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立刻伸手去拉雪莱,“怎么了?”
雪莱用力挣开了伊雷的手,后者蹙起眉头又伸手去拽,雪莱更加强硬地挣开,向后退去。
“别碰我!”雪莱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去死?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贴上来,为什么要温暖一具尸体,为什么我就是赶不走你!”
伊雷的动作停在半空,喉结滑动了两下,声音低哑,“我不想让你死。”
“你以为我就很想死吗!”
雪莱崩溃地甩开伊雷伸来的手,迄今为止积压在胸口的情绪在这一刹那全部轰然倒塌,溃不成军。
“你以为我不想活下去吗?你以为我不想继续闻到花香、听见音乐,看到每天的太阳吗?你以为我不想跟你一起回南特吗?”雪莱哭着咆哮,“我想!我想得不得了!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想跟你在一起,想每天都看见你的脸,想早上醒来就能亲到你的嘴唇,想跟你约会、逛街、作爱,我好想好想,每天都好想好想!”
泪水不断地滑过雪莱的脸颊,一滴滴落在雪地里。
“我想活下去,比你、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雪莱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声音在一声又一声的咆哮里变得嘶哑,“我只是想要呼吸、想要活着而已……这个世界却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满足我,我要怎么办,你让我该怎么办?”
伊雷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
他握住雪莱的手将他扯进自己的怀抱里,他的身体抖得厉害,像一只淋了雨的濒死雏鸟。
伊雷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雪莱的瘦弱,他简直像玻璃做的,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成为一地残骸,再也拾不起来。
他的脸已经被泪水浸透了,伊雷用一只手托起他潮湿的脸颊用力搓着,拉回他的注意力,“雪莱,没关系的,没事,看着我,我在这里。你还活着,还没有死,只要活下去,说不定就会有办法。一个人想不出来,两个人说不定就可以,嘘——没关系的,我在这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雪莱的哭声更大了,他用力攥住伊雷胸前的布料,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岸上最后一根稻草。伊雷也紧紧地回抱住他,同时快要被雪莱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信息素熏得窒息。
那诱人的、蛊惑的晚香玉的花香在无人的深夜街道上弥漫开来,随着雪莱情绪的爆发而爆发,等伊雷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那香味已经将他整个人牢牢包裹,寸步难行。
伊雷蹙起眉,伸出手摸上雪莱的额头,那里滚烫而渗出些微薄汗。但他很肯定,这一次绝对不是因为感冒。
“雪莱,雪莱。”伊雷轻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呼唤道,“你的信息素不太对劲,你是不是……你的情热期不是还早吗?”
雪莱没有回答,他的情绪还处在崩溃中没有出来,身体也发软,似乎所有力气都在刚刚用光了。
也就在此刻,伊雷忽然想到豆丁的话,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性别的变异本就是陨石辐射的产物,因此高浓度辐射对人的影响也体现在生理期上,这确实说得通。
幸好现在是深夜,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有尴尬和麻烦。
雪莱浓郁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高,即便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伊雷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艰难地拉开与雪莱的距离,努力拉回神智,“你还能走吗?我们得回旅店……”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雪莱就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 第68章 良宵
很久很久以前,一只孤独的兔子遇到了一只饥饿的狐狸。
兔子的耳朵耷拉着,浑身的绒毛脏兮兮的,它对狐狸说,“狐狸先生,我实在是太孤独了,能不能请你把我吃掉?”
饥饿的狐狸看着它,荧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涎水从尖牙上滴下来。
“没问题。”狐狸说,“可是你的身上太脏了,必须要先洗个澡。”
于是狐狸带着兔子去了溪边,洗干净身上的绒毛,重新变得雪白无暇。
洗完澡,狐狸又说,“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我吃不下去,得让你变得香一点。”
于是狐狸带着兔子去了花田,他们在花田里滚了一圈,又编了一顶花环戴在兔子头上,兔子身上的味道变得又好又香,一点也不难闻了。
可是狐狸又说,“你的耳朵耷拉着太难看了,要想办法让它好看一点。”
于是狐狸带着兔子去了沙滩,把贝壳装饰在兔子的耳朵上,兔子的耳朵有了支撑,高高地竖起来,一抖一抖,非常好看。
这样一来,许许多多个日夜过去了,兔子终于忍不住问狐狸,“可是狐狸先生,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吃掉我呢?”
饥饿的狐狸磨了磨牙,然后说——-
“雪莱,你冷静一点!”
在推开旅馆房间门的下一秒,伊雷的后背就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雪莱肯定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他连骨头都撞得生疼。
紧接着,Omega就热情地贴了上来,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他只能勉强伸出脚,用脚尖勾着把门关上,然后就是一片混乱。
房间里信息素的浓度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伊雷被熏得连呼吸都困难。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对雪莱用力。情热期的Omega就像一枚张开的蚌,毫无防备地露出所有弱点,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伤到脆弱的部分。
然而伊雷越是让步,雪莱就越是主动。
伊雷简直难以想象一个情热期的Omega怎么还能有力气完成这么多复杂又困难的步骤。
有什么东西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发酵。
这里像一片热海,水草缠住了他的脚腕,顺着他的躯体向上生长攀升。
柔软的、无助的、滚烫的,一切都变得混沌无章,融化在一起。
他能尝到雪莱嘴角的泪水的味道,咸涩的液体不断滑下,将他的脸颊浸得潮湿一片。
纤瘦的腰肢不盈一握,怀抱里的Omega像全世界最脆弱的艺术品,又是全世界最坚韧的材料,勾起的脖颈像天鹅一样动人,逼得伊雷简直要发疯。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秒,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在雪莱转过身,将蚌壳中最柔软的部分展露给他的时候,伊雷的最后一丝理智拽住了他。
“不行。”他的嗓子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话,“我们没有……乖,不能就这么——”
“伊雷。”雪莱打断他,用近乎哀求的音调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伊雷怔在原地。
金色的发丝瀑布一样披散在雪莱的肩头,像童话里的人鱼,又像蛊惑人心的塞壬。
“伊雷,我喜欢你,”雪莱重复道,“很早以前就喜欢了,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有泪水从他碧蓝色的眼睛里溢出,珍珠似的滚落在枕头上,浸湿布料。
他转过头,湿润的双眼像刚刚从大海中捞出的宝石,用嘶哑的声音低声哀求,“所以求求你了,把我变成属于你的东西。”
一刹那,伊雷胸腔最深处有什么断裂了,发出一声人耳听不见的轻响。
他看到过雪莱许许多多的样子。
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微抬着下巴高贵而傲慢的样子,抿紧双唇一语不发的样子,还有那一天被从自己买下的别墅中赶出来,金发在寒风中纷飞的样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雪莱的表情,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人为雕刻出来的,美丽而缺失灵魂。
然后他对他说,“哈尔顿,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就是那样冰冷的雪莱,那样傲慢的雪莱,那样孤独的雪莱,那样麻木的雪莱,如今却用这样的音调这样哀求着他。
伊雷的理智彻底坍塌了。
“你想好了。”他的声音哑得像荒原上流浪的野兽,“以后后悔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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