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似笑非笑,抬手揽住小家伙,揉了揉。
“早上好。”
扣扣把小婴儿帽塞进他手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小脸上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
江慕寒看小家伙似乎不想跟自己讲话的模样,不过还是先起身,将浅蓝色的婴儿帽打开戴上小脑袋。
扣扣低低头,小手指捏住两根系带,自己扭了扭,不会系。
江慕寒帮他弄了个蝴蝶结,揉了揉被软帽包裹起来的头发:“好了,已经看不到了。”
扣扣往上看,扒拉扒拉额头的小刘海,闷声不吭气地转身下床。
江慕寒拉住他的小裤裤腰带。
扣扣两只脚丫子晃了晃,小身体被拉住动不了,扭头看爸爸,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无声地在说:快放手!不然我要哭哭了!
江慕寒不为所动。
他本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有些僵硬的气氛,可是下一秒,竟然见小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开始往下推裤子,直接把睡裤脱在床上,光着两条小短腿儿下床了。
江慕寒倒是不知道小家伙生闷气的时候还顺带会有小聪明。
扣扣哒哒哒地跑去敲敲门,声音奶甜奶甜地呼叫:“姐姐,姐姐,我要刷牙牙了!”
前几天都是阿絮阿姨帮他刷牙,这几天就找侍女姐姐,嗯没错的!
门外的侍女进来,跟江慕寒请安后抱着扣扣去洗漱。
江慕寒躺在床上揉眉心,揉着揉着,竟然不自觉地勾唇露出一个放松的浅笑。
冗长繁忙的日子变得有趣多了。
只是小家伙似乎真的要奉行“绝不开口”原则,洗漱过后,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哒哒哒往外跑,跑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哒哒哒地跑回来,抱起昨晚上睡觉一直揣在怀里的小鸭子玩偶重新跑出去。
大眼睛一点都没正眼看向爸爸。
侍女牵着可爱的小殿下去餐厅,抓着他软软的小手,小声问:“小殿下,你不等陛下吗?”
“不要。”扣扣摇摇头,用力过猛,下巴处的系带都甩了起来。
江慕寒走在他们后面,脚步声刚大一些,前面的小家伙两只小脚快速交叠往前跑,像是他要追上去一样。
用早餐时,一大一小占据长桌两端,长桌中央是三束鲜花,阻挡双方视线。
扣扣坐在宝宝椅里,看着面前的鲜花觉得很顺眼漂亮,刚好可以挡住笨蛋爸爸。
江慕寒端起水杯喝水,轻咳一声,问道:“扣扣,你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参加会议吗?还是一个人在家里玩?”
扣扣对着面前的牛奶杯,满脸正经地发出气泡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
两侧站的侍女中,有两个实在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得特别明显,捂住嘴巴后肩膀都在轻颤。
江慕寒:……
为首的侍女摆摆手,给她们使眼色赶紧离开。她上前,恭敬地道:“陛下,小殿下可能没听见,您……”
江慕寒放下水杯,推开椅子,走到小家伙面前,手掌在他头顶揉一把:“你今天都不跟我说话了?”
扣扣两只小手抱起牛奶杯“咕哝咕哝”地喝了两口,然后转向另一边,对着侍女姐姐伸出胳膊:“姐姐,抱我下来吧,我吃好咯~”
侍女左右为难。
小殿下居然还和陛下杠上了?这可怎么办好?
江慕寒伸手,从他背后把他抱下来。
扣扣也没说什么,依旧开开心心地蹦跶上前,拉住侍女姐姐的手指头:“姐姐,我们去摘花花呀。”
江慕寒见状,抬手看看时间,他早上得去议会厅开例行会议,对着侍女微抬下巴,让她按照小家伙说的做。
今天的天气不佳,一片片乌云悬浮在空中,挡住阳光。
扣扣一进花园就有些冷,迎面的晨风清凉。
侍女赶忙先让小殿下在屋子里等,叫人取来罩袍围在肩头,仔仔细细地把小身体包裹起来才带进花园。
扣扣喜欢这件伞状的罩袍,还有一个风帽,小胳膊可以从一个小洞洞里伸出来。
他只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挠挠侍女姐姐的手背,立刻藏起小手,呵呵笑得像个小呆瓜。
一个侍女抱着花瓶,另一个侍女负责剪花枝,等小殿下说喜欢哪一枝就剪下来插瓶。
扣扣牵着姐姐的手,仰头眯起眼看天空:“姐姐,今天会下雨吗?”
