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开始堆积了起来,一眼看去,跟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身影反复死在跟前,让画面显得愈发诡异。
然而池停只是浑不在意地踩着这些尸体继续往里面走去,直到新的一轮怪物再次出现,又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里的枪,神色锐利地逐一击杀殆尽。
不知不觉间,池停的身上染上了更多的血。
不是自己的,几乎都是来自于那些前赴后继的怪物们,可一旦想到这样击杀的代价会是什么,依旧让人单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就可以感受一阵头皮发麻。
居然,真的有人可以这样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吗?
直播间里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他已经,击杀了多少怪物了?】
没有人能够给出明确的回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场盛大的射杀盛宴之上,没有人再有余力来进行计数。
但毋庸置疑的,光看这地面上那些尸体的数量就可以知道,绝对已经不下一百。
有多少具尸体,就意味着副本里的人已经体验过了多少次的死亡感受。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可以面对上百次的濒死感,还做到这样的面不改色啊?
每一次枪响,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要设想到这种子弹穿透胸膛的感觉也会同步作用在玩家自己的身上,就仿佛有一阵阵的电流在体内炸开,根本不忘深想下去。
然而,画面中痛下杀手的那个男人却依旧是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神色。
仿佛胸口染开的鲜血并不是属于他的,一脚接一脚地踩着“自己”的尸体往前面走去,甚至于嘴角还挂着一抹十分淡淡的笑意。
是的,虽然喘息已经不可避免地更重了几分,带动着胸腔的剧烈起伏,在剧烈的痛觉所导致的彻底麻木的情绪之下眼神都有些涣散,但是池停嘴角浮起的那抹弧度却始终没有落下过。
他具有碾压性的战斗力在此时此刻显得十分直观,与此同时,这样的画面落入眼中,又莫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脆弱。
仿佛只要这样的笑容一经落下,就会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支离破碎。
终于,在隐约的视野尽头,看到了落入眼中的光亮。
——是门。
两扇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门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待着给出一个最后的选择。
池停扫过一眼,随意至极地选择了一扇伸手一推。
那一瞬间,池停又看到无数个身影前赴后继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然而比起先前,这当中除了他“自己”之外,无疑还增加了另外一个新的身影。
虽然所有玩家的外观差距都不算太大,但他记得这个人的样子——是月刃的建模。
什么意思。
是他来到了月刃所在的这个区域,还是说,月刃跟他选择进入了同一个地方?
在这种反复濒死感的冲击之下,池停依旧在尚且保存的理智下想到了第八条规则中所提到的内容——游戏期间严禁对同行玩家进行射击?
他隐隐泛白的脸色间增加了几分的玩味:“这算是难度大升级?”
这些密密麻麻的身影混淆在一起,单是辨别区分两人的身份就已经十分费神,更何况还要在这种前提下进行射击。
换成纪星雀或许还能精准无误地完成这样的操作,池停自认要做到这么精准无误估计需要消耗不少的体力。
虽然他很清楚迟早会在这个区域里碰到月刃这个正主,但很清楚一旦手下留情很可能会让自己也举步维艰,当即毫不犹豫地重新提枪上膛,进入新一波射杀操作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半点留手。
直播间的观众们本就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操作下,整个弹幕不由地被一片【卧槽】给刷了屏——
【不是说严禁对同行玩家进行射击吗?他这样无差别扫射,是真的不怕误杀啊?!】
【我看得都有些眼花了,这体验馆里满的建模都长得差不多啊,这个外观是谁来着?】
【我也脸盲了,不过好像跟另外几个都有点差别,所以是那个马赛克兄?】
【……啊这,射杀得这么毫不犹豫,这两人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结了什么仇吗。】
【结没结仇我不知道,但我从主播的这个操作中看到了一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美。】
【好想去马赛克兄的直播间看看啊啊啊啊,他们俩可别真的撞上啊!】
【能说什么呢,这池停真是个狠人,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一样的狠……】
池停下手确实没有丝毫犹豫,甚至于因为射杀“月刃”的过程中并不会让他感受到同步作用的共感,比起先前,反倒还让他更多了几分喘息的时间。
至于他射击的过程中“月刃”会不会频繁享受到这种击穿心脏的濒死感受——就算真有感应,单这种程度的话,池停直觉这人说不定还会觉得有些享受。
层层叠叠的影响络绎不绝,置身其中,很容易地就让里面的人一度也有些恍惚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渐渐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下,池停一度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击杀了多少,直到再次射杀完新的一批。
他垂眸扫过地面上交织在一起的“自己”跟“月刃”的尸体,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整个直播间内也随着这样静止的画面而陷入了寂静。
就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是否得出了什么新的结论时,只听池停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总觉得,有些姿势好像怪怪的……”
话音落下,顿了一下,他又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了声“算了”,又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样的插曲,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下意识地也朝着那些尸体多看了几眼,意图想要从中找到一些他们没有得出来的玄机,然而越看就越觉得一脸茫然。
怪吗?不就是你压在我身上又我压在你的身上,基本上没有半点的规律,具体怪在了哪里?
池停连着看到了几次“月刃”压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虽然并不是他们原先的模样,但依旧感到有些分明的微妙。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去将那些尸山分类堆放的冲动,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周围又隐约响起了躁动声。
池停努力地忽视着胸口处的剧痛感,不由地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没完没了啊。
他警惕地握了握手里的抢,正思考着如果再推进下一扇门进去会不会遇到更多的人,刚好余光扫到飞奔而来的又一道身影,几乎毫不犹豫地提枪迎上。
紧接着,正准备扣下扳机的动作微微一顿:“咦?”
低低的一声还没完全出口,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紧接着,池停感到手腕被对方紧紧扣在了手中,随着一个巨大的力量往前面狠狠一带,就这样撞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前面。
显然都是“受伤”不轻,这样的触碰让两人几乎同时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然而,所有的声音很快被覆上的一吻狠狠地堵回了口中。
肆无忌惮的深吻下还不忘在嘴唇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因为已经临到跟前的其他怪物,让月刃不得不见好就收地直接放开,厮磨之间还不忘轻笑地调侃道:“看来我的直觉还算不错,是这个味道,果然是你。”
池停抬眸对上这样要笑不笑的视线,显然对于这人过分简单粗暴的确认方式无言以对。
不过看得出来再次见面后心情确实不错,余光扫过,不忘提枪击退了奔到近前的那几个怪物。
月刃在这样雷厉风行的做派下微微挑起了眉梢:“下手这么狠,是真不怕疼死我啊?看我,根本都没舍得朝‘你’开枪。”
昏暗的灯光下,池停充满疲惫的眉目间也浮起了一丝意有所指的笑意:“你还怕疼?”
月刃短暂地想了一下:“嗯……比起让你陷入危险这种事情,那还是疼死我算了。”
池停又射杀了几个“月刃”,直勾勾地盯着跟前这位正主的神态:“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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