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学习他越发现,恐怕如果人存在一个极限,那‘阳星’早就超越了那个极限。
无论是自然使用的,还是故意演示的,‘阳星’展示过的能量操纵使用技巧,九成九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碰的水平。
而‘不能碰’甚至是指,这之中有小部分如果他使用就会短时间内抽空能量,剩下那一大部分如果不适当调整发力水平,简直就是快速自杀小技巧大课堂!
“……你,不是,您老到底有多少能量啊??”雷砺都震撼了:“怎么动不动就是这么力大砖飞的操作?!利用率也高的离谱!”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具体量化。”‘阳星’面不改色地回答:“你可以当我在银河是无敌的……到了。”
雷砺:“?”
无敌?
这么离谱?
更离谱的事,虽然觉得无敌这个词很离谱,但只要想想这个词落在谁身上,它就好像突然合理了起来……
雷砺心情复杂地低声道:“……如果你真的无敌,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平定纷争?”
“因为无敌不等于无所不能,孩子。”‘阳星’说,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语调让雷砺的心情更加低落了:“我还有其它一些事要做……”——比如抑制万向时空通道的扩张,同时继续梳理银核能量射流,并时刻威慑可能内讧的银河各族——“来到你身上的我也只是一缕意识,真正的我正在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雷砺顺口问。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种大佬的信息也是他能打探的吗??虽然‘阳星’是他血缘父亲雷廷的一部分,但前者目前显然毫无感情,后者又不知所踪且对自己具体态度不明,乱说话问东西他是活腻歪了?
而且,越是强大的超能者越不重视亲缘,在伟力归于己身的前提下,子嗣的传承、抚慰与保障功能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这是他此前和不少种族的人接触后得到的结论,他可不想现在知道,自己那位银河至强Alpha父亲也是不是会这么认为。
绝大部分Alpha的权力欲与控制欲都超过了他们对情感的宽容与眷恋,虽然从这些年得到的一些信息,还有当年那两次短暂的接触来看,雷廷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真的能赌那么一个可能性吗?
雷砺在紧张。‘阳星’感觉到了。
于是,他出言安慰:“别紧张。我在执行种族灭绝。”
“………………………………啊?”
这下雷砺不紧张了。他直接傻了:“啊??”
他听到了什么玩意儿?
‘执行种族灭绝’?
啊???????
“来自南十字旋臂的某个小种族,本身具有群体性的‘劫掠’与‘同化’能力,如果放任自流,或许是下一个灾厄种。”
‘阳星’淡淡道:“我原本没空搭理它们,但它们不该试图袭击友军以增加能量储备。
“危机当前,银河不能有任何可能导致内部松散联盟崩溃的因素长存。”
“所以,”雷砺的精神体似乎想咽口唾沫,但他没唾沫,只能低声道:“种族灭绝……这是银河那个新政权联盟决定的?”
“这是我决定的。”‘阳星’说,他无所谓什么‘手染鲜血’,反正早就洗不干净了——“到了。”
在雷砺怀疑人生的沉默中,他穿过一扇老式气密门,敞开成轮形的旋涡刀片合拢,切断了他走过的空气。
前方有光照来,只需一眼,他就明白了这里的用途。
——这是一个‘能源核心舱’与‘休眠舱安置处’。
………………
…………
……
在偶尔苏醒时,伊文海勒会和雷廷交谈。
“我感觉我刚刚昏迷的时间,够让仙女座与银河系融合。”
他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那还需要五十亿年呢,但我们刚刚经过的这点时间,甚至不能让大麦哲伦星云有所变动。”雷廷说。
“时间过得真快啊。”伊文海勒说。他被虚弱缠身,艰难地从雷廷身边坐起来,抬头闭眼,享受远方吹来的海风。
“我们穿梭的轨迹偏移了吧……这里是哪颗星球?”他问。
“一颗曾经在地球位置的星球。在我们的时代,它可能早就毁灭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刚才算了算发现,要存在到那时候,它得路过十二场有所记载的星际战争范围。”雷廷回答道。
穿梭次数太多,即使是他也会有些头晕,更逞论伊文海勒。
虽然没有什么攻击能穿过他的能量直接伤害对方,但时空穿梭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对人造成恐怖的压力与伤害了。
这会儿,伊文海勒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极点。因此他决定短暂地休息一下——反正后面的追兵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来。
“你应该继续往前。”伊文海勒轻声道。
他碧蓝的目光注视远方暗蓝天空,还有那一线由金色荧光液体构成的海,虚幻而不可探究:“你不能被私情牵绊脚步,雷廷。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雷廷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轻轻抬手打断了话头。
“让我说完。”他说,“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些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很重要。
“而你不会为了你自己的事这么焦急,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要去做的事,一定关乎所有人。”
“…………”
雷廷看着他清瘦的侧脸,愣怔片刻,苦笑一声:“你有点高看我了,伊文。”
“那可没有。我虽然总玩砸点什么,比如我的人生之类——但至少我明白你是个什么人。”
伊文海勒说。他眼里映着莹莹金光,不知究竟是外来还是自生。
“他们既然能干涉这个宇宙的时间线,那我想,完全无序的搅乱总比有序拨动更方便。
“我在此建立一个假设:或许不等几次穿梭之后,他们就会找到方法,让你不能在时空之中线性移动。届时,他们还会刻意分离我们……”
雷廷微微抿唇。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想过这类可能性,但他并不全能,无法真正防备这样的可能性。
而且,时空的战场实在太过令人感到陌生,他又决计不能大意,否则很可能全盘皆输。
“你没办法了?”伊文海勒笑着回头。
映透天地的金色微芒为他勾勒了一丝边光,让他促狭的笑容显得十分好看。
“我还以为你小子总有新办法呢。”他笑道。
“我哪会‘总有新办法’?那是有些电影主角才有的能耐。”
雷廷摊手叹气,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无力:“我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我在40世纪留下的那一半灵魂可以作为信标,让我能准确定位到该回去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自己先回去,取回‘不动’之后再穿梭回来?”
雷廷沉默片刻,移开目光。
“别开我玩笑了,伊文。这事儿哪儿有那么简单,一个操作失误,可能就要死伤几百亿人。”他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这样近乎无止境的穿梭是在折磨我自己之类……但这是最稳妥的方式。伊文。我不在乎那些,忍耐与克制而已,那是我最擅长的事。”
“那可不是你最擅长的事,雷廷。”伊文海勒说,“人人都知道,它最多只能排第二。”
他从灰紫色的木质自然地面爬起来,久违的伸了个懒腰。
“你知道的,你还有办法,或者说……我们还有办法。”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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