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试试,面馆总比肯德基之类的地方人少。”陆清眠并未打击江浸月。
江浸月开心地晃了晃手臂,连带着和江浸月牵手的陆清眠也被晃了晃。
“陆医生,”江浸月凑近陆清眠,每次他叫陆医生,总是有求于陆清眠,“那你能告诉我关于小面馆的事情吗?比如……汤泽斌的妈妈和爸爸的事情。”
陆清眠垂眸看他:“你怎么就确定我知道他们家的事?”
江浸月踮脚凑近陆清眠的耳朵,碎发蹭过了陆清眠的脸颊,他特别乖觉地拍了个马屁。
“因为陆医生无所不知呀!”
陆清眠歪头,躲开了吹到耳朵上的热气,眉头也微微皱起,“好好说话,别离这么近。”
“好嘛,”江浸月站好,仰头期待地看着陆清眠,“我站好了!”
陆清眠缓缓道:“汤泽斌妈妈的照片你已经看到了,你猜得没错,他妈妈已经死了,因为工地事故。”
陆清眠的声音很冷淡,在夏日里像一杯冰镇过后的红酒,清爽却醇厚。
江浸月听着陆清眠娓娓道来的声音,一颗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汤泽斌一家比江浸月想象中的还要凄惨,去年一年,汤泽斌的父母先后在工地去世。
汤泽斌的父亲是工地里专门负责进行水下工作的工人,俗称工地水鬼,说是水下工作也不准确,大部分时候需要背着氧气瓶下到十几二十米的泥浆中工作,下去一趟工资不菲,会给一到两万的报酬,但每一次工作都要抱着上不来的决心,上不来就只有给家里人的赔偿金了,用命换的赔偿金。
去年,汤泽斌的父亲就是在一次工作中死在了泥浆里,并且因为他为人老实憨厚,太过善良,签合同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最后连赔偿金都没要回来。
在汤泽斌的父亲去世后,汤泽斌的母亲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他母亲是在工地负责做饭的,本来是没什么危险的工作,却不想有一天钢筋自高架掉落,正好砸在了汤泽斌的母亲身上。
而那时,小小的汤泽斌刚放学,跑去工地找自己的妈妈,他见到自己的妈妈对自己招手微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拍照。
拍下的就是江浸月看到的那张照片。
“不太对劲……”江浸月回想着照片中的细节。
陆清眠停下脚步,小巷子里的风泛着凉意,江浸月忍不住更靠近陆清眠一些,虽然不能碰触,可靠近一点,风也不会从两个人中间肆虐而过。
“当时钢筋掉落时发现得早,周围早就有人在大喊躲开了。”陆清眠为江浸月解释。
江浸月突然想起那张照片里,汤泽斌的母亲一只手在对着汤泽斌挥手,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安全帽。
他浑身发冷,不敢置信道:“他妈妈……自己把安全帽摘了下来……”
“她本可以躲开的。”陆清眠道。
江浸月打心底里冷得身体发抖,“她妈妈是主动想死的,甚至怕死不了,故意摘下了安全帽,她从汤泽斌父亲去世后就想死了……”
照片里,汤泽斌妈妈虽然是笑着的,可双眼却盈满泪水,泪水掩藏下,是满眼的愧疚,怪不得那张照片看起来那么古怪。
“为什么要当着小孩子的面……她不会后悔吗?”江浸月无法理解。
以汤泽斌拍照片的距离推算,小小的汤泽斌一定亲眼看清了那些钢筋是怎么把自己的妈妈砸得粉碎。
陆清眠讽刺地扯了下唇角:“死人怎么后悔?”
江浸月又问:“为什么汤泽斌的爸爸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就算是普通的工作,也够养家了……”
陆清眠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江浸月:“你还要去小面馆兼职吗?”
江浸月沉默许久,最后用力点头:“我要去!”
陆清眠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回到莱茵小区,陆清眠没去1203,而是回了自己家。
江浸月独自回家,不等走到1203门口就看到门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袋子装得很满。
走近了,江浸月才看到袋子里面装满了小零食,在最上面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
零食给你吃,后面是我的电话号,也是我的微信号,你加一下我。
落款是陈可爱。
陈可爱应该是来找江浸月,却发现江浸月不在家,就把东西放在了门口。
看着满满一大袋子零食,江浸月因汤泽斌一家的事情而发冷的心渐渐暖和起来。
他把袋子抱进屋,顺利加上了陈可爱的微信。
陈可爱在微信里十分活泼,跟江浸月随便聊了几句,只是脏话含量有点超标,几乎句句不离H大贴吧里的傻逼之类的。
江浸月想到那些谩骂陈可爱的帖子,问道:那些人还在讨论你吗?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一个不认识的人?
陈可爱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他似乎是想要给江浸月讲一讲社会的险恶,讲一讲傻逼的无底线程度,可最后只是发过来一句:因为这世界上压根不存在感同身受,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掉一根头发也比别人死了全家痛苦。
结束和陈可爱的聊天,江浸月的心情越发不好,他又去H大的贴吧看了看,发现陈可爱一直在跟那些人对骂,可他一个人显然骂不过一群人。
放下手机,江浸月开始整理房间,他在找事情分散注意力,让他不要总是想那些事情。
晚上,江浸月早早躺上床睡觉。
只是这个觉并不安稳。
他蜷缩在被子里,怀里抱着另一只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正皱着眉做梦。
梦里,陆清眠将他堵在角落里,挡住了他所有能够逃跑的路。
陆清眠低着头,咬着他的耳朵,用低沉好听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江浸月,干死你。”
“干死你……”
“干死你……”
“干死你……”
江浸月熟睡的侧脸越来越红,蜷缩的身体缓缓伸展,肩胛轻轻在床上磨蹭,睡梦也掩盖不了后背的痒意。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声“干死你”中,黑暗的卧室骤然亮起柔和的光,光芒如春雨撒落满地,四片洁白漂亮的翅膀伴随着布料撕碎的声音重新在江浸月的肩胛生长而出。
江浸月还不知道自己又报废了一件陆清眠的衣服。
长出翅膀后,江浸月明显舒服了许多,微皱的眉头舒展,梦境也消散了,四翼放松地搭在床上。
可梦中的陆清眠消失后,江浸月又零零碎碎地梦到一些别的事情。
都是些破碎的片段,是他白天时的回忆,可他今天白天的回忆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沉重。
渐渐地,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明明夜空上一片乌云都没有,天空却开始下起小雨,若是有专家在此,必定会发现这些雨水不太对劲,里面一点泥土、灰尘都没有,反而干净清透,带着淡淡的咸味。
像是什么人的眼泪。
卧室里,江浸月仍熟睡着,淡淡微光下,他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
外面下着的不是雨,而是天使的眼泪。
1203楼上,陆清眠却没有睡觉。
他正用力敲着键盘打游戏,电脑屏幕上一片血花四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他玩的显然不是什么正常游戏。
电脑屏幕里的人物在陆清眠的操作下,流畅地切换着武器,将所有敌人、怪物砍瓜切菜般变成了一地血红。
虽然操作流畅,可陆清眠本人明显有些走神,他的心思显然不在游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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