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年慢吞吞地睁开眼,低头,入目就是在捣乱的罪魁祸首。
“阿尔。”
被呼唤的热情气息轻轻晃了晃尾巴尖,似乎在回应,然后又将尾巴缠住了唐年的腰。
唐年笑了起来,觉得这样子的它也很可爱,他伸手抱住了搂住自己腰的尾巴。
这回到冷淡气息觉得不满了。
它抖了抖耳尖,动作急切地在唐年颈侧蹭。
“好痒……”
唐年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可看见对方失落地耷拉起耳朵,又觉得心疼起来。
“没讨厌你……”
它依旧垂着耳朵。委屈巴巴的。
“真的。”
它还是不做反应。
于是唐年便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
然后垂首。
黑发少年凑近,他微微扬起脸,亲了亲冷淡气息的耳朵,声音也带了点迷蒙的笑意。
“乖。”
……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梦。
实际上,阿尔弗雷德从不做梦,为数不多的梦境都和唐年有关。
但是他不知道,他只以为自己那个总是给他带来麻烦的精神体又在使出什么怪招了。
在陷入昏迷前,阿尔弗雷德努力保持意识的清醒了。
实际上,这样做确实有一点效果,但不多。
阿尔弗雷德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里,但是他并不能操控自己的意识。
那种感觉就像是常人沉浸在睡梦之中,一半的意识带着几分清醒,一半的意识已经融进梦里,分裂成了两半,每一半的感知都无比清楚。
虽说先前已经算是有过几次经历了,但是这次,阿尔弗雷德却感觉这次的梦似乎更奇幻了,甚至比前几次还要让人不知所措。
要是他完全意识混沌还好,但偏偏不是。
以往醒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只是感觉那片空间兴许有别人存在,可从来没有这一刻那般清晰地领会到——这里的确有着另一个人。
如此清晰。
如此……
让人无法忽略。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不知道。
对方在做什么,不知道。
他有什么目的,不知道。
梦里的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了另外一个维度,看着象征着理性的自己一开始明明还是像往常那边缩在最边角忍耐着的。
……明明。
明明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世界上总有一个词叫做意外。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似乎分成了三部分,自我不受控制,情感一塌糊涂,连最后的理性都快要坚守不下去了。
热情的气息缠住唐年的不放的时候,那种交融的感觉也一瞬间传给了阿尔弗雷德。
唐年要是不回应还好,问题就是,唐年不仅回应了,还相当主动起来。
阿尔弗雷德只默默闭着眼,象征他情感的半身却已经彻底向对方投降,它粘着唐年导致的每一处变化和动静,都传达到了阿尔弗雷德身上。
连同对方回抱时的温暖、手指贴过来时带动的每一丝颤栗,毫无保留。
理性安安分分忍耐着身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偏偏罪魁祸首不知何时靠近了他。
哗啦。
像是雪山崩塌的声音。
情感和理性总是互相独立,但又互相交融。情感热烈到极致,能窥见理性的审视;而理性的深处,情感如沉睡的岩浆。
所以热情的气息触感是冰凉的,而冷淡的气息,触摸起来却有一种灼热。
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象征着最浓郁的情感。
可是唐年并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和自家可爱的猫猫贴贴。
就是猫猫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了两只,两只也没关系,反正谁也不会拒绝唐年的贴贴,所以唐年完全沉迷在左拥右抱的快乐之中,根本没剩下半点理智去思考其中的缘由。
阿尔弗雷德先前将自己的精神体强行和自己分离,所以现在,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团热情缠着唐年不放的,正是他离家已久的精神体;而被拉进来的他,意识渐渐也融进了那团冷淡的气息之中。
其实是想要抗拒的。
觉得很危险。
觉得很奇怪。
觉得这样难以忍受。
但当唐年将手触上来的那一瞬间,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神经啪嗒全断掉了。
他完全融进了自己的冷淡气息之中。
冷淡气息被唐年抱着,他也就被唐年抱着。
唐年贴过来的时候,其实就是阿尔弗雷德被贴住了。
身上的感触已经很明显了,而精神体那边也还在往他身上传来它的感受。
他宛若一块巨大的软糖,完完全全把唐年包裹住了。
然而被裹在糖块里的唐年,其实才是掌握一起的那一个。
阿尔弗雷德混沌但又贪婪的思绪晕晕转转,甚至在唐年退离自己、去触碰另一团气息的那一瞬间,他竟是产生了几许嫉妒的情绪。
明明阿尔弗雷德知道,无论哪个其实都是自己,他得到的所有感知最终都会传达到彼此身上,交叠、重合,但是这一刻,代表他的理性的冷淡气息,还是嫉妒了。
冷淡意识下意识地追寻唐年的手。
就像是他的理性在溃散,溃散的每一缕,都在朝他奔赴而去。
就像是阿尔弗雷德现在不是一只野性未退的凶兽,而是一只被驯服了的、软化在人类怀中的猫猫。
在这样迷幻而快乐的晕眩中,仿佛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迷蒙之中,阿尔弗雷德似乎隐约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唤。
音色像是流动的泉水,羽毛般划过听者的每一处。
“阿尔。”
阿尔弗雷德对上了一双漂亮得摄人心神的眼睛,水光跃动,眸色朦胧。
“乖。”
——他骤然清醒过来。
容貌俊美的青年睁开了冰绿的眼睛。
他骤然拂落一地书册,趴在书桌前,向来平静的面上一眼看去似乎还是显得冷淡无比,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位向来将暴戾写在身上总是面无表情的陛下,实际上耳尖早已红透。
阿尔弗雷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略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感觉很荒谬。
荒谬得阿尔弗雷德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比起先前若有似无的感官和并不连续的记忆,这次残余下来的感觉无比清晰,甚至有点清晰到过分了。
以往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会觉得对方很遥远,可这次,他竟然莫名觉得,对方和自己的距离似乎变近了。
近到仿佛只要阿尔弗雷德想,他就能找到对方一样。
距离的拉近影响了许多东西。
阿尔弗雷德指尖颤了颤,月神泪的波动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明显。
耳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唇瓣的温度。
那种接触就像是直接融进了灵魂一般,烫得心脏都跟着颤抖。
然而面色冷淡、耳尖红晕蔓延的阿尔弗雷德却拢了拢自己的手掌,还没恢复过来的视线飘在地上散落的书页上,轻声的自语在此处安静至极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明显。
“……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折磨得欲。生。欲。死的大猫抓狂:我要抓到你了!你完了!
年年:没关系马上跑路!
明天的更新大概还是在凌晨=v=
第44章
在阿尔弗雷德惊醒的那一瞬, 唐年也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思绪还是有点浑浑噩噩的,这次明明没有猫猫的辅佐, 但是感受竟然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刺激。
甚至可以说, 有些刺激过头了……
唐年捂住自己潮。红的脸,没有热情气息和冷淡气息同时黏着自己,唐年原本融化得一塌糊涂的思绪此时终于能清醒起来了。
他狠狠锤了一下床, 又倒下。
哪怕此时无人, 唐年也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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