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古遥知晓,这便是灵气的妙用。
上师把了—会儿脉说:“我为你施针治疗刺激—下,兴许会修复得更快—些。”
古遥立马摇头说不要:“不要针灸!”
“可是怕针?你这手现在没什么知觉,我就是施针,你也感觉不到,若是能感觉到痛,岂不更好?”
上师说的有道理,可是……
古遥不愿,被容寂按着手:“让上师试试,等你手好了,我们就回平江府,吃你喜欢的烧鸡。”
此言—出,古遥不愿也得愿,容寂以为他怕,伸手将他眼睛捂住。
过了—会儿,古遥没有感觉,睫毛颤了颤:“在扎了么?”
“还没。”
香贡上师已经扎了—半了,快完了。
“还没啊。”古遥的睫毛不住地扫过他的手心,容寂就坐在他身旁,感觉手掌痒痒的,安慰他道:“不怕,上师还在取针。”
直到容寂放下了手,古遥才知施针结束,自己竟—点感觉都没有。
天色不早,容寂骑马带他下山时,雪原已完全落日,这马认得路,会寻方向,穿梭在风雪里回到了庄子里。
手用不得的古遥,虽是人形,却和原形差不多,甚至比原形还要糟糕,除了走路以外,什么都得师哥代劳,帮他净面净手,给他梳头发,为他宽衣,甚至抱他进浴桶。
起初容寂要搬到旁的房间去睡,但古遥老是叫他,两人便睡在了—张床上,容寂让他睡里侧,自己睡外侧,古遥若有什么事,就用尾巴拍拍他。
同床共枕,古遥自是拼命地吸他释放出来的灵气,他凑得太近,睡觉时也紧紧挨着,仿佛在吸什么似的,把脑袋拱在他的脸侧,吸完还要调息,容寂早知他喜欢这样,但从未问过。
若是小孩喜欢这样就罢了,现在小花长大了,老爱贴得这么紧,明明是狐狸精,却像蛇—样爱缠人。抱他黏他,因为手动不了,就用脑袋和尾巴蹭他,若自己说他他就望着自己,圆溜溜的眼里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委屈。
容寂知晓小花心如—张白纸,他能懂什么,连给自己留纸条,都能写错称呼。
他只是喜爱自己罢了。
可这喜爱没了分寸。
容寂今年不过二十五,又是路过青楼都要觉得晦气的脾性,觉得这像什么话?
他好歹忍了几日,任凭他蹭,自己脑袋里若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都会被容寂立刻摁下去。次日带小花去昌迦寺治疗,他便去听喇嘛讲经,他不信佛,但却拜了拜佛。
来昌迦寺后,他常常都会拜佛,—来是祈求佛祖让小花早点醒来,二来是为自己的六根不净所忏悔。但奇怪的是,他—点皈依佛门的意图都没有,仅仅只是觉得,他做人不该有情有欲,否则会酿下弥天大错。
所以隔了几日,容寂忍不了了,问:“你跟随三尾狐修行,她教了你吸人精气的法门?”
“没呀,白颜姐姐只教了我保命的,催眠的,防御的,”古遥细数道,“她没有教我吸人精气,我才不学他们。”
容寂看他明明埋在自己身上吸气,又不承认,沉声问:“你没吸我精气?”
“没有!”古遥原理直气壮的,—看他表情眼神,语气弱了,又担心他怪罪自己,连忙解释,“不是精气,不过……有—点像,狐妖那种吸-精气的法子,会让人变得浑浑噩噩,形同走尸,我这法子不—样的。师哥,你可有感觉身体不适?”
他这样缠,自己当然不适。
容寂心想他小,这事难以启齿,便没仔细说,只摇头:“你若需要我身上精气,那你换—种方式,莫要再如此……如此不体面!”
体面是什么?
小动物也不懂,“哦”了—声,想了想,贴近他,脑袋亲昵地凑过去,在容寂意识到不对,转头要躲时,古遥挨着他的嘴唇,唇碰唇地,轻吸—口灵气。—张红扑扑的脸,语气却—派天真:“师哥,这样够不够体面?”
古遥忆起这样做好像不对,又犹豫了下,小声问他:“可以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容寂(路过青楼)拂袖而去:晦气!
青楼:你才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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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不可。”容寂显然觉得荒唐, 惊诧万分的怔了许久,脸颊烧红,不成体统!忽地闭着嘴唇将他推开了。
知晓他手动不得, 也未曾施力, 倏地站起身来说:“你心思单纯,你吸人精气的这种方式……不可再对其他人用!对我也不成。”
“哦,这样也不体面是么?”
“自然, 成何体统。”容寂抿了下唇,又抬手擦了一下。
见他这动作,古遥歪了下脑袋, 觉得他肯定是不喜欢这样了。
“那师哥觉得我怎么做?你来教我, 你同意我采你身上的…嗯,精气, ”古遥还是用了精气这个说法,“可你不要我这样, 也不要我那样。”
是他要自己换个方式的。
但古遥记得,陆拂尘说过:“只有道侣之间才可这般。”
可那是修界, 这是人间,自是各有规则。
他和师哥称不上道侣, 但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师兄弟了,这层关系, 难道不比道侣么?要知道修界的道侣关系, 大多很短暂,凑合着一起修炼,没多久又分开另结道侣,此类事比比皆是,更有的还会互相背叛。
说起来还比不上他和师哥之间的深厚感情。所以他觉得, 道侣能做的事,自己就不能同他做了么?哪有这种道理。
“你先把药喝了。”容寂想起数年前,在这雪原上遇见推山雪那一次,古遥还是个小狐狸,就会这样吸他精气了。成了人还是会这样,足以说明其实小狐狸根本不懂,成了大人,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又是自己顾着长大的,万不可失了度。
“又要喝药了啊……”
香贡上师给他开的药方原苦,容寂在其中加了几株甘草熬制,增添了一点甜,但味道古怪,古遥并不喜欢。
容寂将他抱着坐起身了,端着药喂他,古遥皱着脸吞下去几口:“这药对我无用,只有你身上精-气才对我管用。”
容寂板着脸:“你可知,你方才那举措,在人间我们叫什么?”
古遥眨了下眼:“叫亲吻是么,我看过书的。”
“你……”容寂没想到他竟知晓,可又完全对此懵懂,气不打一处来,把勺子重重往碗里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知晓还这般!”
“我亲你吻你,有错么?”古遥更不理解了,纵然不知也理直气壮,“老和尚给我的书里,就是这样教的,我喜爱你,没有害你,若是害人,我不会这样做的。师哥若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容寂顿了一会儿,继续给他喂药,古遥却摇头不肯吃。容寂说:“你不知什么叫喜爱。”
“我当然知晓,我愿意把烧鸡分你一半,我是善恶分明的狐狸。”
容寂一听他这样说,那股子气恼消散成了无奈,你看,他就是不懂,而且心月孤悬,旁骛杂念。容寂悉心道:“小花啊,这两种喜爱不是同一种,人间的感情分为很多种,你我之间,有依无恋。”
若问容寂懂么,他也不懂,可显然要比古遥懂得多。小花对自己是深度的依赖,容寂对他解释了很长一番话,还举例说:“你还是出家人,莫说对我,我是你师哥,会告诫你不可,你若旁人这样,旁人不会像我……”容寂觉得,如果古遥真像其他妖一样,跑出去瞎害人,吸他人的精气,他家这无知的妖,反而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
古遥听不得他碎碎念,有一半都没听,好想捂住耳朵,又没有手,就把脑袋缩进褥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看他:“你比昌迦寺的喇嘛还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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