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和秦洲道别后,林异回到了304室。
他进了门,把门关上,朝窗户一看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随后没忍住冒了一句国粹:“卧槽!”
衣柜没见了!
他那么大一个衣柜呢?
虽然衣柜在经历几晚折腾后已经摇摇欲坠,但无法否认,衣柜是他的救命恩柜,但现在衣柜没了。
没有了衣柜,窗户就是只剩下一张窗帘。
然后,一阵风吹进来,窗帘随风拂了拂,露出了背后的黑夜。
这股儿飘进304室房间的晚风是刺骨的,冻得林异一个哆嗦。不等他再想个什么办法去挡住窗户,远远地——
咚锵锵锵,咚锵锵锵。
咚锵锵锵,咚锵锵锵。
林异已经熟悉了这个节奏,‘咚锵’声后就是指甲戳进墙面的‘咔咔’声,此时‘咔咔’声已经响起。
他再不敢耽误,一个箭步冲上去。
林异很熟悉304室了,他知道房间里并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唯一的武器也在前一晚被花瓶姑娘的指甲戳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尝试关上窗户。
他一把撩开窗帘,窗户朝着外开的那种老式窗户。要想把窗户关上,就要探出半个身子去碰玻璃窗。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咔咔’声响代表着花瓶姑娘已经附着在公寓的墙面上了。
若是时间恰到好处,他很有可能会与花瓶姑娘来个面对面接触。
但毫无办法,林异必须这么做。
林异没有犹豫,他探出半个身子。好在他人高手臂也长,不算艰难地就碰到了朝向向外的玻璃窗。
只是老式玻璃窗并不丝滑,很多部位都生出了铁锈,铁锈让老式窗户难以活动。
林异用力拉了拉,窗户就发出枯朽的抗议声。‘哐哐哐’的声音,在黑夜尤为突兀,突兀到林异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黑夜之中只有‘哐哐’声,那象征花瓶姑娘脚步的‘咔咔’声却停止了。
林异不再动窗户,黑夜就沉寂了下来。
他并不是自虐体质,所以探出身子前已经做好了不乱看不乱瞟的打算,但他能决定自己的主要视线,却无法左右眼睛的余光。
余光之中,林异并没有看见花瓶姑娘。
林异便大胆地低头往楼下的墙面看,三楼之下也没有花瓶姑娘的身影。
去找徐厦知了?
林异这么猜想,不过还是没有放弃关窗的动作。
他一边使劲拉窗,一边朝着徐厦知所在308室瞟。
他视力很好,就算304室和308室还隔着4间寝室,他还是能够看清楚308室那边的墙面情况。
也没有花瓶姑娘的身影,甚至林异看见那边的墙面是完好的,并不像304室这边,有密密麻麻的被花瓶姑娘戳出来的小洞,让人看着密集恐惧症都能当场发作。
所以,刚刚的‘咔咔’声确实是从304室墙面这边发出来的。
这么想着,林异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猛地抬头。
头顶的墙面上,花瓶姑娘藏在头发丝后面的血红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林异。
被林异发现后,她歪了歪头,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咕咕咕咕咕。’
第19章
林异没有去设想,到底是他用上洪荒之力把窗户拉上快,还是花瓶姑娘一口气啃掉自己的脑袋快。
这压根就是一个浪费时间的假设,几乎是下意识,林异在对上花瓶姑娘那一刻,他的身体本能就往屋里闪了回去。
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所以林异一退再退,退到了门边,后背撞在了门上,门把手在他后腰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服,刮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林异没忍住‘啧’了一声,疼。
但他没有去检查自己后腰的伤口有多少厘米,主要是没有时间。
视野之中,那双肿胀的手出现在了窗户上空位置,花瓶姑娘像蜘蛛一样贴在窗子上边,枯草一般的头发随着她垂着的脑袋轻轻摇晃,维持着一个诡异扭曲的姿势。
林异知道花瓶姑娘在看自己,她已经连续几晚在林异这里受挫,现在她发现自己能够进来了,却还是小心翼翼,似乎在担心林异又耍了什么花招。
她血红的眼睛久久凝视着屋里的林异,一点一点小幅度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往304室里钻。
慢慢的,花瓶姑娘的头已经试探着伸进了屋里,但是大半个身子还在窗户上倒吊着。她的脖子很长,脖子的形状就是花瓶曲径的瓶口,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外壳的乌龟脑袋。
林异吸了一口气。
刮破皮虽然是算不上什么的小伤,但破皮带来的疼痛有时候却难以忽视。
这份疼痛让林异的思维瞬间清明起来,不能再让花瓶姑娘进来了,如果一旦让花瓶姑娘发现他并没有任何阻拦的办法,她将不会再小心翼翼。
“王姑娘,我知道王清强在哪里!”
电光火石间,林异说了这个名字。
他注意着花瓶姑娘的反应,在这个名字落地后,花瓶姑娘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兴奋的‘咕咕’声停止了,花瓶姑娘凝视着林异。
“王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林异说:“事实上,我并不是珍奇小屋的工作人员,我是卧底来解救你的。”
听到‘珍奇小屋’后,花瓶姑娘张了张嘴,喉中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血红的眼睛愤恨地瞪着他。
林异从兜里拿出出生证和进货单,并举高给花瓶姑娘看,“王姑娘,我没有骗你,这是我溜进他的房间寻找到的线索,如果我是珍奇小屋的工作人员,我只管用你来吸引客人挣脏钱,我没必要去做这样的事。王清强对你都下得了狠手,如果知道我去偷了他的东西,我的下场肯定比你还惨。”
花瓶姑娘从小就生活在花瓶之中,她见过的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客人,她并不认识字,更不知道林异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她是看见了林异认真的表情,她并没有见过有人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大多客人在见到自己后会露出或惊讶或恐惧或新奇的表情。
“王姑娘,我叫林异。”
林异向前朝着花瓶姑娘走去,他的心脏在胸腔打鼓,后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却努力维持着脸上镇静,然后在挨着花瓶姑娘不到一颗米的距离停下。
近距离之下,扑鼻的异味钻进他的鼻腔,闻着像是铜绿与磷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林异又探出身子,指着楼下的窗户:“那里就是王清强的房间。”
他手指的位置其实是二楼的204室,值班室和他们的寝室并不是同一个朝向,也没有朝着墙面打开的窗户。
不过林异刚刚往下看的时候,看见204室的窗户用钢筋焊死,所以他刚好利用这一点来说服花瓶姑娘相信自己的话。
“你应该很难进去吧。”林异抬头看着花瓶姑娘,他心脏狂跳不止,脸上表现得却很稳。
他甚至还能分出闲心想,秦洲给他不老实的评价还真没给错。
他没尝试前还不知道,原来自己这张嘴这么会说。
“给我五天时间,我一定会把王清强带到你面前。”林异说着,发现花瓶姑娘又往房间里钻了钻。
他赶紧改口:“三天,最多三天。如果三天后我没有把他带来,你要杀我,我保证不反抗。”
花瓶姑娘停下了动作,久久与林异对视。
林异仍旧是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他也盯着花瓶姑娘的眼。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花瓶姑娘喉中‘嘶嘶’了两声,终于从窗户退了出去。
约定成了。
‘咔咔’声在墙面响起,慢慢地声音离304室越来越远。
林异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手里的进货单与出生证也扔在了床铺上,进货单上的签收人——王清强。
然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唔,吓死。
他赌对了,王清强就是宿管老头的姓名,更是花瓶姑娘的父亲。
林异眼睛干涩得不行,他闭上眼让眼睛暂时休息。
不用和花瓶姑娘博弈,这一夜的时间就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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