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们都竖起耳朵听自己的名字,再去找自己的房间。沈蜷蜷站在小班生队伍里,不断探头去看最右边的褚涯,并小声喊着管理:“管理,管理,我要和哥哥住在一起。”
管理瞥了他一眼:“知道知道,别吵。”
管理念完所有名单后,褚涯和沈蜷蜷住在十栋底层2号房,左边是王成才和林多指,右边则是云拓,楼上是唐圆圆陈洪亮那群小孩。
沈蜷蜷拉着柳四斤的手:“你和你姐为什么不住我们那栋楼呢?我们住一起多好呀。”
“你们那是男生宿舍啊,我们怎么能和你们住一起呢?我们是要住女生区的。”柳四斤道。
“那,那我们都搬去女生区好不好?”沈蜷蜷问。
“那不行的,你们都去了女生区,女生区就变成男生宿舍了。”
沈蜷蜷只得和柳四斤道别,满怀遗憾地回到了自己和褚涯的房间。
夜里,褚涯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看见沈蜷蜷光着脚站在窗口,正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柔软地覆在耳朵上。
布偶熊已经将另一张床铺好,掸掉床单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心地爬了上去。
褚涯走到沈蜷蜷身旁,和他一起仰着头。今晚的临亚城没有开战,天上隐约显出一轮圆月,柔和光芒透过一层浅淡的云层,丝丝缕缕洒落在地面。
褚涯擦头发的手慢慢停下,和沈蜷蜷一般怔怔看着天空。
沈蜷蜷从小生活在深渊,从未见过太阳和月亮。而云巅的天空总是笼着一层灰蒙,这是褚涯见过最清晰的一次。
“你看见了吗?那是太阳吗?”沈蜷蜷很小声地问,似乎怕音量过大,便会将那月亮给吓回去。
“不是,那是月亮。”
“月亮。是白天在睡觉,晚上才能见着的那个对吧?”
“嗯。”
“……它好好看,好好看。”沈蜷蜷的声音如梦如幻,眼睛里闪动着一把银白碎光。
“对,月光很美。”褚涯也轻声回道。
两人站在窗前看了良久,沈蜷蜷才转过头,幽幽道:“哥哥,我喜欢这里。”
褚涯也收回视线:“那你还要回弥新镇吗?”
这一路行来,沈蜷蜷经常给他提起弥新镇的家,语气里满满都是留恋,说那是最好最好的地方,一定要快点回去,外面的地方再好,也都没有家里好。
“不回了。”沈蜷蜷这次却果断回道,神情坚定得再有没有半分留恋,“我们有这么大的福利院,还有林多指他们都住在一起,还有管理,不回了。”又皱起鼻子啧啧摇头,“我们的家就是这儿了,弥新镇那个不是家了。”
褚涯也学着他啧啧两声:“那些钢珠车呢?小熊呢?”
“那……那我们把它们接来就行了。”沈蜷蜷想了想,“还要把爷爷的椅子也接来。”
褚涯知道他说的是面包房外的那条长椅,笑了声:“那个可不好接。”
“孩子,人生就是这样,与其不开心,不如和爷爷一起唱歌晒太阳。”沈蜷蜷摇头晃脑,又伸出两条胳膊:“爷爷的小车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
“沈蜷蜷。”林多指从左侧屋子探出脑袋,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
“林多指。”
“嘿嘿。”
“嘿嘿。”
王成才也出现在窗口,将毛巾覆上林多指脑袋胡乱揉搓,嘴里给褚涯打着招呼。林多指和沈蜷蜷还探着身聊天,头上又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沈蜷蜷,林多指。”
“唐圆圆,陈洪亮。”
“王小细,于大头。”
几个小孩楼上楼下地对着话,直到一道手电筒光照来,执夜的管理站在院子里训斥:“十号宿舍楼的还在说什么?看看别的宿舍楼,谁还在像你们一样吵吵?”
