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次事件之后,调查出的结果更令许汭洺感到吃惊。他只得到了一纸通报,而这个通报告诉他,季国平是内奸,是黑社会潜藏在警局的黑恶势力。
那场可怕的任务、那场原本能将人蛇集团一网打尽的抓捕行动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季国平和集团老大里应外合,出卖了支队,这才造成了十几人的丧生。而他,也因为自身的暴露而被黑社会头目一并灭了口。
许汭洺撕掉了那张通报,站在院子里气得浑身发抖。就算别人不知道,许汭洺也深知季国平是什么样的人,怀揣着报国壮志的男孩从未忘记过当初的誓言,直到他成为男人,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
他永远都会小心翼翼地把警徽擦得亮晶晶的,然后端端正正地别在自己的胸前。
他会自豪地在许汭洺面前嘚瑟:“你是区长又怎么样,我还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呢。以后我也能成为局长,到时候我要让我的孩子也成为警察,可不比你风光。”
许汭洺就懒得和他争辩,敷衍了两声“风光,风光。”
破晓的光永远都不会沉入黑暗。
可许汭洺却在他去世之后,看到了这满城风雨。
那场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吞噬了所谓的真相,从留下的只字片言里,他们读到了这些,拼拼凑凑,还原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许汭洺把那些个报纸揉烂了塞进垃圾桶里,带着怒意和自己的妻子说:“我敢打赌,不出一个月,他们一定能证明国平就是被污蔑的。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大家都会为他作证的。”
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了季国平。交易记录、证人证词、行动轨迹、甚至是从家里翻出来的零碎物件……他好像就这样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连许汭洺在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都在恍惚,他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这个兄弟。
杨园失踪了,没人再见过她。她好像带着季国平生活的痕迹,一并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连她唯一想哥哥杨勇都找不到她。当许汭洺带着补品推开季国平家还贴着喜字的大门时,当他看见一片空荡荡时,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里闪过一丝悲凉。
“我一直以为我很相信他,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我这个许大哥也会相信他。不是的,闺女,当我看见铺天盖地的‘证据’的时候,我是真的……”许汭洺用手捂着额头,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有什么信任能够永远不变,每一个敲击而来的带着‘证据’的石子,都足以让这个玻璃罩破碎得面目全非。
许四季看向季君昱越来越差的脸色,她的声音也在颤抖,胳膊上忍不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可是昱哥,你爸不是没死吗?在这个故事里你甚至没出生,如果三十年前季国平就死在了爆炸案里,那现在差半个月才二十九岁的季君昱,是从哪儿来的?”
她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但她不敢问太多事情,生怕她爸那个老狐狸看出什么来。只能嗯嗯啊啊应付了过去,把这些打听来的信息完完整整复述给季君昱听。
季君昱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水的手一阵冰凉。他快要将下嘴皮咬破了,心中的烦躁感还是丝毫未减。他不知道巫渊对于这件事情究竟了解几分,但总算是明白巫渊那份长久的执着了——这件事情真的不对劲,自己的存在甚至都是最大的不对劲。
他对上了许四季的愁眉苦脸,却慢慢笑了出来,“你在这儿皱眉头干什么,都快哭出来了。快挑个想吃的下午茶,哥请你。”
许四季没有回答,反倒是起身给了季君昱一个拥抱。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双臂发力,紧紧抱着季君昱,很久很久都不愿意松开。
季君昱闭上了眼睛,在脑子里仔细复盘着这件事。是许汭洺说了谎?还是季国平干脆就没有死?横跨了三十年的旧事已经悄然泛黄,让人单凭一个“想”,根本理不出头绪。
元磊一定知道这件事的全貌。可许汭洺和元磊是故交,如果他们早就说好了这事如何对外去说,他能怎么去打听,又能打听出什么。
说自己是三十年前死去的季国平的儿子?现在来调查父亲的旧案了?一场过去了那么久的风波,没人想再次提起了。
同样的,还有一件事让他极度不解。为什么许汭洺故事中的季国平,让他如此陌生,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样,完美地存在在别人的话语里。而那个和他朝夕相处了数十年的季国平,全然是另外一副模样。
他们就像是一对反义词,根本不可能同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杨园,为什么她会失踪,她去了哪里,她为什么要离开,要带着她的孩子们陷入无边的黑暗。
季君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他在心里草草列出了几个名字和可以去查的方向,还没等他拿出手机将这些记下来,就听见庞宇的声音隔了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老大!花港派出所那边想让韩组长过去帮个忙,有个女的闹自杀,他们的人出任务去了人手不够,咱们离得近,帮着照应一下——就在五角大楼的楼顶,二十三层,摔下来必死无疑!”
这番话强行将季君昱的意识拉回现实中,他几乎是立马站起来拉住罗晏,朝着他点点头,说道:“我和老韩带人过去看看,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一连串的疑问被装进了小匣子里沉入心脏的海底,当前的事情才是十万火急,季君昱分得清楚孰轻孰重。
第95章 救援
“老大,应捷又进医院了。”许四季叹了口气,做出了一个无语望天的动作。
罗晏过了两秒才想起来应捷是谁,那个被程冬一刀子捅进医院的小年轻,躺上医院急诊担架的时候,脖子上的口红还蹭到了床单。
程冬之前虽然说刀上沾了毒,能让应捷这辈子都废了。但他手里的“毒药”是从原力医药拿到的,巫渊早早交代过了原力的负责人,给他的那瓶无色无味的毒药不过是些生理盐水。他捅得着急,加上又不想让应捷直接死在这一刀下,故意捅得偏了点,不会致命。
应捷在病房里住了这段时间,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程冬去世,这些事情好像只能这样不了了之。女孩们的父母等来了这样一个结果,有人痛哭感谢上天开眼,有人忧虑程冬会不会是替死鬼,还有人依旧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
可应捷刚一能下床蹦跶,就嚷嚷着要往市局里面来,要出自己差点没命的恶气。负责这事的庞宇没了办法,只好和许四季汇报,许四季一想,正好要给他录个口供,也好奇这人能厚脸皮到什么程度。
谁知道约好今天要见面,应捷昨天就又回到了病床上——杜唐雨有个小五岁的弟弟,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听说应捷“姐夫”出了院,直接拎着钢管去了医院,把应捷结结实实给打了一顿。鼻青脸肿不说,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破皮,还有几根肋骨疼得要命,头发也被揪掉了好几根。
现在应捷正躺在床上叫苦连天,联系律师打算告杜唐雨这个弟弟,早把程冬那件事情给丢在了脑后。
罗晏听着这些闹剧,用手揉了揉皱成一团的眉心。
另一边季君昱和韩佑也到了五角楼下,车子刚停好,就看见楼下早早搭起的充气垫,可是女人站在二十几楼,就算跌到了充气垫上,依旧十分危险。一群人围在楼下,把门口都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喊着“别想不开”“快下来”。
韩佑还刻意听了一下,确定没人喊那些“要跳快跳”的失智言论,这才快步跟上季君昱,两人朝着电梯口走去。
这腿刚迈开几步,季君昱灵敏的耳朵就抓到了一句话“怎么还不跳?我手机都快没电了,这次可发不了……”后面的话被其他人的叫喊声压了下去,季君昱没能听清楚。
他暗骂了一声“有病”,快步走近了电梯。
对于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制止,法律无法对他们产生什么威胁,道德更是无法拘束他们。大概只有一个“躲远点”,能多少免除一点内心的恶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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