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下大雪了。”花迟把两个大土豆塞进灶底炉灰中慢慢烤,又将冻得梆硬的牛肉拿进屋子里解冻。
“今天得把冰柜清理出来。”沈禛把洗脸水泼到屋外去,水在小屋远处迅速冻成冰。像冰柜那样的电器,不适合再在这样的天气里工作。
花迟用铁勺敲敲牛肉,牛肉发出清脆的声音。因为冬季食物都是冷冻的,他俩一般会在前一天睡前将第二日要吃的早饭提前准备上,昨天太累给忘了。
“你饿不饿,咱俩要不两顿饭?”土豆也得烤一会儿,花迟看看时间,觉得还不如先干活。
“大鱼!别偷懒!”花迟把冰柜里的冻货拿出来装进背篓里,大鱼骂骂咧咧拉着背篓往前跑,杰克在树屋下面等着,等大鱼把背篓运过来,他再拎到树屋上去。
昨日犯下错事,大鱼被花迟断了一天肉,本来就馋得慌。这倒霉主人居然还让他运肉,这不是虐待猫吗?
“喵!喵喵喵!”大鱼叫声不断,杰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听不见。
花迟被这两个家伙给气笑了,小母牛杨桃出来放风,凑到花迟身边用大脑袋轻轻顶。花迟心下安慰,家里还是有孝顺孩子的。
冰柜被彻底清空,花迟拔掉冰柜插头,用木板和干燥苔藓把冰柜盖上,又在上面遮一层塑料布。
树上不知何时落了麻雀,又不知在何时飞走。
“震惊!两脚兽家的猫竟然被这样对待……”
即便是在冬季,森林里也不缺新鲜事,不过嘛,有些新鲜事,人类大概是永远无法知道了。
山里的日子慢腾腾过,一直到十一月都没下暴雪,花迟还以为今年是个暖冬,在立冬这天兴高采烈要做大餐庆祝。
沈禛喂完牲畜回来,在小屋险些没有落脚的地方。
花迟要吃炖酸菜,还想炒牛肉,再炸个土豆片炸点丸子……小屋不大,锅碗瓢盆被花迟摆得到处都是。
沈禛无奈笑着挽袖子帮忙,炖酸菜里要放白肉和血肠,花迟去煮白肉,沈禛就把血肠切好。
白日里光线还算充足,二人效率也高,正干得热火朝天,花迟眼前突然黑了。
他慌里慌张把手中刀放下,片刻后才适应黑暗,他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自己没瞎,“什么情况?”他嘟囔着,大脑先他一步想明白。
花迟抬头看向天窗,不出所料,窗外黑了。
沈禛把血肠摆好盘,叹口气笑:“这雪真不经夸,刚说完今年天好,它转头就得把雪下了。”
暴风雪这家伙一贯的不讲道理,声势浩大在立冬这天降临,花迟不得不在白天点上油灯。
他们都没被暴风雪影响,事实上,花迟早就在心里做好准备。暴风雪终于来了,花迟心里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
狐儿山嘛,不下暴风雪才见鬼。
他们按照计划继续做他们的大餐,杰克和大鱼受不住暴风雪,蔫头耷脑跑回小屋地洞继续睡懒觉。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窗外暴风雪吼叫的再难听,都不能让花迟产生半点惧怕的感觉了。
这个冬天,花迟和沈禛只需要烦恼一件事——下一顿饭吃什么呢?
