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要的,既然你我是夫妻,这种事必不可少。”秦翎的手伸了过去,两人的指缝再次容纳了对方的手指。
一夜好梦,钟言都没想到自己能睡这样舒坦。
这些日子不仅苦了秦翎,也苦了他,每每躺下,只要一想旁边的人是替身,真正的秦翎睡在床里那密不透风的地方,钟言就心如刀割。可是师兄又说了,水鬼会在你屋外偷看,若不藏好一定会被发觉,到时候功亏一篑。
现在好了,身边的人是真的。瞧着他还在睡觉,钟言忍不住贴上去闻闻,在他的耳边和脖子上细细地嗅,皂角香和药香真好闻。
这就是人啊,师兄总说自己不通人性,这不就是通了嘛。难道只有他能去将军府,自己这也算在秦宅里扎根了。想着想着,钟言忍不住再近一些,闻了闻秦翎的鼻尖,又摸了摸他的睫毛尖。
不知道他小时候长什么样,一定是个精雕玉琢的小人儿,乖乖的,白白净净,咿咿呀呀学着说话,摇摇晃晃地学着走路。
对了,这个人他还有虎牙呢,下回一定要用指尖戳戳他的牙尖,试试扎不扎人!钟言看他哪点都满意得不得了,一个没忍不住就伸手掐了掐他的侧腰,只希望他快快长肉。
“你醒了?”想不到,秦翎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钟言的手瞬间收了回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四更的时候。”秦翎老实地回答,摸了摸被闻到发痒的脖子和鼻尖。
“怎么……怎么起那么早啊,你醒来也不说。”糟糕,刚才干的事都被发现了啊,人可真是狡猾奸诈,钟言也摸了摸鼻尖。
“我看你睡得好,就没敢起来,原本还想着闭目养神,没想到你又如此那般……”秦翎回味着方才的接触,她离自己那样近,近在咫尺。只是太近了他反而受不了。真是不成体统,天都亮了,他们居然不起床。
从前只在读书中念过“君王不早朝”,原来也是有情可原。
“我如此哪般了?你不要瞎说啊。”钟言才不承认方才占他便宜,将他拉了起来。秦翎跟着她坐起来,两个人一动,床头的金铃铛就叮当作响,他看了看金铃却想起另外一事来:“唉……”
“怎么了?”他一叹气皱眉,钟言心里就一阵揪紧,生怕续命出了差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倒不是,只是想起我连个香囊都没有,心中甚是悲凉。”秦翎认真地说,还揉了揉胸口。
钟言:“……”
秦翎:“好凉。”
你小子诈我是吧?钟言吃了个亏却无法言说,只好装作无辜地看着他:“我又没说不给你做。”
“今日能给我么?”秦翎看向床头的扇子,“当个扇坠也好。”
“今日就给你,行了吧?嘀嘀咕咕的,当真要气死我。”钟言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喊他,小翠急着拍门:“少奶奶,曹家来人了!”
果然,该来的还得来,钟言披上了衣裳:“等着,我们这就起。”
曹家来人了,那必定是为了询问昨晚之事,钟言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于是先安慰秦翎:“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恐怕是要询问你我为何提前离席吧,不碍事的,你别怕。”
秦翎也披上了衣裳,将钟言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到了耳后,拢了拢她的发丝:“我没怕,你别急。”
等两人收拾好才见客,来人正是曹家的大管事。管事身上已经戴上了白麻做成的布条,钟言一见立马装作不懂:“这是怎么了?”
“昨日我家老爷叫人暗害了,徐家的三公子徐长韶也被人重伤,可算是捡回一条命来。”管事手里拿着昨日他们递上去的名帖,“今日小的们查看名帖,按照规矩,要将宾客往来查问一回。”
秦翎心中震动,怎么会是恩师!
“我们昨日确实是去了,可是……”他看了看钟言,“恩师怎么会遇害呢!”
