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零在长达四十多天的折磨里第一次在萧臻面前显现出影子,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等待这个男人的心防出现破口的一天。尽管现在比他预想的早上一些,但是他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眼泪时已经无法忍耐,这比萧臻一次次用自残的方式逼迫他停止幻影更叫他感到胸口刺痛……
只有阿臻才知道怎麽做能够伤害到他,就像前几天的那个夜晚,为了使恶魔停止那些幻象,萧臻一遍一遍地用脑袋撞击墙壁一样。他通过伤害自己的方法,想借以摆脱恶魔对他施予的诅咒,并且他开始渐渐抓到了诀窍,只要一出现幻觉,他就开始自残,尽管他们将所有具有伤害性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这个男人甚至不惜用牙齿咬破手腕的动脉。
这样的拉锯战让他们都感到疲累,零抚摸著那伤痕累累的男人,在发现萧臻并没有拒绝时,他决定把握这个唯一的机会。
──阿臻,跟我离开。
──这里没有一个人理解你,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你派出了援军。
没错,他早就知道元帅希望莫雷上将死在前线上,他无力左右元帅的决定,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协助那个不曾被他唤作父亲的血族男人。
最後,莫雷上将还是死了。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死,却是由他一手所铸成的。
──阿臻,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让你难过。
──我们离开这里,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攻击那些人。
恶魔在男人耳边说著动听的言语,他冰冷的唇轻啄著那消瘦的脸庞,小心得像是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石一样。
我爱你。
为了带走圣子,恶魔给出了永恒的承诺。
萧臻凝视著他,他就像是站在悬崖,已经摇摇欲坠。他嘶哑地说:“再给我一些时间,零。”
零露出了微笑,这个少年像是坠落於世间的精灵。然而事实上,他却是个泡在腐臭的血液中的野兽,因为爱上了王子,他披上了美丽的外皮,小心地把獠牙和丑陋的本体藏掖起来。
──好。
虽然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但是为了萧臻,他可以再忍耐一些时候。
他没有忘记提醒──不要让我等太久。
接著,少年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他满怀眷恋地看著那个闭上眼的男人。可能的话,他希望从萧臻身上得到一个安抚的吻,但是他知道这样就已经够了。
至少,萧臻已经动摇了,而不管到最後他的答案是如何,他都将属於他。
敲门声响起,仆人端著托盘打开门。他看见的只有坐在案前的男人,晚霞笼罩在他的身上。
“阁下。”他小心地叫唤。
萧臻闻声看向他,回以淡漠而疏远的笑容,眼眸之中是浑浊不清的暗光。
这让那个仆人不由得迅速低下头,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
你想要我的话,那就来吧。
零,我会让你明白,我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宰。
撤返的工作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快速,他们统共只用了四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处理得告一段落。
萧臻坐在上首聆听著众位将领的汇报,他并没有对这一切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说上将的身体出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而在会议的整个过程,萧臻都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副帅处理,这使得最近在军部里广为播散的谣言更加难以收拾。
“我听说,那一位一回到都市就会进入市立中央医院,老天,那可都是疯子待的地方。”
“嘿,注意点!”负责检查飞行机引擎的血族被他的同事毫不客气地拍了一把脑袋,同事用眼神示意一下後方,多话的血族暗暗回头一瞧,只看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高处,萧天上将扶著栏杆,冷峻的眯起双眼……
他们忙低下头,装作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上将冷冷瞥了这些人一眼,接著转过身,他的副官们整齐划一地紧跟在後。这时候他们都识相地保持沈默,一直到从机房里走出,上将的身侧只留下了两个亲信。
“阁下,最快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能撤回百分之七十的军力。”亲信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全息图,突然想起什麽,道:“萧臻阁下要求准备私人专机,虽然速度慢一些,不过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不用连这种事都来请示本将。”萧天冷漠地说了一句,在电梯到时,率先踏了出去。
那位亲信露出了有些讶异的神色,但是他很自然地掩饰下来,很快就紧跟上去。
他原本的目的是想请问阁下需不需要与上将共乘一台专机,然而看样子确实如同传言那样,两位上将……似乎产生了一些分歧,波克军方中央在最近仿佛也正在酝酿著一场暴风,尤其在最近元帅的身体状况终於亮起了红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元帅府一直催促阁下回到波克。
他们无法想象,万一萧臻上将被剥夺了继承权,军部中央又会发生怎麽样的一场大战,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有人再关心那个突然在沙漠中大肆破坏的超级异变种,而好在那只怪物似乎也在这时候跟著销声匿迹……
灰塔的顶端,黑发男人走到窗前。相较於所有人的忙碌,他却清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注视著天际的尽头,距离天黑还有几十分锺,一架又一架的飞行机已经从下方飞起,在空中渐渐化成一颗颗的黑点。撤退的工事会从这一刻起持续到天亮,到时候,这座灰塔将会再次遭到遗弃。
而现在,黑夜即将降临。
在北方沙漠的某处地下是一个偌大的天洞,在这个磁场最不稳定的狭缝地带,对某些在极地之中诞生的怪物而言,是最适合藏匿的居所。
这样的天洞在沙漠中其实并不少见,那些沙漠中的异变种就像草原上的狮群一样,它们也会划分自己的领地,在白天时躲在领地里的天洞下方,沙漠的地势随时会因为风沙产生变化,它们不用害怕自己的老巢被敌人发现,它们总可以靠气味回到自己的窝里。
而现在这座北方沙漠最大的天洞里,在两月多前被一个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所占据。
这对那些异变种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灾难,那由天而降的巨大异兽只是发出嘶鸣声,都能让它们像是沙漠里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这样的天洞里一般都会有几个强大的异变种守著──以军方的估量方式,能拥有巢穴成群生活的异变种中,绝对存在著至少B级以上的异兽作为它们的领袖。在那个不速之客来到之前,这个天洞原本属於三头A级异种所有,它们当中甚至还有一头雌兽,要知道异变种可是非常原始的母系社会,更甚的是,那头雌性异变种已经怀有子嗣。
然而,这对军方来说堪称棘手的巢穴,就这样毫不费力的被一只受伤的异兽给攻陷。
如果有谁能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一定会认为那绝对是本世纪以来最血腥而恐怖的画面。
异变种的社会奉行大自然最基本的原则,那一只由天而降的灰白色异兽拥有这群异变种所未曾见识过的恐怖力量,它展开的肉翼足以覆住几十只与它相当体型的巨兽,黑色的爪轻松就能把那些低级的异变种给撕碎。
它的目标显然是巢穴深处雌兽所栖息的地方,雌性异变种在怀孕的时候特别凶暴,更何况是A级的怪物,但是它显然完全不忌惮这一点。而那些巢穴里其他的异变种,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它们的女王被这只异兽给活活撕成一半,接著包括它腹中已经成型的异胎,全被捏成血肉模糊的惨状──然後,它吃了它们!
正确来说,它把它们撕碎的时候,让黑色的血液如雨般地灌进嘴里。
通过蚕食同类的血,那只异兽身上那满满被紫外线烫伤的痕迹神奇地愈合,泛著诡异的烟气,在血肉交杂的声音中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在喝干血後,它扔掉了手中的尸块,深红色的兽目慢慢地转向了旁边已经不敢靠近的其他异变种。它堪称优雅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在吃下一顿“大餐”後,它身上的灼伤显然得到了极大的缓和,但是距离痊愈还有一段差距。
血……它需要更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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