍刀,随后受到形迹可疑的口罩墨镜男强烈斥责》
《林烁还好么?他的人身安全是否受到华国政府暴力威胁?我们需要真相!华国政府必须给全世界一个交代!》
《解救受到官方监.禁的林烁,刻不容缓,让我们一起抵制华国羊肉串!》
《吃羊肉串不撒孜然联盟(BSZRI),今日起在米国成立!》
一系列证据充分、逻辑链清晰、有理有据的报道,这不就新鲜出炉了吗?
亨利杨摸着良心,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他开了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对着KTV璀璨的彩灯,左手和右手碰杯,“Come on 亨利杨,明年的普利策奖不颁给你我不服!”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炸响——
“灯塔KTV,灯塔KTV倒闭了!王八蛋老板,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我们没有办法,拍卖店里酒水抵工资,原价都是100块、200块的高档红酒,统统3块8,统统3块8……”
“最后8小时,最后8小时,店里所有酒水,全部3块8,全部3块8,桌子椅子板凳,包括王八蛋老板桌上的招财猫,统统3块8,全部带回家。最后8小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统统3块8。”
“王八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一上午,你不发不发不发工资!你还我还我还我血汗钱!”
四个五颜六色的社会青年,搬着小板凳,拿着扩音喇叭,围在灯塔KTV门口。举止斯文,语言优雅。
亨利杨:“……”
瞬间被充满华国风味的噪音给包围了。
……
“老蔺。”没多久,已经离开烧烤店的蔺泽接到一个电话。
“怎么样?”
“你看吧。”对面人忍不住笑,发给他一个小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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