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那个人类。”猴子精肯定道。
小兔子们长得矮,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看不见,听了小鹿和猴子精的对话后连忙打听,“是个什么样的人类?长什么样?”
“和小丛大人的人形差不多高。”树枝上的小松鼠率先回答。
猴子精说,“头发不长,扎了个小辫。”
“兜明大人来干什么?”小兔子们又问。
小松鼠吱吱叫着回他们,“来烧纸。”
“烧纸?”小兔子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后山烧纸。
见过许多世面的小麻雀告诉他们,“喳喳喳喳喳。”这是人类的习俗。过年要给死去的人上坟烧纸。
“他们来后山是给灵隐道长烧纸的吗?”猴子精立马就想到了最后走向后山的灵隐。
“应该是。”小兔子回答完本想望一下后山,可它们四周都是雪,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
“过年?”小鹿的注意力却被下麻雀嘴里的陌生词语吸引,“什么是过年。”
“喳喳喳喳喳。”这是人类的节日。以前灵隐总会在这天贴红纸。云灵观门上的红纸你们见过吗?
“我见过。”小松鼠敏捷地跳下树枝,落在小鹿背上,又一路攀爬到小鹿头顶。
小鹿说,“我也见过。可是那不是符咒吗?”
“喳喳喳喳喳。”不是符咒啊。所有的人类过年都会在门上贴红纸的,不过好像有些不贴。贴红纸是为了求福。
“云灵观分观贴了吗?”猴子精问小麻雀。
“喳喳喳喳喳。”贴了呀。
猴子精沉思片刻,觉得他们怎么也是山下有妖的妖,过个人类节日,弄点红纸来贴贴是可以的吧。
于是,初一深夜,山里的小动物们带着自己收藏的食物,浩浩荡荡地下山“求福”。
靠近云灵观分观,小妖精们便不敢喧哗。
猴子精单独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院门。
“笃笃。”
“笃笃。”
“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梁树叶被这声音惊醒。
睁开眼,屋子里一片黑暗。
他看向窗户,外面也是一片黑。
“笃笃。”
听着敲门声梁树叶有些害怕。不知道是谁会在夜里敲响他家的门。如果是秋生叔,一定早就喊人了。那到底是谁?
很快,敲门声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强制打断了似的。
然后,梁树叶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忐忑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是不是要把西觉和兜明喊起来。若是遇见坏人,他们也不怕,兜明和西觉都很能打。
可是一想到坏人,梁树叶还是忍不住害怕。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他仍旧一动不敢动。这样睁着眼睛躺了半个晚上,梁树叶再也没听见有别的动静。他这才放下心来。
在梁树叶害怕的时候,小丛已经持着点燃的油灯走进杂物间。
应着小妖精们的要求,小丛用裁剩下的小红纸写了许多小福字。
可来求福的妖精们太多,家里剩余的红纸压根不够用。
“愁什么?”兜明走出屋子,揭掉门上大大的福字,“你看,这么大一张,裁一裁,还能裁出好多小的。”
小丛接过自家的福纸,沿着黑字将一旁空余的红纸全裁了下来。在他写福时,兜明带着坨坨已经把家里门上的红纸都揭了下来。
揭西屋门上的福字时,坨坨感受到屋内的梁树叶是醒着的。他咦了一声,施了个小法术,把梁树叶弄睡着。
每个妖怪都领了一个福字,而家里的福字也都缩小了一大圈。兜明领着坨坨,两个小妖怪把缩小的福字重新贴回门上。
黑色的大字在促狭的红纸上显得格外大,小丛看着很不习惯。
兜明站在东屋门前看一眼,福字还是那个福字,就是黑的多了红的少了。他打了哈欠叫小丛,“快睡觉吧。”
坨坨偷偷藏了一张写了福字的小红纸,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贴在手心里欣赏。字的美丑他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红纸哎,他坨坨最爱的大红色哎。别的小妖精都有自己的小福字,他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福。
东屋的油灯很快熄灭,堂屋里,杂物间里,甚至是厨房里,挤着一群山上的小动物们。
没错,他们在新年第一天又跑来云灵观分观睡觉啦。
一睁开眼,梁树叶迷糊了一瞬,立马清醒过来。
他赶紧穿上衣服,下了床,撒拉着鞋子打开门。
堂屋门已经被打开了,东屋一定有人醒了。
梁树叶跑出堂屋,厨房的烟囱果然已经开始冒烟。
小丛捧着书正坐在灶台前。
“小丛!”梁树叶跑进堂屋,急忙忙地问,“你听到昨晚上有人敲咱家院门吗?”
