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律平静摇头,“不清楚。如果你遇到超畸体,不要靠近,也别轻易攻击,这是我唯一的忠告。”
安隅无声地松了口气。长官显然没有完全信任西耶那,毕竟她也可以发动基因感染,把超畸体刺激成难以阻止的东西,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显然,秦知律也绝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道。
西耶那神情困厄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上校靠信徒源源不断地吸取混乱,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嘘。”蒋枭忽然起身走到幕帘后,几条蛇尾悄无声息地从他衣摆下钻了出来,贴着木地板蜿蜒延伸。
“有人来了。”
楼下很快就响起一个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片刻后,脚步声踏上了雕像旁的台子,发出一声突兀的“嘎吱——”杂音。
“有人吗?”
卡奥斯四处环望着小声喊了一圈,嘀嘀咕咕地说道:“这台子上怎么还有血啊,我明明把尸体清干净了啊……”
西耶那立即看向秦知律手臂上的绷带,秦知律面无表情地把绷带又紧了紧。
卡奥斯从柜子里翻出清洁工具,趴在台子上用力蹭那些血迹,他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来,一个军人问道:“黑塔发来的坐标就在教团活动室,你和长官们碰头没有?”
“队长,这里没人,他们不会已经跑到新的异常点去了吧……那位秦知律大人很敏锐,他身边那个红眼珠的也很警觉,也许他们比我们更早发现异常。其实相比于汇报他们,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先汇报黑塔才对,毕竟我的本职是黑塔联络员。”
卡奥斯越蹭越卖力,等到地板终于被蹭干净了,他把沾血的抹布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揣进兜里,叹气道:“最近真是一团乱,我才刚把对接任务交给诺伯特,回驻地凳子还没坐热,诺伯特就……”
“别抱怨了,你自己也小心点吧,你这几天就没做梦吗?”
“做了啊。我梦到猎队的人让我放弃当兵,跟他们打猎去,说当兵不适合我。邪门的是我在梦里居然答应了,见鬼,明明我也不擅长打猎。”
对讲机里一片沉默。
“你提醒了我,我还没把这个情况同步给黑塔,我也随时会被超畸体洗脑,他们真不该让我继续守在三位长官身边……妈呀!!”
一只粗壮的猩红的蛇尾从阁楼幕布后垂下,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卡奥斯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东西!!”
幕帘被一把拉开,蒋枭不耐烦道:“新的异常点是什么?”
“长官?!你们还真在这儿啊!”卡奥斯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可能是因为霜雪突然加重,采集厂出大事了。”
蒋枭冷道:“那里的人都死绝了,还能出什么事?”
“不是人,是……我也说不清那该算是什么东西。”卡奥斯咽了口吐沫,从兜里摸出终端往上一抛,“说起来你们会觉得我疯了,我拍了照,你们自己看吧。”
猩红的蛇尾在空中把终端卷走,搁在桌子上。
屏幕上是采集厂的照片,拍摄于半小时前。
霜雪凝成盘旋狰狞的柱体,厂里的尸体和机械碎片都翻卷在霜柱中,那些霜柱顶端卷入天空,仿佛与天际交融,下面嵌入大地,和地面的沙土深深凝结。
于是,大地之上出现了斑驳的云朵组织,天空也浮现出破碎的沙石。
当天空染上黄土,大地现出湛蓝,世界就像一坨被揉捏混合的橡皮泥,让人看久了会逐渐失去空间感。
阁楼一片死寂,蒋枭和西耶那手都在哆嗦,秦知律虽然平静,但那双黑眸却阴沉得令人心口发寒。
“果然,历史要重演了。”
第91章 95区重现·91
卡奥斯在前领路, 西耶那则和蒋枭一左一右地护住了安隅的身后。
“室外气温,零下54摄氏度。”
蒋枭收起探测器,温度越低, 那双红眸越凛冽清亮,霜雪在他浑身裹上一层坚固的冰壳,他的精神力已经降至44, 跌破警戒线。他抬头凝视着遍布高空的霜雪,挑衅般地低语道:“距离我的临界状态还要降温4度, 希望躲藏在阴暗里的家伙发育得快一点, 别让我等太久。”
安隅在霜雪中眯着眼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去, 埋头裹紧长官的风衣。
时至今日, 他仍然无法理解蒋枭这种随时能燃起战意的家伙。
相比于给蒋枭一个开大的机会,他更希望能在继续降温前抓出超畸体,稳稳当当地交了任务回主城去,他快要冻死了。
一路沉默的秦知律忽然开口,“很冷吧。”
他说着将手套抽了下来,安隅还没反应过来,那双手套就套在了自己的手上。软韧的皮革积蓄着主人的体温, 立即安抚了他僵硬的指节。
“长官?”
