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性(16)

　　银纨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把自己卖了还会有这么多的波折。但是没有任何迟疑地，他抬脚，……站在了西莫拉蒂的身边。“我的主人，您目光所指，即为我心之所向。”
　　话音刚落，便看见那双清冷的冰蓝色瞳孔当中燃起的亮色。
　　西莫拉蒂微微柔和了唇角，“如此，我便承认你是我的仆人。”
　　杜凡微微怔然，又复冷着声音说道，“你……你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你就甘心做别人的附属品，与他签订那毫不对等的奴隶契约？！”
　　银纨垂首不语。
　　西莫拉蒂开口，“关于这一点，我也很好奇。”
　　“这很简单，主人。作为一个合格的奴隶，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奴隶而已，选择，本不该由我来决定。”
　　西莫拉蒂心情颇好，其实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毕竟年少轻狂，看了一眼被这个神奇的世界所惊吓到的杜凡之后刷卡给钱带人走。
　　……
　　西莫拉蒂在校内的住所绝对算得上是小型别墅，外观带有贵族式的繁复华丽。别墅里面没有人，西莫拉蒂告诉银纨，他有三天的时间去向这次来送他上学的家族管家学习关于他的特殊需要等等。
　　按照管家所言，卡勒尔·西莫拉蒂因为不喜欢旁人进出自己的私人空间的关系，所以别墅里面将只会有他们两个人，以为银纨将要和卡勒尔签订契约，所以并不算是外人。至于打扫清洁方面，别墅有自备的魔法阵来维持。而食物，也只需要根据需要在相应魔法阵里放上菜单，自然会连接到西莫拉蒂家族下属的酒店里送来。当然，如果有特殊需要要制作食物，身为专职管家的银纨当然义不容辞地要去装饰性的厨房。……另附有卡勒尔大少爷种种生活习性。
　　面对一个勤恳好学而且又养颜谨慎的学生，管家大人表示颇为轻松。并且对自家大少爷的眼光赞叹不已。
　　三日后的晚间，银纨侍立在卡勒尔身后等他用完晚餐。
　　看着银纨快速又不失优雅的身影，卡勒尔的眼中快速地滑过一丝亮光。“银纨。”“是的，主人。”“既然你已经从管家那里学得差不多了，那么，也应该是时候和我签订主仆契约了。”
　　银纨微微诧异地抬头。他没听错吧？主仆契约？那个玩意儿可不像是奴隶契约那么随便，一个人一辈子可只能签订五次的主仆契约，而且同时则只能两个仆人并存。所以相应的，比起奴隶契约而言，主仆契约对奴隶的限制作用虽然少了，但是主人对仆人的掌握却更强了，两者也联系的更加紧密。
　　可以说，如果签订的话，其实对银纨来说还是颇具好处的，最起码这样的话，只要卡勒尔不愿意，银纨就算是爱某个人爱的死去活来，也不可能产生欲望。嗯，当然，一般而言主仆契约也并不是那么用的。
　　之所以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签订主仆契约，是因为一般而言，这个仆并不一定是奴隶，反而更多的是建立了从属关系之后的下属，象征着追随与守护。很少有人会去和一个没什么武力值只能伺候人的奴隶签订契约。