管理话音刚落,附近某栋宿舍里便传出学生的嘎嘎大笑。
“管理你看呀,看他们,他们比我们还闹。”沈蜷蜷连忙指着那方向。
管理喝道:“别管别人,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他们——”
“我马上会去制止他们。”
“……哦,那你要快点哦,你看他们太不像话了。”
小孩们都缩回了自己房间,褚涯对着管理挥挥手,再关好窗户,将沈蜷蜷拎走。
这个夜晚难得的静谧,临亚城和教堂都被笼罩在蒙蒙月光下,只有一群量子兽在四处窜来窜去,再冲出教堂,在附近的旷野里追逐打闹。
第二天依旧是大扫除,这次清理的重点是餐厅和食堂。中班生和小班生擦拭桌椅,大班生将那些已经发霉腐烂的物品倒进教堂外的坑里。
云拓和褚涯准备去临亚城,不光要去碧涛堂的势力点登记,还要购买近期需要的粮食,谈下租用种植园土地的事情。陈榕要留下来看着小孩,便将装着钱的背包交给云拓。
虽然褚涯早就给沈蜷蜷做好了思想工作,但沈蜷蜷看着他和云拓走向大门,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追,被管理给拖住后,一边挣扎一边哭。
“沈喵喵,哇……沈喵喵……”
褚涯原本头也不回,但听见他的哭声,还是慢慢缓下了脚步。他侧头看去,却看见布偶熊也走在他身旁,一脸镇定地看着前方。
“你也要去?”褚涯问。
“嗷!”
“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远,你可能没办法离开主人到达那里。”
“嗷!”
布偶熊不依,只抓紧旁边黑狼。黑狼也赶紧微微趴下,让它爬上了自己的背。
沈蜷蜷见着褚涯停下脚步,闹腾得更加厉害,褚涯便转头看向云拓:“要不……”
云拓掏了掏耳朵,褚涯又道:“那可是光明向导。”
云拓啧啧两声:“还找什么理由?带吧带吧。”
片刻后,褚涯抱着沈蜷蜷往外走,用手帕擦着他脸上的泪,嘴里低声问:“以前还能好好说,现在越大越听不进去话了,就知道哭。”
沈蜷蜷趴在他肩上,嘴里在哼哼,脸上却在偷偷笑。
云拓道:“还不是知道这招对你有用,没用的话他就不会哭了。是不是这个道理,蜷哥?”
沈蜷蜷没有吭声,只侧头看向一旁。
“还被说中了?”褚涯问。
“哎呀,你别听他的,他在乱说。”沈蜷蜷将脸埋在褚涯肩上。
“还知道不好意思?你可是队长,你的队员刚都看见你哭呢。”
沈蜷蜷小声嘟囔:“别说了别说了。”
凤头鹰在前方带路,两人牵着沈蜷蜷朝着临亚城方向走去,身侧跟着黑狼和布偶熊。
之前他们出城时是晚上,见到的西城区一片死寂。白天的西城区与夜晚有所不同,特别是经过入城口的安置点时,附近多出了很多人。
这些人形态神情各不相同,或三五成群低声商议着什么,或蹲在街边转动匕首,但在看见褚涯三人时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跟着他们转动。
青年、少年和幼童,这诡异的组合和他们的形貌,一看就是外来者。幼童漂亮可爱,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少年长相俊美,气质清冷,腰间衣服的凸起分明是把枪。青年看似漫不经心,但目光扫过时带着森然警告。
这些人只稍微打量,便在心里做出了一番评估,大部分人便又调开了视线。只有少许人还盯着他们在看,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街上不时一辆吉普车呼啸而过,车上坐着身穿各色作战服的人,还架着机关枪。街道两旁的行人视若无睹,褚涯便也做没看见,只有沈蜷蜷盯着车上的人看,又悄悄对褚涯道:“那个人身上画了好多画。”
“那是刺青。”
“刺青是什么?”
“……画在身上的画。”
“那不就是嘛。”沈蜷蜷撩起自己衣袖,露出一截软嫩的小臂,“哥哥你也给我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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