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愤,学子们用自己的身体为康鸢筑成了一道人墙。
他们保护着康鸢和后面的勾寒云,就好像那日在假秘境之中,康鸢和勾寒云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康鸢再没有说话。
之后的事情,便也没什么好说了。
互相争执,相持不下。学子们不许人再问康鸢,天玄宗又顾忌着易迢,这场浩大严肃的审问最终以一种狼狈吵闹的方式收场。
等大家再从天玄宗出来,已经是午后。
学子们刚出山门,便看见孟掌教脸色铁青,不知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登时,刚才还很了不得的冲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学子们该低头的低头,该缩脖子的缩脖子,一个个怂得那叫一个飞快。
孟青已经知道了审问会的事,看见这群少男少女就来气。
但他少见地忍了忍,同众人道:“看什么?还不回青澜殿?!”
学子们哪敢说话,排成一队,被赶的鸭子一般踏上归途。
还有人边走边抱怨:“哎!别踩我脚!”
回到殿内之后,孟青指挥着学子们落了座,每人一套桌案,像每次上大课一样依次排开。等众人都坐好,孟青才环视一周,凝视众人良久,开口:“……刚好是半年。”
说着,他轻轻停顿一下,随后重新板住脸,宣布:“结业考试出了这种差错,在云上仙宫的记载里前所未有,最后一轮考试,没一个合格,按照宫规,这一届的学子全部结业失败,所有人都打回重修,明年再学一遍。”
闻言,学子们掀起一阵哀号,一个个全都哭丧着脸。
孟青由着他们哭得像一群大鹅,等他们哭够了,这才一转语气,叹息道:“不过……鉴于最后一轮考试考的是人品和心性,看你们刚才的表现,姑且也算过关。”
学子们从这话中感觉到了什么,顿住。
孟青露出一点笑意,宣布:“今年的结业没有掌声,没有其他名门正派的夸赞和庆祝,我叫到名字的人上前,领走徽章,至此结业。”
“……”
一阵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呜咽一声。
紧接着,青澜殿内响起了惊呼、喜悦、吵闹,种种不同的响动。
孟青在无数的噪音中稳稳唤道:“康鸢。”
康鸢正在最后一排,闻声站起来。
殿内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从四面八方,好像潮水一般,漫延而来一片清脆又响亮的掌声。
康鸢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眼神里没有轻视,没有怀疑,没有贪婪。
和入学的时候完全不同,所有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只剩一片热诚,一片喜悦。
那是同窗,也是友人。
这半年来,变化的人何止戚雪枝和康鸢,他们所有人,都有所成长。
康鸢在这阵掌声中上前,起身时,郑九霄勾了勾他的手指。
康鸢对郑九霄勾勾嘴角,路过钟铭,路过勾寒云,一步一步走到孟青面前。
孟青面色难得如此温和,他将一个画着青鹿标识的玄铁徽章别在康鸢的胸口,正色道:“学子康鸢,恭喜结业。”
康鸢点点头,良久,轻声道:“……谢谢。”
孟青不给他半分伤感的时间,一挥袖将他从掌教站的高台上撵了下去,毫不留情道:“下一个,勾寒云。”
“……”
这场结业,最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入学之时,学子55人,这日结业,只剩53人。
孟青在掌教的位置上待了不知多少年,可依然没有习惯离别。
末了,他什么告别之语都没说,只道:“从下午开始,仙宫的宫门会开启,学子们有三日的时间,可以自行离宫。”
放下这话,孟青很快便走了。
学子们互相瞪来瞪去,也不管孟掌教看没看到,忽然间自发地集体给孟青鞠了一躬。
接着,青澜殿里喧闹起来。
一场铺垫已久,但却依然叫人觉得措手不及的分别被推到了眼前。
所有的人,内心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寂静。
康鸢也是同样,望着自己胸前的徽章出神。
这时,郑九霄伸手抱住了他。
康鸢随即拍了拍郑九霄的背,两人一时无声,都没有说话。
好半天,郑九霄才哑着嗓子询问:“阿鸢,你什么时候走?”
康鸢要和易迢同回无妄宗,按照易迢的性格,料想就在今日:“最迟傍晚,你呢?”
郑九霄道:“我还没订船,应该是明日。”
时间很相近,但两个人离去的方向并不在一起,今日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见面。
郑九霄习惯了每日都能见到康鸢,对待别离,格外地不舍。
他语气带着哭腔道:“阿鸢,我之后应该会一直待在阴阳两道府,如果你需要我,便给我发消息。”
康鸢点头:“好。”
郑九霄道:“我会想你的。”
康鸢:“我也是。”
两人又是一阵安静,这阵安静之中,除了对彼此的不舍,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
……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三个人。
郑九霄一直都没来得及问戚雪枝的事情,到了此时,却也不想再问。
他没有见证过戚雪枝的选择,没有体会戚雪枝的前尘,对他而言,只有曾经的友人在生死关头将他们交给魔人以及从别人口中听闻戚雪枝堕魔的噩耗。
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郑九霄也不能割舍他。
郑九霄忽地道:“阿鸢,你说如果有一天,雪枝想回头了,回不了,怎么办?”
康鸢没有说话。
郑九霄却是自顾自答道:“我有点学医的天赋,可因为是庶子,继承不了家业,所以长这么大,总是得过且过,只想稀里糊涂地活着。可现在……我忽然想努力一下,研究一种能让魔修不再需要食人血肉的丹药。”
“阿鸢,你会觉得我疯了吗?”
康鸢看着他,许久不言,随后一字一字道:“不会,你没有疯。九霄,你才是我们之中最清醒的一个。”
第69章 三年之期已到
临别之际, 想和郑九霄这个交友达人依依不舍叙话的可不止康鸢一个,没过多久,郑九霄便被人拉走。
钟铭往常看郑九霄看得最紧, 此时倒是没逮着郑九霄不放, 反而抽空来找康鸢, 询问:“有时间吗……聊聊?”
都毕业了,自然时时都是空闲, 虽然钟铭开启话题的方式充满了奇妙的既视感, 但康鸢依然点点头,十分配合。
钟铭不管那么多, 确定四周没人在听, 开口:“听说你是孤儿?”
这话说的,不是一般地唐突,康鸢思索了一下, 道:“算是。”
钟铭琢磨着“算是”这两个字的意思, 欲言又止。
康鸢道:“无妨, 有事直言便是。”
既然已经开了口, 自然是要说的。
钟铭本来也没有想要把话吞回去,只是顾及郑九霄, 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道:“你应该知道, 这两日一直都是我和九霄给你看伤, 你现在身体好得很, 什么问题都没有。”
康鸢顿了顿, 询问:“……你是在暗示我给钱吗?”
“……”
钟铭哪里缺康鸢那一丁点小钱,闻言当场瞪了康鸢一眼。
康鸢被他瞪得眨了眨眼, 这才听到钟铭继续道:“你乃是灵泉之体, 固然可以自行抵抗毒气和瘴气, 可魔气……
“从根源来说,魔气和灵力乃是相生相克,也就是说,灵力越充沛,受魔气影响反而应该越大。”
然而,康鸢却在近距离地触碰到魔气后几乎毫发无伤,这样的结果,除了他身上本来就有能消耗魔气的隐藏血脉,钟铭根本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是来自先祖?还是近几代直系血亲?
甚至是亲生父母?
两人都是聪明人,钟铭点到为止,已足够康鸢从这话中品出了某些离奇可怕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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