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打蹙眉追问:“什么心理特征?”
日柳淡淡地平视唐二打:“他正在用尽一切办法救他的会员和队员。”
“但拉塞尔去年在季中赛死了八十几个人。”唐二打屈指敲了敲桌面,强调,“我看不出送新人上联赛赛场能和救人能扯上关系。”
日柳忽然笑了一下:“唐队长觉得要怎么样才能救回一群想死的人呢?”
唐二打一顿:“我不知道。”
“给他们希望。”日柳平静地看向唐二打,“联赛的胜利就是他们的希望,这支公会不在乎积分,不在乎生死,他们只想赢,我猜拉塞尔公会的会长一开始是想不顾一切赢下来,然后用冠军的奖励——愿望拯救所有人。”
“但他们输给了杀手序列,并且在接下来的九十排位赛里团灭了。”
日柳说:“唐队长,你还记得王舜说,拉塞尔公墓战队在团灭之后崩溃到弃权吗?你觉得一个真的肆意把新人队员送上场被屠戮的战队,会因为团灭一次就崩溃吗?”
“只不过才死了五个人而已。”日柳口吻平淡,“底层玩家的人命是这个游戏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他们季中赛的胜利已经代表他们走这条路可以走得通,他们离成功只差一点,再来一次说不定就成了。”
“但拉塞尔却弃权了,他们没打季中赛,从季前赛从头打起,唐队长,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唐二打沉默了下去。
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又觉得这个答案又匪夷所思,又……心酸。
日柳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人员伤亡。”
“再从季中赛打起,面临强队,就算能赢,他们必须要再经历一次巨大的人员伤亡,他们宁愿放弃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排位,名气,积分,冒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从季前赛重新来过。”
“他们只是想赢,只是想活而已。”
唐二打摸了一下自己兜里,似乎想掏烟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日柳垂下眼帘:“这种【自杀社区】类型的公会的形成需要一开始就有一个想要自杀的群体存在,我猜测,拉塞尔公会最开始形成的时候那批会员,应该是同一批进入游戏的,而且这一批人在现实里大概率是互相认识的。”
“国内是不允许这种伤害自我的社区存在的,所以我猜测,他们这个群体一开始是以另一种群体的名义存在的。”
日柳抬眸望着对面没说话的唐二打:“而你单独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群体,对吗唐队长?”
唐二打静默了很久很久,才嘶哑地开口:“你们刚刚分析拉塞尔公墓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去年这个时候,异端处理局接到一桩异常事件的报案,但查了半天,都没有找出异端,最后以社会事件盖棺定论了。”
“这个异常的案件是什么?”日柳问。
唐二打又静了一会儿:“阳光楼盘业主集体跳楼,一共死47个人,一个月之间陆陆续续从楼上跳下来,因为怀疑涉及异端,当时消息被我们压了下来,半天后调查清楚了就迅速地放了出来。”
日柳淡淡地问:“社会事件是什么?”
唐二打抽出了一支烟,在日柳的点头同意下点上,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哑声说道:
“阳光楼盘是个烂尾楼盘,烂尾三年多了,投资的开发商引的外资,一出事卷款跑到国外去了,跳楼的都是烂尾楼业主,都是一户一户地往下跳,跳了之后绝户了,家里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了。”
“跳楼的人死了以后,剩下的烂尾楼业主帮忙收尸,送殡仪馆,火化之后的骨灰就被放在他们烂尾楼原来的房子里。”
唐二打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那烂尾楼的楼里的房间现在都没住多少人了,全是骨灰坛,像个公墓。”
第378章 季前赛
夜色下,灯火辉煌的城市边缘。
在璀璨繁华的霓虹色彩里,有一栋奇特的建筑却没有光亮起,从顶楼到底楼都漆黑一片,一点光都不透地矗立在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对面,仿佛一个可以吸走周围光线的巨大怪物。
等到一点一点地走进这栋建筑物,会发现这栋遥望着繁荣城市的三十六层建筑物居然是一栋还没竣工的半成品。
水泥的墙面外有钢筋支出来,大部分地方还没封完墙,房间的边缘直接裸露在夜空中,能从外面直接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
奇怪的是,这么一栋半成品的建筑物,这些房间里居然不是空的,借着晦暗不明,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夜色下能隐约看到房间里的摆置。
有些房间里放着简陋的床褥睡袋和书桌,地上放着一个热水壶两三卷卫生纸,一看就有人居住。
还有些房间只放了一张供台,供台上摆放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摆放着一叠苹果,一个香炉和一个放在神龛里的骨灰坛子。
香炉里还烧着四根还没燃完的香,说明刚刚还有人来上过香。
香缭缭绕绕地上升,夜晚里烂尾楼里响起了电话响声,有个左手提着一袋沉甸甸的苹果,右手提着一袋纸钱烟香的人费力地用下巴和肩膀夹住了手机,轻声问:“喂?我刚刚给李嬢这边烧了,你们那边呢?”
这是一道清越干净,年纪不大的男声。
“烧完十七楼的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听起来同样年纪不大,“那我们在十八楼王哥家里汇合吧?”
男人说完,就要艰难地抬起手挂掉电话。
那边的女声沉默一会儿,又低声开口:“袁光,今年季前赛死的两个队员,我们还没给他们上香。”
男人挂掉电话的动作一顿,手上提着的苹果似乎太重了,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手给吊了下去,他的肩膀慢慢收拢,头低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等我们赢了最后一场,我们全体一起去给他们上香。”
女声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十八楼,1803号房间。
屋内摆放着一个供台,供台上的黑白照片里是一个开怀大笑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旁边写着他的名字——【王术齐,享年42岁】。
提着苹果的男人沉默地,好像有强迫症一般地,一个一个地把苹果在大叔面前的贡盘里摆放好,又取出四根香,规规矩矩地点燃拜了三拜后双手合十闭眼不动,自言自语:
“王叔,我们今年又走到了季后赛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大家平平安安,都能活下来。”
“……去年……去年的比赛……”
这男人说到这里卡壳般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皮颤了两下,有些泛湿:“辛苦你们了!”
说完,他上前郑重地香插进炉子里。
旁边的门洞里走进来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平底鞋,穿着t和牛仔裤,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看年岁只有27,28,明明是朝气蓬勃,靓丽肆意的年纪却难掩疲倦,她望着男人娴熟的上香动作,心情复杂地叹一口气,递过去了一把蜡烛:“袁光,我买了蜡烛,给王叔点一对蜡吗?”
“不点了。”袁光摇摇头,在黑暗里转过头来,屋外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层层涌动。
单眼皮,薄嘴唇,光看五官面相,很有点青年才俊的味道,但整体一看,那种青年才俊的感觉瞬间被破坏了。
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被笨拙地捆成一束,但却捆歪了,歪在右边肩膀上,两边也有头发支棱出来,眼周一圈浓郁的青黑,看起来就像是三天没有睡过觉一样,身体疲惫地佝偻着。
他左侧的额角斜着贴着一个创可贴,腮边有记号笔涂抹上的一道红印,但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脸上被记号笔涂了一下。
这样子看得女人一怔,她记得两三天前袁光的状态还可以,但现在简直……
憔悴得过了头。
袁光一边摇头一边低头收拾东西:“蜡烛还是别点了,钱姐她们还在这里住,这里又没有什么消防措施,点蜡烛有点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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