此时,天空中有一片厚重的乌云正好遮住太阳,只有边缘漏出一丝丝的淡金光芒,像是阳光给乌云镶上一圈金色的边。
侍女道:“中午或者下午会下雨吧,等下雨我们就不在外面玩了。”
扣扣很乖地点点头,一直扬起小下巴观察乌云,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侍女蹲在小殿下身边,同样仰头观察:“怎么了小殿下?看到什么了?”
扣扣忽的瘪瘪嘴,他想起来像什么了,像他昨晚被吹得蓬乱的头发。
他气咻咻地在嘴巴里吹一大口气,然后用力地“呼”出去!
好讨厌,怎么连乌云都在笑他!
扣扣连忙拉起侍女的手,“姐姐姐姐,我们回去啦,我们不要摘花花了!”
侍女没跟上小殿下的思路,只带着他先进去。
-
议会厅。
已经临近中午,江慕寒却还被绊在这里听十几个垂垂老矣的大臣絮絮叨叨地说圣美宫里的规矩和礼仪。
本来例会已经足够无趣,老家伙们因为昨天他的“高调行事”反而像是找到话柄,没完没了地规劝。
“陛下,圣美宫的规矩不可以破例,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恒海帝国的皇室,怎么能随着小王子任性?”
“现在民众都在讨论陛下与小王子,生出诸多猜测,于陛下、于小王子都不好。”
“是啊,听闻陛下昨天上午直接前往帝国幼崽培育中心,这也不合规矩啊……”
马蹄形的会议桌,江慕寒坐在正中央。
他狭长的眼眸,不着意地环顾这些议会成员,神色宛若暂时休憩的某种猛兽,正在积蓄力量,寻找合适机会扑上去一击致命。
面前这些个个都是从他父亲,甚至是从他爷爷时期就把持议会的旧贵族,如今更是倚老卖老,越发蹬鼻子上脸。
江慕寒非上一任最高统治者的长子,他的上位背后本身就是江氏皇室内部一场兵不见血的权力斗争,长达几年的争夺中,自然包含着新贵族与旧贵族之间的暗中较劲。
江慕寒成为最高统治者后,靠着世袭爵位的旧贵族们因循守旧,靠着战功与实力的新贵族们则暗中致力于革故鼎新。
江慕寒这几年的作为,显然是站在新贵族的势力方,甚至是直接代表了新贵族的势力,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削弱与损害旧贵族的利益。
把持议会,一时间难以拔除的旧贵族大臣们虽然心中有怨愤,但还不至于上明面上反对江慕寒,只敢寻找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敲打他。
然而,现场的与会成员们都以为这位年轻的统治者绝对不敢真正撼动贵族势力,事实上,江慕寒早有将他们连根拔除的心思,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此时,喋喋不休的对话声中,大门有清晰的敲门声。
“啪——啪——”
像是一只没什么力气的小手在敲门。
“啪——”
一位最靠近门边的老人摘下老花镜,怒气冲冲地扭头:“是谁这么大胆?!这是圣美宫,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江慕寒皱眉,扭头看向门口。
两名侍卫推开门,战战兢兢地回禀:“陛下,小殿下说,说……”
他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声音很轻地说:“您该用午餐了。”
人生第一次,江慕寒在庄重肃穆的议会厅里由衷地笑了。
围绕桌边的几十人都面面相觑,苍老的规劝声此起彼伏:“陛下,小殿下这样可太没有规矩了。”“陛下,您需要为小殿下多请几名教导老师。”
江慕寒忽略这些嘈杂的声音,对着侍卫问:“小殿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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