又一个昏暗的清晨,花迟披着毯子在炉边椅子上睡回笼觉,沈禛端着本书在桌边翻阅。
炉子里的木柴噼啪,屋外寂静一片。
暴风雪再度将他们的小屋掩埋,今年不用出去打猎,也没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花迟家里只挖了通向牲畜窝棚、厕所和树屋的三条雪道。
花迟安心宅家,每天起床吃完饭要先睡个回笼觉,等到快午时屋外温度暖和点,他才去喂牲畜。
每个早上他都这样。
可是今天。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花迟惊醒,沈禛从书中抬起头,二人脸上都带着点恍惚。八百年没听过敲门声,两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152章 春天的约定【正文完】
敲门声急促,花迟手忙脚乱跳起来找他的枪。
枪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重要物资,最好每天一小擦每周一大擦。只要无事,花迟每天晚上都要给枪做保养——检查子弹是否受潮,检查外部是否完好,确认外部没有裂痕锈痕,再看看准星。最后他还要给枪管涂油。
经过射击的枪支内部可能会留下火药渣和油污,这些东西如果不清理,枪的故障率会越来越高。油污会堵塞枪管,最后炸膛。花迟刚开始用枪的时候,总担心枪会像《猫和老鼠》里那样,炸膛后把自己变成一朵黑脸向日葵。
保养好的枪按例被他挂在墙上。
花迟端起枪的时候,沈禛已经走到门后准备开门。
去年的熊给花迟留下阴影,花迟将枪口对准屋门。今年的花迟可和去年的花迟不一样,花迟很有自信,如果他再遇到熊瞎子,他能一枪要了熊命。
“吱嘎——”门颤声打开,大头低着脑袋用角抵门,看都不看就要继续往前撞。
“大头?!”花迟惊叫,这牛怎么跑出来了!
沈禛抽动鼻子,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可可的预产期在什么时候?”他问花迟。
说实话,花迟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奶牛的孕期大概280天,产奶期却能长达十个月。他不是兽医,真看不出来可可几月怀的孕。
“可可是不是要生了!”花迟明白沈禛为何这么问,加之大头的牛脸露出少见的焦急情绪,他匆匆忙忙套上外套和沈禛往牛棚走。
刚走到牛棚门口,二人就听见可可粗重的喘息声,往日里温顺的母牛此刻正安静地躺着。
可可侧卧着,肚皮起伏,几乎不怎么动弹,血腥味奶腥味扑面而来,花迟屏息一瞬,随即强迫自己适应这股味道。他提着油灯凑到可可身后去看,小牛的头和两条前腿已经露出来了!
可是可可像是脱力一样,导致小牛只能卡在那里。
腥味浓重,花迟胃里翻腾,他顾不得自己,只低头安抚可可,“你再努力一下!就快成功了!”他摸摸可可的肚皮,可可只安静地看着他。
“这,这是不是难产了!”花迟担心极了,把油灯塞给沈禛,自己围着可可转圈圈,他只看书上写过牛生牛犊,还是第一回 亲眼见。
沈禛拎着油灯照亮,皱眉观察可可的状态。
“她状态确实是不太好,咱们能帮忙吗?”沈禛确认可可已经没劲了,小牛再卡下去,两头牛都要没命。
“不行,是不是难产我们都能帮忙,你把油灯挂起来,跟我一起把牛犊拽出来。”花迟深呼吸,两手紧张微微颤抖。
他将手探到可可身后,拽住小牛犊的前蹄,沈禛挂好油灯,在花迟的指挥下扶住牛犊的脑袋。
小牛身上的一层胎衣已经破了,耷拉着舌头舌尖青紫。花迟用力往外拽,可可抖抖耳朵,彻底躺在地上,将生产工作交给两个人类。
二人一起用力,终于在小牛彻底翻白眼之前把它拽了出来。花迟扒掉小牛身上的胎衣,摸摸它湿漉漉的脑袋。
“你帮我拿张旧毛巾来,得给它身上擦干净。”花迟浑身大半都湿了,沈禛只袖子被弄脏,闻言沈禛点点头,摸黑回去拿毯子。
小牛眨巴眨巴眼睛,脑袋靠在花迟腿上。这是一头棕色的小牛,只有四个蹄子是白色的。
花迟捧着它的脑袋观察,和它姐姐杨桃不一样,这头小牛看着就很凶,大脑袋壳比杨桃大了一圈,“啧,头太大真不好。”花迟认定是这大脑袋使得可可差点难产。他瞪了一旁的大头一眼。
大头一步三挪凑过来看小牛,试图伸舌头舔舔。可可还在一旁缓气,花迟把小牛往牛棚里面抱了抱,自己去门口的草垛子里掏了把干草回来给可可补充能量。
沈禛左手一张毯子右手一张大浴巾迅速走进来,先把毯子罩在花迟身上。
“我给它擦,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沈禛赶花迟走。
毯子披上来浑身一暖,花迟身上湿乎乎的难受,沈禛在他后背轻推一把,花迟耸耸肩,回小屋去换衣服。
雪道里无风无光黑洞洞的,但只要一直走下去,路的尽头就是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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