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横凑近杯盏吸口气:“好,我知道了。”
而后抬眸,浅笑看他。
双颊微红,眼神迷离。
炎烬:“……”
还真的闻一闻就能醉?
而且,就只闻了一下啊!
他连忙把他面前的酒挪开,伸五指在他眼前晃:“清横,清横?”
清横笑:“别闹。”
“你感觉怎么样?”
“热。”
“热?”
“嗯。”清横起身要走。
“你要干什么?”
“洗澡。”他往浴桶走,边走边解衣领。
“没有水,现在不洗了好不好?”炎烬跟过去。
“没水啊,那……”清横停住脚。
“对,别解衣服。”炎烬也不知道在怕什么,看他停脚,微微松口气。
然后,但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炎烬:“……”
他连忙来到水潭边:“清横,清横?”
第24章 斩桃花
水花迸溅,鱼儿四处散开,清横顶着水草站起来,这水潭不深,他站起水方到腰间,只是浑身都浸透了水。
他扯开水草,脸上流淌着水珠,向炎烬一笑:“不热了。”
“……”炎烬柔声哄着,“那快上来好不?”
他碰不到他,也不能拉他。
清横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点点头,一拍水面旋转而起。
周身水珠抖散,扑了炎烬满脸。
炎烬抹着脸上的水,还没转眼,又看清横飞到桌子上,拿起那壶中的桃花枝一甩:“妖物休逃!”
炎烬:“……”
又见清横挥着桃枝飞下,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发上肩上,他以桃枝为剑,穿行倒刺,直至花瓣全都飘落,留一光秃秃的枝桠,反手甩回壶中:“都说了不许有其他的花。”
炎烬:“……”
炎烬解释:“我只是酿酒没用完,就顺手插在这里,以后都不会了。”
清横站在庭院中,神情木木的,却不知听见了没。
木了好一会儿,又笑了笑:“那好,我睡了,我的床呢……”
他转了一圈,往桌边走:“在这儿。”说话间,站在桌边闭了一下眼,而后飞到桌上,侧身躺下,再不说话了。
炎烬愣了一会儿。
又愣了一会儿。
他刚才闭眼,是要把自己变成剑吗?
可他没有变啊,还是人形啊!
而且,怎么还睡桌子呢,不是一直睡床上了么。
连忙走近,看清横蜷缩在桌上,脸颊还有些未散的水珠,紧闭的双眸睫羽微动。
他在那眉宇前轻声唤:“清横,回屋里,到床上睡。”
清横揉了一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回:“不去。”
“为什么?”
“我占了你的床,我睡了你就不睡了。”
“没有的,我不睡不是因为你。”炎烬笑叹。
清横蹙着眉,没有回应。
炎烬再劝:“听话,快回屋。”
“不。”躺着的人摆摆手,翻到了另一面,“我占了你的位置,你不高兴了,要养别的花了。”
炎烬沿着桌子转一圈,又看着他的脸:“没有,那桃花已经被你甩光光了。”
“可你还要养美人。”
“你就是美人啊。”
“我是花……不,我是剑,不不不,我是……”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一点呢喃宛若抽噎。
炎烬又唤了几声,看他没再回应,已是睡着了,无奈:“该怎样把你弄回屋里去呢?”
他轻轻碰了碰清横的肩,毫无意外手中空无一物,倒是能拿其他东西碰到他,比如说,用竹竿挑。
但清横现在是个人,竹竿不够粗,不能支撑着把人挑进屋里去,他又想拿轮椅在桌边接着,然后用竹竿把人推到轮椅上,再用轮椅送进去。
可怎么保证正好掉在轮椅上稳稳坐着呢,万一掉在地上,亦或者卡在轮子上怎么办?
而且拿竹竿推,多疼啊。
那要不把被褥拿出来盖上,直接让他在外面睡?
天冷倒还好,鹅毛被还挺暖和的,只是他刚刚跳水潭,衣服都是湿的,被子一捂,湿漉漉冰冰凉的衣服全都贴在身上,加之寒风料峭,明早不生病才怪。
左思右想,他先回屋拿了被褥放到旁边,再拿竹竿挑他的衣服。
把湿透的衣服去掉,立刻盖上被褥就行了。
刚挑起衣领,有蹬蹬脚步声传来,岳肖寒气喘吁吁,一抬眼愣住了:“师祖你……钓鱼吗?”
为什么对着桌子钓,是他们家酒杯里养鱼了?
炎烬握着竹竿:“怎么这时候来了?”
“小游的书忘记拿了。”来人往树下瞥,捡起被遗落的书,好奇走过来,“您在……”
“脱他衣服。”炎烬直言道,“我碰不到他,他身上的衣物配饰也同样碰不到,只能这样了。”
岳肖寒更是惊愕:“都碰不到您还要……脱衣服?”
“是啊,我得把湿衣服去掉。”
岳肖寒抬眼看看竹竿,又看他为了握着竹竿另一端,人已经坐在几丈开外了:“虽然但是,师祖你拿个这么长的竹竿不费事儿吗?”
“有点费事。”
“那你怎么不换个短的?”
“嗯……我没想起来。”
“……”
岳肖寒道:“师祖您碰不到剑仙人,叫不醒他,又想要他去屋里睡?”
“嗯,我想了很多办法,都不可行。”
岳肖寒:“师祖您直接把桌子推进屋不可以吗?”
炎烬:“……”
嗯,没想起来。
岳肖寒帮他把桌子挪到屋里,推到床边,那桌子再一歪,上面躺着的人就滚落到床铺上了。
床上铺了棉絮,清横在滚落时又卷住了身边的被褥,柔柔软软,他没有醒,只蹭蹭被角。
“屋里没有风,衣服湿了也还好,盖紧点后半夜就暖干了,但是剑仙人为什么都打湿了啊?”岳肖寒又把桌子挪回到外面。
“他跳水潭。”炎烬实话实说。
“……你们吵架了吗?”
“没啊。”
小岳摸摸后脑勺道:“以前隔壁沈叔和婶子吵架,气急了婶子就要投湖,沈叔立即就服软了。”
炎烬:“我们真没吵架。”
不对,我们跟那沈家夫妇怎么会是一样的关系。
小岳还是不信。
他就发誓:“我不可能跟他吵架的,我保证。”
发完誓又蹙眉:我凭什么要跟你保证啊。
小岳终于信了,告辞下山去了。
炎烬坐在床边看着清横的睡颜,叹了口气。
他转到窗前,把那朱砂梅拿去浇了些水,轻轻放回去,想起字帖还没写,于是趁着此空隙把字帖写好了,晾干夹在宣纸中。
天衣无缝,清横一定发现不了。
夹好后再回到床边,思及昨日自己没到床上睡,清横还以为是占了他的床,竟一直愧疚着,于是也不多虑了,洗漱后上床睡觉。
清横今天不是穿着衣服么,有什么啊。
他一鼓作气掀开被子躺进去,毕竟,动作再慢一些,就又会犹豫了。
天明时清横醒来,一睁眼,但闻温热鼻息扑洒在面,抬眸,几缕阳光透进来,睫羽在炎烬的面颊上落下斑驳的影。
他悄悄起身,走到窗前,看那宣纸又被动过了,于是打开来看。
而后很想不明白:怎么不见了的字帖又回来了?
再仔细看,哦,字迹不一样了。
他不解回头:为什么要把原本的字帖扔掉,而重新写一张呢?
重新写的这张就……主人可能没有练过字,清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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