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呼吸一窒,抬眼看着解玉楼近在咫尺的脸。
“你到底是谁?”解玉楼又问了一次。
池畔咽了口水,颤声道:“我叫池畔,是幸存者。我刚才从对面的楼顶把你捡回来的,你差点就掉下去了。”
他故意说出自己救了他一命的事实,意思是我都救了你,你就不要恩将仇报,也绕我一命吧。
解玉楼果然蹙起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才坐起身。
“对不起,非常时间非常手段。”
池畔心跳还很快,怕的。
他慢吞吞坐起身,悄悄往外移了移,抱膝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
他侧头看解玉楼,小声问:“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一些常识还记得,其他的忘光了。”
池畔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两个人一人坐了沙发的一个角,谁都没再说话。
池畔倒是想和解玉楼说话,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流了,有些生疏。
而且解玉楼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恢复记忆的清剿者,所以他不敢随便说话。
费城里的硝烟还没有彻底散去,丧尸们依旧在疯狂吼叫,表达愤怒。
以往这种时候,池畔都是自己缩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入睡。
但现在,他身边却有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异能者中最厉害的清剿者!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池畔终于熬不住打了个哈欠。
解玉楼看他一眼,之后站起身道:“你睡吧。”
池畔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问:“那你呢?”
“看日出。”
“哦。”
池畔躺了下来,把小毯子盖上,闭上眼睛却又没有睡意。
说的也是,清剿者就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转念一想,解玉楼现在失忆了,那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可以和池畔说话的人类。
池畔睁眼,朝解玉楼看去。
解玉楼半坐在刚刚到他胯部的天台护栏上,长腿曲着。
他拿出一根烟点上,青灰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一点朝阳的光芒斜斜打过来,为他周身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池畔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有一个直白的感觉,解玉楼真帅,比他看过的明星都帅。
解玉楼把玩着打火机,朝他瞥了过来。
他血红的瞳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墨一般的黑色,深沉的,像黑洞。
“不睡?”解玉楼问。
池畔抿唇,小声说:“你不要走行吗?”
解玉楼扬眉。
池畔收回视线,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星空,说:“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我想和你说说话。”
他双手无意识地揪着毯子,有些紧张。
解玉楼沉默了许久,就在池畔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低声说了两个字:“睡吧。”
他没说走。
池畔无声地笑了,闭上眼。
快睡着的时候,他才听到解玉楼好像又说了句话:“我不走。”
一觉醒来,已经是正午。
池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和往常一样坐起身伸了个拦腰。
他揉了揉肚子,习惯性地自言自语:“好饿,再吃一小口墙吧,晚上再去割野草。”
话音刚落,他腿上就出现了一包面包,还有一瓶水。
池畔震惊,随即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救了个人,就立刻朝外看去。
解玉楼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单人沙发,他正坐在上面,双腿交叠,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把玩。
“你平时都啃墙?”
池畔脸红:“也不是,经常吃野草,迫不得已才会吃墙。”
过了一上午,解玉楼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他轻笑说:“不怕消化不良啊?”
这是池畔第一次看见他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冰山映着暖阳,烟火绽放星空,小心脏砰砰直跳。
原来帅气的人笑起来,比黑着脸更帅啊。
解玉楼勾唇:“池畔是吧?发什么呆呢?”
池畔脸更红了,他垂下头,打开面包的包装袋,大大地咬上一口。
久违的美好滋味充斥着味蕾,这面包居然还是夹心的,中间有奶油和炸好的鸡肉,味道好吃的不像话。
池畔刚吃一口,眼泪就下来了。
他吸吸鼻子,打开水喝了一小口,他要省着点吃喝,这些东西他要等到实在馋了再拿出来尝一口,平时还是要吃野草。
“吃吧,我有的是。”解玉楼淡声道。
池畔一顿,红着眼看他。
解玉楼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才像是又找到话头,说:“吃完了洗漱一下,淋浴间的水我通好了。”
费城的水源其实并没有断,只是池畔住的这片区域的水管被砸坏了,解玉楼上午把天台的水管接到了其他区的水管上。
现在整个费城都没有人用水,也就是说,整个费城的水源都可以由池畔自己使用。
池畔震惊:“真的吗!”
他一边问一边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面包和水,随便趿拉上鞋子就跑到洗手间,洗手间里有一个透明玻璃隔起来的淋浴间。
现在不仅是淋浴间,就连洗手间的水都通了。
而池畔因为冲不了水而直接砸通,露出下水管道的马桶,也被换成了新的,现在也可以冲水了。
池畔惊喜不已,从洗手间出来后看着解玉楼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你好厉害啊。”
解玉楼按灭了烟,点头:“快吃吧。”
“好。”
池畔乐颠颠地吃着面包,小心的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
他真怕这一切都是梦,但现在看来不是,他真的有了一个人类“朋友”,这个朋友还很厉害,有吃的有喝的,还能帮他修东西。
解玉楼看着脏兮兮的男孩,忍不住笑了。
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自己记忆中的人也一个都没有,但他没有觉得惶恐和烦躁,就好像,失忆后见到池畔这样的人是很舒服的事。
等待人去洗漱的时候,解玉楼又起身把沙发上的垫子换了,换成了他上午从商场拿来的新垫子,毯子也换成了新的,很厚,因为天气慢慢凉起来了。
换好垫子后,他就躺下来,大长腿有些憋屈地挤在沙发上。
池畔身上太脏了,估计要洗很久,解玉楼就眯了一会。
等他打了个盹刚睁开眼,池畔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解玉楼抬眼看去,顿时怔住了。
之前的池畔脸有些黑,可能是被灰盖着的,头发也乱,但现在洗干净后,解玉楼才真的看出池畔本来的样子。
原来这么白,这么软。
池畔身上穿的是解玉楼从商场顺手拿的黑色运动套装,袖子和裤腿两侧有白色的竖杠,将他整个人衬的就像个未成年的小孩。
池畔洗完澡后舒服极了,冲着解玉楼笑:“谢谢你。”
解玉楼点头,问:“你成年了吗?”
“我二十一了。”池畔走到他身边坐下了,清爽的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淡淡地萦绕在解玉楼鼻尖。
解玉楼后靠在沙发背上,没再说这个事。
池畔侧头看他,小声说:“你真的不走了吗?你这么厉害,肯定很多人在找你。”
解玉楼摇头:“再说吧。”
他其实也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一想到要回什么地方,他就有些生理性的抵触。
他这人一贯的自在随意,既然现在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了。
池畔有些开心。
他知道解玉楼早晚会想起来的,也早晚会离开,但不重要,至少这段时间里,他是开心的。
即便解玉楼恢复记忆后直接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就这样,他们两人就莫名其妙地共同生活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台上。
小沙发被换走,变成了可以睡下两人的大沙发,吃的东西虽然在消耗,但解玉楼总有办法抓到一些野生的融合物,什么兔子、野猪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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