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挑起的被血浸透的布料,男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疼不疼呀?”温迎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颤抖,他明亮的眼睛暗了暗,“我流血,也很疼。”
男人蹙起眉头,还没等他再次开口,莹白色的光晕子掌心蔓延,他手背上仍在流血的细小伤口在光晕的笼罩下一点点缩小,直至完全消弭。
胸前的贯穿伤,虚挂在身上的碎肉连带着伤口一起被抚平。
性命垂危的致命伤,短短时间内痊愈到与常人无异。
男人神情怔愣的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年,温迎朝他弯了弯眼睛,苍白的薄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过渡消耗让他话一开口便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往前栽去。
心口被冰凉的额间轻触,温迎颈间伤口的血随着身形变化缓缓凝结,端坐着的男人后脊一僵。
‘嘭嘭’
‘嘭嘭’
他为什么……
‘滴答’
凝结的血液带着滚烫炽热的温度,轻轻落在他手背上,却像是被重重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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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痊愈了,真的痊愈了!连点疤痕都不见!”
“那伤是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都看见了的,我就说他可以做到!”
“他能做到的,比他血液能做到的要多的多。”
……
耳边嘈杂的声音扰人清梦。
温迎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沉重的眼皮却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掀开。
以往这个时候,他睁眼应该在打满灯光的床上,被手术刀划破腹部,被人剖析观察。
强大的治愈能力让他的心脏即使裸露在外,也能自如跳动。
但……很疼。
麻药会影响观察,刀具割破皮肤的感觉让温迎心下一颤,过度清晰的记忆让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可这次,入目却不是熟悉又刺眼的白炽灯。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台灯,亮着暖橙色的光晕。
这是、哪里?
陌生的环境让温迎有些紧张,未知的事往往带来的都是痛苦的后果,他不知不觉间坐起来,指尖死死蜷在一起。
“你醒了?”
昏迷前听到的熟悉声音,温迎蓦地抬眸,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是你。”
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但也算是见过的人,他见到的人一共就那么多,要按照见面的次数来算的话,面前的男人也算的上是熟人了。
温迎:“这里是哪里?”
“我的房间。”男人端着托盘坐下来,“吃点东西。”
温迎长大了嘴巴,“你的房间?”
这么大!
进来的那扇门后不是走廊,或者,这是一个套间。
单单一个房间,都比他现在的房间要大好多倍。
男人说:“你喜欢,可以住在这里。”
“不行的。”温迎指尖卷着柔软的被子,“我不能随意离开那个房间。”
话音落下,温迎突然‘诶呀’一声,“我不能离开那个房间的。”
说着他就要下床回去。
男人却先一步把他按了回来,“我跟管理层交涉过了,你可以留在我这。”
“嗯?”
“很惊讶他们会同意?”
“管理层是什么?”
对上温迎懵懂求知的眸子,男人一僵,“……就是,抽你血的那些人的,上司。”
“那上司又……”
“是有权利的人。”这次不等温迎问,男人便主动开口说:“权利是可以让他们在这所实验室中有肆意支配的资格。”
温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男人问:“你一直待在这里面吗?”
“对呀。”温迎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说:“偶尔也会去外面,上次在玻璃房,我看到了大树。费利克斯就住在树上。”
“费利克斯?”
“嗯!他是我的朋友。费利克斯可是精灵哦。”温迎笑着说:“很厉害吧。”
男人神色淡淡:“嗯。”
温迎:“你叫什么名字?”
“严应淮。”
“嗯……他们都叫我一号,但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温迎。”温迎轻抬下颚,显然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满意,“这可是在书上翻了好久才取出来的名字,很棒吧。”
“很棒。”严应淮将粥推过去,“先吃东西,你很爱讲话。”
“无聊嘛。”温迎抿了抿唇,除了被取血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见不到其他人的,出门望风的机会有限,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只有两次,严应淮算是除了实验人员以外,他见过的,时间最长的人。
严应淮:“没人陪你?”
温迎摇了摇头,“之前我尝试过自己跟自己讲话,但是后来被发现了,他们说我这是……哦对,有病。”他有些失落的低下头,“然后他们就不许我这么做了,给我送了一些书,让我没事就看书。”
开始还好,但只有那些书,温迎记忆里,他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看那些书了,到现在,他已经快比两个桌子摞起来一样高,看的,还是那些书。
温迎看到严应淮这里有一整面的书柜,咬着勺子呐呐道:“你这里有好多书。”
“你都可以看。”
温迎‘咻’的转头,“真的吗?”
“嗯。但是现在,先吃饭。”严应淮点点桌面,托盘上的食物边吃边聊,温迎却连粥都没喝两口。
“我吃饱了。”温迎并没有吃下多少,“谢谢款待,很好吃。这是什么东西?”
严应淮给他夹菜的手一顿,“粥。你没有吃过吗?”
“没有。”温迎单手撑着下颚,“我不吃东西。打针以后就不饿了。”
准确来说是不需要吃东西,饥饿不会夺走他的性命。
严应淮定定的看着他,长久没有进食,胃部萎缩,即使是好消化的米汤也不能多吃。
“你怎么啦?”温迎见他一动不动,“对了,他们为什么会允许我待在你这呀?我之前想和费利克斯一起,他们不同意,还很生气的关我禁闭。”
因为他们认为他态度不端。
严应淮想了想,因为那些实验人员发现,你主动释放的疗愈能力,远远比你血液能起到的治疗作用要强大的多。
抽血解剖是下下策。
严应淮用他们想要的东西做了交换,在高层会议后,获得了暂时相处权。
中间事情繁琐麻烦,再加上温迎对许多事许多词了解甚少,解释起来并不容易,犹豫半晌,他轻声开口:“我把他们打了。”
温迎闻言睁大了眼睛,“打、打了?”
“你好厉害,你身上的伤也是他们他的吧。他们是坏人。”温迎哼哼两声,“你是被他们从外面抓进来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费利克斯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像是好几十本书那样大,是真的吗?”
“是。”虽然不知道用书的大小来形容环境是否正常,但这或许是比较好让温迎理解的描述。
温迎叹了口气,“那你好可怜呀,被抓紧里面的人,我没见他们出去过。”
即使在实验中死去,尸体也不会被运送出去,而是就地泡进罐子里。
有些是整体,有些是分开泡,反正是不能离开的。
严应淮听出他话里对外界的渴望,问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我不能出去,他们不会允许的。”这对温迎来说,似乎是一个不可提及的禁忌。
严应淮说:“我来想办法。”
“真的吗?”温迎眼睛亮了亮,“你真是个好人!不、是好龙!你要是真能带我出去玩的话,我宣布,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费利克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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