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翎扶住自己旁边的墙,表情和姿势都足足静止了两秒才松开了手。
问号和叹号几乎不间断地从脑子里冒出来,凤眼十几年来第一次睁得这么大,纪翎几乎是恍然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这个男生的头发蓄得有些长,基本可以判定和上午完全是两个人。
他心中又惊又怒,但心中还对贺琢的良知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再加上生怕自己冤枉了人,纪翎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硬是悄悄探出头多看了好几眼。
然后更加确定了贺琢脚踩两条船的事实。
漆黑的瞳仁因为愤怒越来越亮,几乎要迸出彤彤的火星。
没想到贺琢这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是个渣男?
脚步声突然想起,眼看两人就要他所在的方向走去,纪翎赶紧找了个旮旯藏好。
“一会儿你去哪?”沈钺疲惫的声音响起。
“十班,他们也有一个,今天还没见呢。”
纪翎直眉瞪眼地怒视着两人,眼眶酸疼。
两人都没注意到纪翎,谈话还在继续,沈钺的声音自近及远飘过来,“这是第几个了?”
“第四个,最后一个。”
沈钺笑了下,“还真不少。”
贺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烦人,从早到晚一个一个地见,累死我了。”
沈钺白白受累了一天,现在并不比贺琢好受多少。他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人,如果不是贺琢这个嘴快的非要在鸟咖说出来,他俩至于这么狼狈吗?
“活该,谁让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至此对话声彻底消失,纪翎心中的怒火却越燃越旺。
这一对狐朋狗友的一番话直接让纪翎在心里给贺琢盖上了最后一块棺材板。尤其是沈钺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差点现在冲上去揪住两人的衣领。
四个,纪翎越想越气,最后怒极反笑,整整四个,贺琢每天都在自己的身边,他甚至都他妈不知道贺琢是什么时候找的四个!
胸膛一起一伏,拳头握紧又松开,纪翎缓缓走出自己的藏身之处。
这边贺琢已经走出去了好远,身边的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贺琢看着他摸索的动作问道:“你在找什么?”
沈钺的眉头越皱越深,“你看见我笔记本了吗?”
“没有,”贺琢已经身心俱疲了:“别找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不行,那是祝若旸送我的。”
一句话点醒了贺琢,他如梦初醒地看着沈钺“,靠!原来你竟然……”
沈钺调侃贺琢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可是反过来被这只恋爱小学鸡嘲弄却让他觉得有点跌面儿,他眼疾手快地捂住贺琢的嘴,“别墨迹,肯定是落在刚才的地方了,赶紧陪我回去找,一会上课了。”
两人认命地转了个圈,重新回到上一个受害鹦鹉的班级门前,只不过还等两人走近,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突然飘来了一个声音。
“同学,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吗?我说,贺琢是个渣男。”
声音清晰干净,音量不高,却足以把贺琢和沈钺骇在原地。
两人错愕地看了眼彼此,沈钺用眼神发问——你怎么还成渣男了呢?
贺琢眼神发直,脑子发木,表情就像刚发现妹妹从人变狗一样茫然。
他在心里呆呆地想着,对啊,我怎么还成渣男了呢?
长发男生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高挑少年,脑子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清醒。
今天下午他简直桃花爆棚,先是两个超级大帅哥在班级门口把他堵住问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刚送走他俩,转眼又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俊秀少年正抱臂看着他。
男生擦擦不存在的口水,今天他运气真好,但是……
为什么这三个帅哥好像精神状态都不正常的样子?
“不是,同学你是谁啊?还有,贺琢是谁啊?他为啥是渣男啊?”
纪翎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贺琢,脸上挂上一副只有在安抚受害者时才会露出来的笑容,“没事,你尽管说就好,你是自愿的吗?你知不知道他同时和好几个同学在交往?哦,对了,不用害怕他来报复,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学校一定会采取相应的措施的。”
小同学简直满头问号,“不是,我都说了……我真不认识什么贺琢啊。”
“诶,你是说那个刚才把我堵住的人?原来贺琢就是他啊?“
纪翎对他挑挑眉。
“我发誓,我真是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见到他。我当时刚下体育课,还没来得及飞到教室就被他捏着翅膀拎到了墙角,这人也真奇怪,张口就让我变出人形来看看,还说自己找一个大嘴巴找了整整一上午,据说他好像不小心把自己暗恋的人的名字说出口了,结果被那个大嘴巴听到了,还转告给了当事人,结果那个人现在不理他了……哎哎哎?没事吧同学?”
纪翎的表情由薄怒转为震惊,又由震惊转为呆滞,又由呆滞转为难堪。
他缓缓缓缓地蹲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失态,红晕从耳根一路烧到脖子,纪翎抱着头慢慢说道:“没事儿,让我冷静一下……”
其实在那个男生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整整一上午的荒唐记忆也至此彻底被串联起来。
那个贺琢口中所谓的“大嘴巴”姓王,叫王容,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缘溪街上有个老板开了个非法鸟咖,王容家里条件困难,分化之后是个牡丹鹦鹉,一直迟迟拖着没去做登记,想着就是利用自己的这个身份去搞一份相对轻松点的兼职。他也知道鸟咖里肯定不缺鹦鹉,但还是想着碰碰运气,结果没想到这一去,不仅工作让他碰上了,来这儿消费的沈钺和贺琢也让他碰上了。
见到两人的一瞬间,王容吓得几乎晕倒,等到进入员工休息一看,假晕差点变成真晕——
纪翎正坐在里面喝水呢。
说实话,两人都被彼此吓得不轻,好在王容是个靠谱且嘴严的人,主动和纪翎保证一定不把在这里工作的事情说出去。
只不过没想到贺琢上周在鸟咖说的那番话对纪翎造成了不小的刺激,失魂落魄下不小心把钱包都落在了“西日”。沈百廷已经知道了他和王容是同学,正好拜托后者把东西给他带过去。
这一幕恰恰被贺琢撞见,两人左右说了不过三句话,结果小狗自己心虚,硬是从中解读出了告密的意味。
王容和沈百廷面试的时候说自己只在学校里露过一次自己分化后的形态,没想到就那么一次还被温纭看见了。小仓鼠刚才说的话也在脑海中适时响起,后面的事情纪翎想也知道,就算是不清楚,看见贺琢旁边的沈钺也就什么都懂了。
贺琢歪打正着,刚好问到了全校唯一一个知道王容是鹦鹉的人。学校里的鹦鹉也就那么几个,也真是难为他俩,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这里。
事情荒谬又巧合,如果不是纪翎当时也在现场,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走廊的拐角处探出两颗脑袋,贺琢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两人的谈话。
他紧紧盯着纪翎的反应,哆嗦着颤声问沈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纪翎现在才知道我喜欢他?”
沈钺爱莫能助地看着他,“哪件事?兄弟?上周喝你俩喜酒那件?”
作者有话说:
沈钺:你们两口子还怪有意思嘞。
第30章 卜数只偶
贺琢在原地愣怔了好久,连纪翎是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都不知道。
肩膀被人碰了碰,沈钺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采访你一下,别人帮你告白是什么感觉?”
贺琢不知该怎么接下一句,使劲搓了两下脸,表情既纠结又茫然,“我……我不知道。”
“行了,”沈钺对他吹了个口哨:“快回去啊,人家在教室等着你呢。”
同手同脚的小狗懵懵懂懂地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几乎是在前脚刚迈入门口的一霎那,魂牵梦绕的那张脸就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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