“敲了好几下呢。后来,后来突然就没声音了。”
“好吓人。”
“我昨晚上吓得半夜没敢睡。”
梁树叶突突突地说了一串话,最后又问小丛,“小丛,昨晚你听见声没?”
小丛心里有数,梁树叶昨晚听到的敲门声应该是小妖怪敲的院门。回头得和小妖怪们说说,以后来不能敲门,直接传音就行。
可小丛不能承认他听到了呀。昨晚应该是没有敲门声的。因为没人来过呀。
他果断地回道,“我没听见。树叶你是不是做梦了啊。”
梁树叶皱起眉毛,“我明明听见了啊。晚上的敲门声特别吓人。”
坨坨抱着云善出门,手上还扯着一条脏戒子,他站在院子里喊,“云善尿床啦。小丛,云善尿床啦。”
云善仿佛也知道害羞似的,头脖颈里坨坨的脖颈边不出来。
花旗拎着湿掉的两条脏被子扔进水井边的盆里,“不就是尿床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一嗓子,整个村子都得知道咱们云善昨晚尿床了。”
云善抬起头,嘿嘿嘿地笑出声。不知道是听懂了什么。
坨坨隔着厚实衣裳拍他屁股,“云善你咋不知道丢人呢。”
六个多月的云善能懂什么是丢人吗?他不懂呀。他见着梁树叶从厨房出来,连忙侧过自己的胖脸,“呀。”他想和树叶哥哥贴贴蹭蹭。
梁树叶如云善愿地和他贴脸,又问坨坨,“你昨晚听到敲门声了吗?”
梁树叶话音刚落,坨坨就见小丛站在厨房门口冲他挤眼,他立马回道,“没啊。树叶,你是不是做梦了。昨晚没人敲门啊,我都没听到风声。”
梁树叶摸摸头,难道自己昨晚真的是做梦了?
可去了堂屋,见到屋角堆了一大堆山货时,梁树叶觉得不对劲。这山货和当时搬家那回一样,都是第二天早晨突然就出现在家里的。
上次他问是谁送来的,花娘说是兜明和西觉一大早上山摘来的。可西觉、兜明明明是过一会儿才回家的。
如果要是有人昨夜里送了这些东西过来,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昨晚的敲门声就不是自己做梦。
可是,为什么,小丛和坨坨都说没听见。难道是,他们两睡得太死了?
梁树叶试探性地问桌子边正拿着小勺给云善喂奶的坨坨,“咱家墙角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
坨坨看了一眼墙角,不在意地说,“可能是兜明和西觉早上从山上带回来的吧。”
云善也跟着转脸看,脖子上带的小围嘴往下滑了滑。同样的小围嘴云善有五条,不过五条都绣着不一样的东西,和云善的小鞋子是配对的。
就比如,云善今天穿了小蛇鞋子,那他今天就会围绣了小蛇的围嘴。
“我们昨天上山,山上全都是雪。兜明从哪弄来的这些呢?”梁树叶盯着坨坨问。
坨坨唔了一声,开始惆怅身边带着一个人类真是麻烦。想到山上动物们的习性,他随口编道,“他们肯定是在山上挖了洞藏这些东西的。”
“哦。”梁树叶心想,原来坨坨也不知道啊。这个时间点,从天亮开始算,也不够西觉和兜明回来一趟的。家里,似乎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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