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
对方还是一点也没变。
关子明从来不是个烂好人,乐于助人的插曲马上就告一段落,他拦到了车,将醉鬼朋友往里一塞,不管对方认不认识回家的路,也不管司机骂骂咧咧,拍拍车门直接把人送走了。
宁秋砚把自行车靠在树上等他,手插着兜,和过去一样,是个寡言的模样。
但他们之间宁秋砚总是先开口的那个,他问关子明:“你怎么来溯京了?”
关子明说:“我本来就在溯京。”
在去渡岛之前他可是有家的。
宁秋砚:“……”
“溯京这么大,我还以为我们不会碰到呢。”关子明说话还是不中听,但显然碰见宁秋砚还是很高兴的,“我听说你去年春节回渡岛了,我那时刚走。”
时间一到,关子明就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多待。
“嗯。”宁秋砚点点头,“我也只待了一周。”
离开渡岛以后,关子明就不再关注那里的信息,默认为宁秋砚经常回去,问道:“岛上的人都还好吧,康爷爷他们还好吗?”
宁秋砚说大家都很好。
关子明又很别扭地开口:“那,先生呢?”
再对血族有偏见,关子明也无法否认渡岛带给他的美好经历,无法否认来自家族血缘中对关珩的敬爱。
宁秋砚说:“他还在休眠。”
“还在休眠?”关子明奇道,“他不是早就醒了,怎么又进了休眠期?”
宁秋砚怔忡:“什么?”
关子明:“我说,他休眠不是已经结束了,难道又出了什么事?”说着,他打量宁秋砚的耳垂,没看见那枚标志性的东西,吃惊地问,“你们分手了?”
关子明一直认为宁秋砚和关子明分手是好事。
前提是宁秋砚要获得足够的钱。
宁秋砚根本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有点着急地问:“你说他结束了休眠,是什么时候?”
关珩受伤休眠的事渡岛所有人知道,按时间来算,关珩休眠时关子明应该还没离开,所以他肯定知道情况。
“去年七月份,放暑假那会儿。”关子明说,回忆起不好的画面,“陆千阙带的那个姓顾的小孩儿来了,整天来农场捣乱,还叫我和他去海里冲浪,我烦得要命。”
宁秋砚越听越是愕然,难以置信。
“我当然不会和他去冲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关子明道,“有天他自己作死掉进了湖里,捞上来差点一口气接不上,辛亏凌医生急救。当时好大阵仗,他……那时候就在。”
后面这个“他”指的就是关珩。
“陆千阙管不住孩子,他大概是被吵得头痛,亲自把小屁孩叫上了三楼。”关子明说,“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那小孩后来可老实了。“
宁秋砚的脑子嗡嗡作响。
关珩去年七月就醒了,那么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为什么,从不回复自己的信息。
关子明见他脸色不好,用拳头碰了下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宁秋砚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关子明就说:“平时少熬夜,少到酒吧玩,在这些地方学不到什么好。”
宁秋砚俨然已经成为了关子明眼中骑自行车都要到酒吧来玩的奇葩。
两人又说了两句,关子明差不多该走了。见宁秋砚心不在焉,还问他要不要坐车和自己一起走。
宁秋砚说不用,关子明上了车,又摇下车窗来:“喂,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宁秋砚机械地给了。
关子明摆摆手,算是告别。
宁秋砚看着车子在夜幕中远去,在路边站着发呆,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惶恐,痛得蓦地紧缩。
第114章
点进信息拦,宁秋砚把自己发的所有信息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全是单方面的,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原来……不是看不到。
是惩罚吗?
还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时,他的表达词不达意,连关珩也误以为他们已经分手?
宁秋砚直接拨打了关珩的电话。
一声又一声的提示音过去,关珩没有接听。
抖着手把手机扔在床上,长久以来的自我挣扎和拼命前进好像都成了笑话。
明明醒着,却有意隐瞒,宁秋砚气闷,他不相信关珩不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这是分手的意思吗?
他们就这样了?
愠怒焦急冲昏宁秋砚的头脑,他捡起手机再次打了过去,这一次的等待时间似乎比上次更漫长,但依然没有人接听。
手机从手中滑落。
他找不到关珩了。
恍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又都是在做些什么。
房间里很黑,宁秋砚忘记开灯。
黑暗中手机屏幕悄悄亮起,一个熟悉的用户名出现在屏幕上。
Lu23121873:[嗨,在做什么?]
邮件来自陆千阙。
看到他的信息,宁秋砚惊觉自己这一年太忙,和陆千阙也极少联系,上一次打电话还是在半年前,陆千阙说自己顺路经过溯京,想要来看看他。
宁秋砚那时忙着帮学长盯一个公益动画短片的项目,没什么报酬,但是是个很珍贵的实践机会,于是便婉拒了陆千阙,说自己没有时间,后来便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现在回忆起来,即使自己太忙,陆千阙会疏于联系也是不太正常的。
他等不及回复信息,打给了陆千阙。
那边接得很快:“怎么?”
宁秋砚问:“先生在哪里?”
陆千阙没有马上回答。
过了两秒才说:“你是不是发现了。”
看来大家都知道关珩早已结束休眠期,竟没有一个人告知他,宁秋砚一时间心绪起伏,胸膛堵得呼吸都变急促。
数个疑问冲击他的理智。
却听陆千阙道:“先生在北极圈附近,那里有时没有信号,如果你打不通电话,绝对不是因为他不想接。”
宁秋砚没有听明白,但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松。
“想去吗?”陆千阙忽然说,“我带你去找他。”
几个小时后,陆千阙从洛川赶到溯京。
上次见面也是在夏天,但这一次是白天,气温比上次还高。陆千阙身穿黑色斗篷,手里拿着面具,即使已经坐进了车里,还是把墨镜戴得严严实实。
“真是讨厌的季节。”陆千阙抱怨,“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夏天。”
每一个季节都很喜欢的宁秋砚:“……”
汽车全车定制特殊涂层,把紫外线挡得严严实实。
宁秋砚只是上车时把门开了一瞬,此时就能清楚地看见陆千阙暴露在的皮肤正逐渐由硬质石化变回柔软。
血族是冷血生物,畏光,怕热,夏天的确让他们不太舒服。
这大概也是关珩选择居住在渡岛的原因。
宁秋砚有很多问题要问陆千阙,不知道从哪里问起,等着陆千阙从头交待。
这次临时出行非常仓促,证件手续等都来不及办理,等上了说有就有的私人飞机,进入了特别开启的航线,宁秋砚才第一次认识到平凡世界中普通人类难以窥见的神秘影响力。
他们准备先飞挪威,那是关珩上一次和陆千阙联系的地点。
先从那里找起,如果没有找到,就继续往芬兰、格陵兰走,最远可能会绕一圈去西伯利亚。
坐在遮得严严实实的舷窗旁,宁秋砚问过道另一边陆千阙:“先生为什么去北极圈?”
座位宽敞,过道很宽阔。
陆千阙终于摘下了墨镜:“在北极圈一直都流传着个传说……说是有一处秘境,位于千丈高山之上,万古玄冰之下,世界上最初的吸血鬼就是从那里来的,那里是一切的起源。”
宁秋砚:“……”
陆千阙见状不仅莞尔:“别这表情,其实很早之前先生和我就觉得这个传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你想,地球上很多病毒在人类还没出现之前就存在了,说不定那些冰层之下就有这样一种能让人不老不死、吸血为生的病毒。也许有人曾经去了那里,幸运地在恶劣的环境下存活,却无意中将这种病毒带了出来,这极有可能是有科学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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