秦知律双手暴露在空气中,似乎并不打算重新找出一副备用手套, 他在冷风中轻轻屈伸了几下手指, 低声道:“也该透透气了。”
那双黑眸注视着风中霜雪,冷得人心颤。
卡奥斯冻得边走边跳脚,说道:“我和主城的通讯信号在五分钟前断掉了, 你们还能和黑塔取得联络吗?”
“也不行了。”蒋枭按了两下终端, “超畸体变强了, 这里正在形成一个封闭的失序时空。”
西耶那轻叹了一声,“我还是很难相信,我和上校会被那个诗人的一幅画唤醒这么可怕的能力……”
“能力存在即永恒,只是有些人会忘记,再在一些契机中被唤醒。”安隅自言自语地说着,轻飘的声音迅速被风雪吞没,只有走在旁边的秦知律脚步微顿,朝他看过来。
安隅只迅速和长官对视了一眼便继续埋头看雪,低道:“因为我也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异能,也许,本来就有吧。”
自冬至那天摆渡车遇袭之后,他一直在摸着石头过河,而河的另一面是自我的真相。
他对世界的终局并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蒋枭忽然自言自语地发问道:“诗人唤醒了你们,那谁又唤醒了诗人呢。”他的红眸少见地流露出遗憾,“在我还没畸变时,每周末都会陪母亲去教堂听他的夜祷。记忆里,诗人有一双天然带着悲悯的眼睛,好像他能看见所有注定的悲剧,但仍旧温柔,用祷告声安慰每一个人。”
秦知律淡道:“可惜那双忧伤温柔的眼睛已经变得决绝,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正如我猜没人去触发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卡奥斯脚步顿了一下。
“怎么了?”西耶那立即问。
卡奥斯摇头,“快到了,提醒一下,那个画面会冲击精神,我的两名战友已经崩溃,各位小心一些。”
其实不需要他说,安隅已经开始无意识地烦躁了。
深重的空间混乱感扑面而来,就像有人拿一把钝而粗的木杵怼进他脑子里翻搅,粗暴而嚣张。
他们继续向前走,没一会儿就远远地看到了采集厂的样子——那已经不再像一块空间,而是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混合体,天空、陆地、工具与尸体融汇在一起,所有粒子混乱地拼接着,它们彼此牵拉,让那一整块巨大的混乱物成为一个封闭的系统。那个“东西”里已不具备生命,但每一个细小的粒子却都在呼吸般地鼓动着,绚烂交织中,无声的恐怖感贯穿了世界。
西耶那从抬头看到时就屏住了呼吸,她下意识地拉住了蒋枭,蒋枭的精神力已经骤然跌破了40。
“不要一直盯着。”秦知律沉声道,他独自上前两步,看着采集厂门外的地方——那里还暂时没有被融合,但空间边缘已经被采集厂牵拉变形,不难想象,随着融合渐渐突破边界,它也很快会被吞噬。
安隅怔然道:“没于混乱。”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秦知律说的这四个字,他问道:“长官,这就是你在95区看到的世界终局吗?”
上一篇:为了留在人类社会嫁给老攻
下一篇:在星际直播养星球后我火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