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嘀咕:“没见着啊,难不成他出去打猎了?”
那不太可能。
周秦想了想。看陈传东的样子,既胆小又怕事,既然大文公庙周围变得诡异邪门,胆小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根据地——也就是板房这里。
既然陈传东根本不敢出去,他又怎么可能去打猎,那他的生肉哪里来的?
王胖子幽幽地说:“你还记得他说…最那边那间板房,只剩下半个人吗?还有半个,去哪了?如果那老小子没有生肉,但一定要吃生肉才能躲过他嘴里那东西——”
“打住!”周秦毛骨悚然,没敢朝这方向想下去:“咱们今晚轮流守夜。现在情况不明,静观其变。”
王胖子望向尤异,尤异没什么反应,只盯着那具白毛尸。
“要是帅哥没意见,那就听老周的。”胖子心大,一说休息,他困意就上来了:“年纪大了,熬不起夜啊,我先睡,一点起来换你们。”
周秦点头:“行,异崽你也睡吧。”
王胖子从大黑包里掏出两把枪:“麻•醉枪和真枪,要哪个?”
“给他真枪。”尤异去了远离尸体的墙角,把刀取下来抱在怀里,背靠墙壁调整姿势,准备休息。
王胖子笑了下,看周秦。周秦耸了耸肩:“真枪。”
王胖子把9mm的九二式抛给周秦,还有两颗杀伤力有限的烟雾弹,没下地前,王胖子尽量节省:“还不知道底下什么情况,省着点用。”
“睡吧你。”周秦面朝窗户,席地而坐,低头将子•弹拍上膛。
“对了。”王胖子提醒:“姜洛说,法律不适用于非常规案。”
周秦拍弹的动作顿住,半晌,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知道你善良,遵纪守法。”王胖子撇嘴:“但那些东西可不跟你讲妇人之仁。”
王胖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周秦这人吧,顽固唯物主义就算了,还满脑子理想化。
也许和他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家庭环境有关。
当初他跟着严衍天南地北,反恐、反暴,在中东抓暴恐,去西亚撤侨民。
同是红二代出身,严衍下手快准狠,周秦跟在他后边,主要搞掩护,为什么呢,因为周秦真没严衍那么果决。他每次动手杀人前,都会犹豫。
而在情况极度危急时,犹豫哪怕一毫秒,都是致命的。
要不是严衍在前面扛着,下令动手,周秦那么妇人之仁,能不能活着回国都难说。
思及此,老王叹口气,也不知道这性格,究竟是好是坏。
他走之前,姜洛来见了他一面。听姜洛那意思,虽然有尤异在,但他还是得提醒周秦,该动手时就动手。
特勤处不伤普通老百姓,但三处对付的东西,早就超出普通老百姓之外。
“别让他对鬼也抱有不切实际的同情心。”姜洛如是强调。
王胖子一边琢磨着,一边挑了个最安全的地方——尤异旁边,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地睡了下去,临睡前没忘了跟尤异客气:“帅哥,挤挤。”
尤异连眼皮也没撩一下,像睡着了。
没多久,胖子震天彻地的呼噜声,猪叫一样满屋回荡。
周秦背靠板房坐着,一扭头,就能看见同一边坐在墙角里的尤异,异崽抱刀窝在灯光昏暗处,皮肤白得…呃…楚楚动人。
周秦心神微荡,赶忙把心思收回来,双眼投向窗外的浓夜。
这里的简易板房主要材料是实心硅酸钙板,墙体较薄,厚度远不及真实的水泥墙面,当然保温隔热能力有限。
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大文公庙,入夜就变凉了。
周秦后背贴墙靠坐,背心一阵寒意。他哈出一口气,那口气变成了白雾。
山顶吹起了大风,风声敲击门板,呼呼作响。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周秦听见雨水打在板房上的声音。
来之前就听说太白天池附近,气候反复无常,没想到晚上吹完风,立马就下起雨。
雨势越来越大,大有倾盆暴雨之势,稀里哗啦地扑下来。
板房防潮能力有限,周秦伸手,摸到了身下湿润的泥土。
雨水沿着板房边角浸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周秦总觉得他坐的地方,在往下塌陷。那种感觉十分微妙,就像是地底出现了凹陷,连带着他屁股底下的泥土变得松软。
当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响动出现时,周秦确定不是错觉,他扶住板房霍然起身,刚才他坐着的地方,映出了坐印。
住宿房间虽然没贴地板,但这里的泥岩都经过铲平夯实,绝不是他一坐就软的松土!
