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回家,林云起没有往日的轻松,余光瞄着白辞,状似不经意道:“时间过得真快,你搬来我家楼下也已经有几个星期了。”
白辞颔首,现在时间过得是真快,比过去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要好很多。
“安全起见,还是换个防盗门,我家昨晚进贼了。”
以为他的目的是要提醒注意安全,白辞的头还没点下去,林云起突然说:“我今天还在门口放了个出入平安的地垫。”
一个不信玄学的人,特意说这句话值得掂量。
林云起知道了饿死鬼的存在,这是白辞想到的唯一可能。下午,金给林云起托梦的时候,他是有所感觉的。
是非因果,简单串联一下也能捋顺。
白辞还在想着如何回复时,林云起已经跳过这个话题,播放起一首老歌。
公路听歌有种特别的享受,歌词唱的主题是爱情,林云起跟着哼了两句,手还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下。
“任何爱情的开始都有一段渊源。”
在哼唱到这句歌词时,林云起问得平静且自然:“你呢?让你和我告白的渊源是什么?”
白辞看向车窗外的天空,起了个从很早以前就没断过的念头。
近年来天道的漏洞没少被钻过。一如艳鬼迫不及待想要靠着掠夺祥瑞之气,度化自身成佛,白辞也没少盘算着如何利用其漏洞。
但说句不好听的,你在骗人之前,还要对其智商做一个基本估算。
天道残破,可它终究存在,只是不知道剩下多少意识。
冥冥之中,白辞能感觉到天道在禁止自己把过去说给林云起,他猜测这个过去不是指所有事,而是其中某一个点被天道所关注。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强大的物种灭绝,哪怕他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白辞尝试着避开一些要素,缓缓开口。
林云起:“比如恐龙时代?还是传说故事里的真龙?”
白辞笑了,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带出一抹锐利:“比如妖魔鬼怪。”
林云起沉默了一下:“那岂不是还有天庭地府?”
“天庭不知道有没有,但地府确实存在过。”白辞淡声道:“后来世道变了,地府也遭难瓦解,有两名幸存者逃了出来。”
口袋里的小册子好像动了一下,想到金常常挂在嘴边的事情,林云起挑眉:“生死簿?”
白辞点头。
“为什么用逃这种说法?”
一般宝物不是都用抢这种形容。
“不要搞物种歧视。”白辞唇角缓缓勾起:“石头得到点化都能修炼成精怪,何况地府至宝。”
“它……” 林云起惊了:“自己长腿跑了?”
“很惊讶?”
林云起沉思片刻:“倒也不是,古猿时代人类已经开始直立行走。”
大家都是在不断进化的。
“……”到现在依旧是个好天气,没有天劫降临,白辞继续说道:“生死簿志向不小,逃走的时候带了些家当,想重建地府,所以出来寻找帮手。”
一本长着腿的书满世界吆喝,林云起自认想象力贫瘠,脑补不出来。
白辞失笑:“当时生死簿是化成人。”
林云起琢磨着白辞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随口问了句:“长相如何,国字脸?”
白辞摇头:“恰恰相反,很清秀。不过他的头发颜色不是很自然,据说是当年醉酒后一头栽倒进彼岸花丛里所致。”
说到这里,白辞下意识看了眼林云起空荡荡的手腕,垂眸道:“在他手腕上,常年缠绕着一串赤色佛珠。”
不知怎么的,林云起想起昨晚艳鬼闯进来,同样盯着自己的手腕,失神片刻。
安全起见,已经有些走神的林云起把车靠路边停下。
白辞突然笑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活命,生死簿一门心思地给自己挑选判官。”
“这么执着?”
“他说过,生命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寻找的过程中,”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往事,白辞笑容明显起来,“就像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
一道白光闪过,轰鸣声几乎就在耳边炸开。
林云起耳膜震得生疼,他顾不得自己,连忙去看白辞,方才林云起亲眼看见一道雷直对着白辞头顶劈下来。
此时此刻,白辞的头发还是好的,没有被雷劈后冒烟的情况。他视线上下扫了好几遍,一时也不确定白辞究竟有没有被雷击中。
事实上,击中了。
过程中白辞没有反抗,清楚没那个必要,指不定还有第二道雷等着。
硬挨一记雷的感觉可不好,白辞还没来得及调息,脑海一阵剧痛,那些被遗忘的,和无佚相关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袭来。
他强忍着脑袋快爆炸的痛感,冷笑一声,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随着无佚的存在感不断增强,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偏偏因为这一道惊雷,记忆一窝蜂涌来。
大量的片段像是尖锐的玻璃,硬生生塞进脑海。
白辞脸色发白,但一声都没吭。手探进口袋,想确认骸骨狗有没有遭受无妄之灾。
“主人,我还好。”林云起的听力还没恢复,骸骨狗小声说道:“我有金刚不坏神功。”
先前雷电中夹杂着佛的金光,就是它在发动护体神功,顺便还护了一下小皮卡。
“你没事吧?”林云起一边捂着耳朵,试图缓解不适,一边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
白辞抬眼看了下天空,看来天道残留的意识不少。否则为什么早不劈,晚不劈,偏偏挑在自己跟林云起强调心意的时候劈。
也不知道对方会如何作想。
“刚刚我和你说的那些,特别是最后一句,都是真……”尾音还没发出,窗外电闪雷鸣。
林云起哭笑不得:“再别乱发誓了,命重要。”
“我没说……”
‘谎’字的音还没发出,雷声像是爆竹,噼里啪啦在云层间滚动,几乎要遮住他的发言。
白辞一改往日的优雅,缓缓吐出一个字:“草。”
第70章 组团(一更)
毕竟被雷劈过, 林云起叫拖车公司把小皮卡拉走送去检修,其本人坐着救护车和白辞去了医院。
急诊医生看完,说要留院观察, 白辞便又多住了一天。
特殊小组设有专门观察各地区天气异象的暗点。
一道惊雷,车完好无损,司机没有受伤,唯独副驾驶座上的人遭殃,这都已经不是罕见奇闻所能形容。
知道当事人是谁后,罗盘七翌日急忙赶到医院。
这次他不是为了吃瓜, 而是要找到白辞被雷劈的原因, 最近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很容易联想到未来可能降临天海市的灾厄上。
另一当事人回忆后,说道:
“当时他的大致意思好像是说, 他对我是真心的。”
“然后他被雷劈了。”
林云起两句话结束,罗盘七神情古怪, 末了用同情地眼神看他:“原来你才是最惨的。”
白辞表白,林云起住院。
白辞表真心,白辞自己住院。
两次林云起全程参与, 此时此刻还得做陪护。
林云起一副适应良好的样子,最近离奇的事太多,对比之下这个真不算什么:“还行吧。”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说话,罗盘七:“我能进去吗?”
林云起好笑:“去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专门问一遍?
林云起拿着杯子去接热水, 罗盘七敲了下门推开。病床上,白辞正在看报纸,瞥了眼来人, 漠不关心地继续看报纸。
罗盘七干笑两声:“头儿让我来看望一下, 顺便咨询点问题。”
培训时罗盘七曾了解过‘天道’一说, 讲究的是公允,如果真因为看不惯一个人便降下雷劫,那岂不是要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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