蛇性029
　　卡勒尔看着银纨久久不语，便不自觉有些不虞。“怎么？你不愿意？”却是有这样的奴隶，有些奴隶如果从事了很多任主人的话，就会把奴隶看成自己的工作，认为与其和一个人绑定在一起，还不如签订纯属雇佣关系的奴隶契约。
　　银纨眨眨眼，反应过来。急忙快步走到卡勒尔身前，“不，我的主人……银纨、非常高兴。”
　　当那双湖蓝色的瞳孔注视着你的时候，里面清清冷冷却又明明白白流淌着的东西让人觉得是如此的美丽。就像是他的整个人都只能看见你一个一样。
　　卡勒尔不禁用手慢慢覆上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那么，便与我签订契约吧。”
　　被盖住眼睛的少年轻轻笑起来，“今吾以银纨之名，认卡勒尔·西莫拉蒂为吾主。其目光所至，即为吾心之所向。凡其给予吾快乐、忧伤、痛苦、喜悦，皆心甘情愿。无欺骗、无伪装、无隐瞒。愿侍奉其终身，直至卡勒尔·西莫拉蒂否认吾之存在。”
　　卡勒尔道，“今吾以卡勒尔·西莫拉蒂为名，认银纨为仆。”
　　契约成。白光笼罩了两人。最后，卡勒尔脑中闪现一个奇异的图案，妖娆而妩媚。
　　银纨只觉腰间一痛，之后身体就像是使不上力似的软了下来。
　　……据说，因为主仆契约的不对等，似乎契约签订时需要的所有力量都要从仆人身上抽取……
　　卡勒尔也意识到了这点，顺手便抱住了银纨的腰。一抱之下便有些怔然，……没想到这个面容姣好眼神清冷的少年居然……有着这样一副柔韧而纤细的腰身。更特别的是，因为亲近的距离，竟有冷香幽幽盈于鼻尖。
　　下意识地低头注视怀里的少年，却再次呆立。
　　银纨的体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又缓慢地变化。原本半长不短的亚麻色头发从根部一点点褪色，或者说，更加像是染上了一层银霜般的纯白，在灯下熠熠生辉，并且还在拉长，不一会儿就垂到了地上。身形也似乎拉高了一点，变得更加纤细修长。褪去了打在身上的混淆咒，俊美清冷的面容静静地蜷在他怀里，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着清雅的冷香。一双阖着的眼睛上挑着狭长，让卡勒尔不禁期待睁开眼睛后的清艳。
　　心跳，似乎也太快了一点。
　　卡勒尔呼吸一乱，蓦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看着银纨痴了，微红了耳根。他有很多很多的好奇，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银纨弄醒问个究竟，然而轻手轻脚地将他安置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银纨就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刚刚睁开眼，就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看东西不再像隔了层蓝色的纱，清晰很多。他很快意识到是因为某些不知命原因，自己的伪装被消除了。不免有些不安。
　　但是一睁开眼，便看见卡勒尔，自己的主人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看书。
　　岁月静好。
　　银纨觉得心平稳下来。
　　“醒了？”卡勒尔注意到银纨起身的动作，放下书问道。
　　“是的。主人。”银纨站起身，垂首站在他面前。
　　卡勒尔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末了叹了口气，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解释。给我你的解释。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银纨微微抿唇。“这个、是我的本来面貌。……我并没有想要欺瞒您的意思……只是因为……这幅相貌总会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想要去掩盖……”
　　如果是原来的这幅相貌，即使他身处综合技能奴隶区，恐怕也只会被那些来买性奴的人相中带回去吧。这样的话，和原来相比有什么区别呢？
　　卡勒尔眼色微微暗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复又细细观察银纨起来，这的确是一张极美的面容，俊美而清隽，特别是那熠熠生辉的银发和狭长的眼睛，冷月般的苍瞳，配上清冷的神色，恐怕说他是神的侍者都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握着对方的手微微收紧，卡勒尔蓦然一怔，茫然于自己刚刚心头升起的那些绮丽的念头。收了心思，他拧着眉又问道，“这是你自己伪装的？”
　　银纨一愣，然后点头。
　　“这是什么魔法？居然能够改变人的样貌身形？”
　　银纨回答道，“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技巧，只不过是用光元素改变了人的视角产生的误差而已。”他自己是光暗满值，所以在运用起元素来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却忽略了这在常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勒尔不由睁大了眼，“你在说什么？！”运用光元素聚集起来改变人的视角？他以为光元素是什么？虽然说光暗两种元素是世界上最常见的，但是实际上，能够与之亲和的人极为少见，更别说是这种用法了。
　　看着卡勒尔惊诧的样子，银纨眨眨眼，意识到也许这在人类看来应该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不免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一离开了小二和小五，没了参照就出事了。
　　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是真的，他们……嗯，应该能说很听话吧……”
　　卡勒尔看着银纨，欲言又止，半响叹道，“罢了，我明天那副水晶球过来给你测测魔法天赋。”他又想到在银纨身边是全身上下都颇为舒服的感觉，不由意识到也许是因为他魔法天赋的原因，所以光元素都向他汇聚。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银纨是光暗满值，但是暗元素一般都属于潜藏状态，虽然真论起来，身为蛇类的银纨的暗系魔法其实更加厉害，可是外放的光元素却时时刻刻流淌在身边，才会造成了纯系光魔的假象。
　　第二日卡勒尔不知从哪里捣腾来了测试水晶球，和一副白色斗篷，嘱咐银纨日后要出门的话就带上，不必费心运用光元素，虽然这在银纨看来不费任何力气。
　　耀眼的白光在银纨的掌心绽放出来，充斥了整个水晶球，从气态变成絮状，再从絮状隐约向液态变化……
　　直至最后，如同水银般的液体满满地充斥在水晶球里。但看银纨的样子，似乎任由余力。卡勒尔觉得自己眉心似乎有些疼，又有些喜悦，说不出来的矛盾。“好了，停下吧。”他微微无奈地说到。也是巧合，错过了接下来即将要完全转换的黑色暗系象征。
　　银纨看了看凝成液态的水晶球，又看了看低着头看不出神色的卡勒尔，“主人……”
　　卡勒尔抬头，“其实我该恭喜你的，纯系光魔，亲和力十加。”顿了顿，“教廷一向对光元素的魔法师有特殊待遇，任何被发现拥有光元素亲和力的人都要被首先送往神圣学院挑选，以你的亲和力，如果去教廷，恐怕会立刻分为重点培养对象……如果你愿意，我就送你去老师那里联系神圣学院。”
　　银纨垂首，沉默了一会儿，“主人，如果不去神圣学院的话，银纨可以学习光系魔法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会花上更多的时间精力……而且没有老师的指导，你会走很多弯路……”
　　“您是银纨的主人。”银纨勾唇，“所以，除非您不再需要我，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是因为契约的关系吗？反正银纨不想离开他。

蛇性030
　　显而易见的，面瘫的卡勒尔大少爷被银纨的话给取悦了，心情颇为良好。“虽然我并不是光系，不过，光系魔法相关的书籍也还是有的。而且三级以下的魔法，几乎都可以共通。”
　　银纨应下了。实际上，他也算是个虔诚的教徒，在神官大人的教导下，对于神他抱有一种绝对的敬畏心理。然而他本身所占更大比重的暗元素，还有属于淫蛇的天性，交织在一起又让他对神灵不由得敬而远之。
　　之后，银纨在确定了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和卡勒尔的学习之后，就趁着卡勒尔出门上课的日子快速系统地学习魔法。光暗本是相辅相成的，他研习光魔法的同时，也能够很快地逆推出暗元素魔法。经过系统的梳理，再辅佐以淫蛇的传承记忆，在学习上可谓一日千里。
　　而另外一点，便是契约之后的附带品了。因为主仆契约的特性，主人在契约签订的同时会在仆人身体的某个部位印下特殊的符号，所以在洗澡的时候，银纨蓦然发现了自己左后腰近股沟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奇异的花纹图案。
　　那是一个组合图形。一种从未见过的繁复妖娆的花朵绽放着，一条红豔的小蛇自上而下地缠绕，吐出蛇信的地方……正好就是朝着股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