周秦脑子里冒出可怕的直觉,这里的土变松了。
那种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周秦望向窗外,大雨还在继续。
他回过头来,一只青黑手臂从他刚才坐的地方直直地伸出来,五指朝天举,指甲尖长,乌黑的指甲里全是岩屑和泥土。
周秦趔趄退后,他抓起铁铲,朝那只手臂旁边的泥土铲下去。
下边有东西在松土!
他后背冒出冷汗,那只青黑手臂伸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动静了。
周秦抓紧时间刨土,半米深左右,铁铲铲到了硬物。
咕咚,周秦咽口唾沫,喉头绞紧,他放下铁铲,戴上橡胶手套,跪在挖出来的土坑边,动手刨碎土。
眼角余光扫过一道影子,不知何时到他身后。
周秦怔住,刨开的碎土露出一角,兽长鼻,没有毛,表面发黑,皮肤已经皮革样化,就像用什么东西紧紧地绷着。
周秦停下挖掘,呼吸粗重起伏,胸腔中那颗心脏狂跳。
太阳穴凸凸地往外蹦。
他猛地回头,白毛尸就在他身后,僵尸一样,两只手伸出来,绀紫的指尖几乎戳上他眼睛!
再看那盏蜡烛,不知何时熄灭。这板房里没有风,蜡烛无风自灭!
“卧槽。”周秦抄起铁铲,抡圆胳膊,狠狠地挥了出去。
白毛尸摔上板房,就像重石剧烈撞击不堪一击的塑料板,板房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
隔壁传来一声接一声地怪叫:“啊——啊——”
周秦怒:“陈传东,别他妈鬼叫!”
怪异的嚎叫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周秦从那叫声中,又听出了两个声音。一个尖锐,一个更加嘶哑。
但白毛尸绒毛下的嘴,根本没有张开!
瞬间,周秦毛骨悚然。
他倒抽凉气,盯紧了白毛尸。
脚腕被抓住了。
周秦头皮轰然炸开,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一刹那,好像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忘记了脖子可以转动,只有眼珠拼命地向后,再向下。
青黑手臂就在他右脚跟处,那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腕——
无法动弹。
手臂移向他时,在地面带出一道凹陷。
周秦终于看清那张脸,是一张花狗脸,没有皮毛和眼珠,犬鼻怪异地向上倾斜,皮肤惨白与青黑相间,十分诡异。
紧接着,他被攥住的右脚陷了下去。
在雨水浸湿下,泥土已经足够松软,变成了类似淤泥的状态,他整个身体向□□斜,转眼间,右脚完全没入地下!
花狗脸消失,但不断下落的身体提醒他,那玩意想把它拉下去!
周秦拨开保险栓,枪头朝向地下。
脸上冷汗狂流,极度地紧张下,他甚至忘记出声叫喊,他对准了泥土松动处,大拇指按上扳机。
“周秦!”
急促的喊声传入耳中,仿佛布帛撕裂,眼前的场景倒装。
胖子死死抱住他,他的枪口正对他额头。
尤异紧紧攥住他持枪的手,目光凛冽地注视他。
“我…”潮水褪去,汗水濡湿衣襟,周秦无力地松开持枪那手,尤异拿走的枪,胖子一把夺回来,心有余悸道:“你他妈差点射死兄弟!”
“我怎么了?”周秦茫然地退了半步,尤异平静道:“你中幻觉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