钟言更装不明白了,秦翎的替身消散于自己动手之前,他必然不知道曹正卿的下场。“这……昨日开席后火光便灭掉了,我家夫君大病初愈,感觉不适,我便扶着他提前离席,早早从偏门回家静养,到现在他还没歇息过来。只不过我们离开的时候府上正乱着,所有人手都急急忙忙地找火折子和香烛,兴许没看见我们出去。”
管家点了点头,秦家大公子重病多年,这是满城都知晓的事。
“怎么会这样……”钟言做戏做得足,擦了擦眼尾的泪水,含着泪花问,“他是我夫君的恩师,昨日居然遭此横祸。”
管家显然一夜未睡,眼下乌青成片:“是了,我家老爷为人正直,学问高深,是少有的高洁之人,没想到……那贼人不仅伤了三公子,还伤了周家的公子周钰,周公子被下人发觉晕在了走廊一角,醒来后浑然不知,只说他昨日还未入宴便被人打昏。”
秦翎抿住了嘴唇,原来昨日真正的周钰一直没出现。“那我师娘呢?师娘和小师妹知道了吗?她们可否平安无事?”
钟言不忍看他,生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什么。
“已经去夫人娘家说了,可那边说,并未见着夫人带小姐回去。”管事回答,“我们已经派人去寻了,家里、城里,都找着呢。”
“还是赶紧找吧,派人多多去寻。”钟言对这个结果更不意外,曹正卿都能安排人手进后厨,在秦翎的饭食里做手脚,如此人脉,必定还有同伴。同伴必定提前收了他妻女的尸首和水鬼胎,这才寻而不得。
“正加派人手呢。”管事说完顿了顿,“唉,已经报了官,我想烛火灭掉之事必定就是那恶徒的计谋,先灭掉火,再杀人。那人手法太过狠毒,这样的人若是抓不到……”
“我恩师……”秦翎打断了他,“他……是怎么死的?我们师徒一场,还请您告诉我吧,不要顾及我身子不好。”
管事闭上眼,似乎想要将那幕忘却:“头颅移位,心口掏空。”
“啊……”钟言假装摔了个茶杯。
“失礼,我忘了这里还有您家夫人,夫人莫怪。”管家立刻不说了,“老奴已经问完,这就离去,还请秦家这几日加派人手,万万别让那恶人溜进来。”
钟言低头捡着茶杯的碎片,这恶人就在你眼前。
说完话,元墨和小翠一起去送曹家管事,钟言和秦翎一时无话。半晌,秦翎将钟言拉到身边来:“太险了,原来昨日不仅有高人除鬼,还有恶人趁乱杀人。”
“是啊,我离开的时候曹正卿还好好的呢,没想到……”钟言缓缓地说,“你别难过,我陪你去吊唁。”
秦翎点了点头,心中苦涩:“只希望他们快快找到我师母和小师妹,不要让她们身处险境。小师妹最好找,若是全城贴上画像,一定有人见过她。”
“这话怎么说?”钟言心里一酸。
“她比我小四岁,眉心有一颗朱砂痣。”秦翎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钟言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笑出来的:“那这就好认了,谁家小姑娘这么巧也长一个,估计很快就找回来。”
“是啊,找回之后,只希望她和师母能平平安安度过一世。”秦翎强忍着说,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理解了她的苦衷。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呢,想来那水鬼必定是恩师弄出来的,没想到他居然就是坑害自己的人。他不敢表现出惊讶和难过,而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加害自己,还弄出了鬼。
他对自己那样好,莫非都是装出来的?他是自己的师傅啊,如师如父!
现下,秦翎只希望师母和小师妹赶紧找到,万万别再出事。
钟言也点了点头,原本还想着去做饭,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了。不过徐长韶没死是万幸,那人没什么恶念,就是嘴巴歹毒,招人讨厌。只怕徐长韶大病初愈,第一件事就是来秦家找他们,因为他必定也见着了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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