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收过那种东西。”任朝澜抬眸看向杨纪清,认真说道。
“被我找出来了怎么说?”杨纪清半开玩笑道。
“任君处置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
一共五封信,杨纪清很快就看完了。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到出都是跟族人讨论正事的书信,果然没有小姑娘写的小诗。
“看来处置不了你了。”
杨纪清故作失望地将书信放在书桌上,撑着木箱的边缘,看向任朝澜,视线从眉峰滑落到鼻梁,最后落在对方充满禁欲感的双唇上。
那双唇的柔软,他品尝过一次,他还记得,却有好似记不清了。若是能重温一遍,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要是伪造一封小姑娘写的小诗诬陷你,你能让我处置吗?”杨纪清语气散漫,语调却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你要是愿意直接写给我,可以。”任朝澜对上杨纪清的目光,眼底的笑意带上了撩人的热度。
“咳,我随便说说的,我从不诬陷人。”杨纪清面颊微红,忍不住转开视线,掩饰性地伸手,拿出底层的书画,却见一张对折的红纸,自一本残破的书中掉出。
“嗯?这是什么?”杨纪清捡起那张比书页略小的红纸,小心展开,率先映入眼帘,是写在右侧的“婚书”两字。
小姑娘情意绵绵的小诗是没找到,却找到了举案齐眉的婚书。
就在杨纪清看着“婚书”两字怔愣时,任少泽和任巧巧正好赶到书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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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婚书04 “……我不理解。”
书房门口与书桌呈斜对角,任少泽和任巧巧一脚踏进书房,扭头就看到站在书桌后的杨纪清,手中正拿着一张展开的红纸。
两人站在门口,只能看到红纸背面,看不到红纸正面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确认杨纪清手中的红纸,正是他们老祖宗任朝澜的婚书。
任朝澜那箱子遗物,是他们亲自经手整理的,任朝澜的那张婚书他们亲眼见过,从那张红纸的形状、大小、褶皱,以及褪色的陈旧程度,毫无疑问就是任朝澜的那张婚书。
而且,从杨纪清的姿势上也能看出,他手中那张红纸,是任朝澜那箱遗物中翻出来的。而任朝澜的那箱子遗物中,只有一张纸是红色的,就是那一纸婚书!
任少泽:“……”
任巧巧:“……”
他们紧赶慢赶地跑了一身汗,结果还是来晚了,杨纪清已经看到他们老祖宗的婚书了。
杨纪清拿着婚书还在愣神,任朝澜放下打磨了一半的古玉,抬一双如秋水寒潭眸子,看向风风火火冲进书房后,就犹如被按了暂停键般,凝固在原地的两人。
“有事?”
“……”不是我们有事,是您有事,而且是摊上大事了!这话任少泽没法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完了,赶忙脑子急转,瞎扯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朋友给我新送了一缸金鱼过来,想问问老祖宗有没有兴趣在院里养上一缸?”
“不用。”任朝澜拒绝道。
“那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任少泽说完,便带着任巧巧退出书房,按计划原路返回。
任少泽和任巧巧离开后,任朝澜才觉出杨纪清有些不对劲。
自从任少泽拿他“相亲”诓骗了杨纪清后,杨纪清见着任少泽,没事总爱挤兑对方两句。然而,刚才从任少泽进门到离开,他都没听杨纪清开口说话。
“怎么了?”任朝澜擦干净指尖沾染的玉石灰,起身走向杨纪清。
陈旧的婚书,红纸在经年累月下早已褪色斑驳,上面还不知因何晕染了大片墨迹,侵染了一方新人的名讳,只能看到任朝澜一人的名字,但有“任朝澜”这个名字,就足以让杨纪清怒火中烧了。
这婚书上有任朝澜的名字,就说明这份婚书是任朝澜的,也说明任朝澜曾与他人缔结秦晋之好,新婚燕尔,举案齐眉——而这一切,任朝澜从未跟他提起过!
“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任朝澜走到杨纪清身旁,伸手去抚他被气得泛红的眼角。
“出什么事了?”杨纪清偏头避开任朝澜的手指,到底是没能压住怒火,当即冷笑一声,将红纸反过来,怼到任朝澜眼前,“当然是出喜事了!你任朝澜的人生大喜事!”
任朝澜后退一步,视线落在眼前的红纸上,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顿时神色一怔。
“你说你在行冠之年就对我情根深种,你说你没喝到在望京阁我敬你的作别酒是你的遗憾,你怎么就不说,我死后不到半年,你就迎娶了美娇娘?”
杨纪清是知道任朝澜不爱听他跟死字放在一起的话,但此时他心底的怒火翻涌上来,这理智就没能按捺住情绪,一张嘴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400年前,他与任朝澜并未定下关系,彼此婚嫁自由是理所当然的。按理来讲,任朝澜迎娶他人,杨纪清是没有立场指责,也没有资格追究的。
但是,想到任朝澜曾经与他人成果亲,事先还从未跟他提起过,他另有一段姻缘,两者相加,他情绪当场就炸了。
他就理智不起来,也不想讲道理了,他就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他心疼任朝澜在自己死后痛不欲生,却不想他黄泉路上魂萧瑟,任朝澜却是洞房花烛春宵短。
杨纪清要是理智冷静,还能想到任朝澜为人那么渣还不至于那么渣,但他此刻醋上心头,理智下线,就是忍不住往这个方向想,然后越想越生气。
杨纪清漂亮的眉眼满是怒火,气势强盛而锋利,任朝澜倒是挺喜欢看他这般充满生气的模样的,但并不想他真气伤了自己,很快便出声向他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杨纪清反手将婚书拍在书桌上,直直地逼视着任朝澜。
“你想知道这婚书上另一位新人的名字叫什么吗?”任朝澜面上没有半点心虚,十分平和地问道。
“我不想知道你的美娇娘叫什么名字!”杨纪清绷着声音冷声拒绝。
“他叫杨纪清。”任朝澜眼底一丝笑意。
“她叫什么关我……嗯?你说她叫什么?”
“我说他叫杨纪清,400年前的卜算奇才,名满天下的杨家第一人。”
“……”这个答案,听得杨纪清顿时一愣,随即神情有些恍惚地反驳道,“我又没跟你成过亲,也不曾跟你结过阴婚,这婚书上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名字?”
“这婚书是我亲手写的,我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写上一张。”任朝澜垂眸说道。
杨纪清死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对方,想得魔怔了,才会在臆想中写下一张与杨纪清的婚书。在他的臆想中,杨纪清还好好活着,只要他不管不顾地把人求娶回来,就能将人好好护住,就不会在雀茫山一去不复返。
清醒的时候,他不会写婚书,甚至还会毁掉自己魔怔时写的婚书。被杨纪清拍在桌面上的这张婚书,上面的墨迹其实就是他故意倒上去的。世人多是盲从无知的,杨纪清已经不在了,他不想这种东西意外流出去,让他遭受断袖的流言蜚语。
不过,这些杨纪清不必知道。他希望杨纪清在想着他时,是满心欢喜的,而不是心疼难过的。
“你看,这上面并没有新人指印,也没有官府印章。”任朝澜指着婚书上,本该有新人指印和官府印章的位置,对杨纪清说道。
任少泽不是400年前的人,对婚书的形制不太了解,但杨纪清却是清楚的。他低头细看,确实如任朝澜所说,应该有指印和官印的位置是空白的,完全没有红泥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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