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寇栖跟着他爸走出办公室。
“你不要继续在外面住了。”寇父冷不丁地开口,“回家去。”
寇栖一口拒绝,“太远了。”真要搬到家里住,他早八的课得不到七点就起床,“都已经解决了,而且我同学也一样在那里住,没什么不行的。”
寇父问:“你哪个同学?”
“林牧时。”
在寇栖的坚持下,他还是能继续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住,不过得允许安排人去装监控。
寇栖收到陈助发来的监控安装点位图纸,大概扫了一眼,可以说是除了厕所和卧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有够夸张的。
等他到了教室,几个舍友凑上来。
裴纪皱着眉,“你没同意和解吧?”
寇栖摇头,“没。”
裴纪这才满意,敲了下桌子,“这种人就应该吃点教训,是不是之前跟你要画的那个模特?我当时就感觉他神经兮兮的。”
被这么一提醒,寇栖才想起来,那严格来说他们昨天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也没有纠结的价值,只会让他感觉更加毛骨悚然,“是他。”
郑尤作为平凡大学生,完全没料到这么抓马的事件会发生在他周围,“早知道那天我就和你一起走了,说不定能帮上点忙……你还好吧?”
寇栖还好,不好的另有其人。
江项像个大黑耗子一样冒出来,给他吓一跳。
“我现在都不敢随便开门了,门铃响得通过猫眼盯半天,外卖都直接让放门口。我跟我妈说,结果她说我之前就应该这么干,也不知道发个小红包安慰一下他儿子。”当时开门的江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开启碎碎念式的抱怨。
这一听就知道重点在后半段的“红包”二字上。
寇栖舍友除了郑尤,其他的都不认识这个人,裴纪更是直接问出口了:“你谁啊?”
江项呲牙笑,“我是江项,寇栖还有林牧时的朋友。”
寇栖缓过神来,对所谓“寇栖朋友”的名号没做评价,“你怎么找过来的?”
“林牧时告诉我的。”江项耸肩,“他被老师喊走,聊什么竞赛了,就让我先过来了,说他一会儿过来陪你上课。”
这下好了,寇栖上课从一个人陪,变成了两个人。
“我们周末去哪儿玩啊?”江项默认了他们周末会一起。
寇栖手上回着陆今安的消息,随口回答:“我周六要练习画画,然后去做体检。”这体检不是因为他有地方不舒服去做的,而是每年固定的项目,他已经被二姑催了两次了,这回再不去,估计人就要找上门来了。
江项真诚询问:“你不是应该先练习三步上篮吗?”
哪壶不提开哪壶,寇栖想起来就头大,“那个我其它时候练。”
答案当然是行。
等被老师喊走的林牧时到,已经是第二节小课的事了。寇栖之前提起过几次,这次又提起了,“你可以不用每节课都来的,也挺浪费你的时间,差不多我们一天里有一节课或者半节待在一起就可以。”
“我想来。”林牧时静静地听他说完,硬直的黑色眼睫半掩住凤眸,“不可以吗?”
“可以。”寇栖听了第一反应是他太蛮横,让林牧时感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可陪他上课也不是能让人产生不舍的事。
是很喜欢他们艺术类专业吗?
不是有那种常见的桥段吗?有钱人家的独苗苗,有一颗爱自由的心,不喜欢家人给他安排好的路,讨厌与金钱管理相关的专业,喜欢带有浪漫气息的绘画。然后无力反抗家庭,只能通过偷偷蹭课的方式来找补。
林牧时坐下,就看寇栖眼睛一眨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好了。”出言将思绪拉回,“准备上课了。”
*
周末。
寇栖照旧约了陆今安当模特。
陆今安此前就听说了持刀入室的事,为此联系过寇栖询问情况,这次到了,上来又是一顿关心,把不知道事情经过的阿姨听得一脸惊吓。
“哎呦,这怎么还在外面住呢?”阿姨越想越觉得后怕,“要不然还是搬回来吧。”
寇栖在最近几天里,把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只好一遍遍地说没事,已经解决了,“阿姨我想吃芒果蛋糕了。”
“行,我这就去做。”阿姨接了任务,心满意足地离开。
进了画室后,陆今安坐在那里,和以往相比神情中带了些不安,垂眼道:“杜宇是我的同学,他之前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
“谁能想到呢?”寇栖并不在意,“你没跟着一起说我的坏话吧?”
陆今安慌慌张张地摇头,“没有!”生怕被误会,“我让他别胡说八道。”
“那就行。”寇栖看他也不像是会在背后说坏话的那种人。
还没正式开始作画,寇栖让陆今安在画室中随意的走动,找到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坐下,他一直画那个沙发背景太枯燥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可以。”
陆今安低低地回了一声好。
他走动两步,第一次认真观察起已经来过两次的画室,注意到桌子旁有很多画堆放在那里,“我可以看吗?”
寇栖扫了眼,“可以啊。”都是高中时期的练习,挺刻板的黑白素描。
陆今安大概翻了两页,他不懂美术方面的技巧,但从对眼睛的舒适度上判断,“画得很好,和我在画展上看到的差不多。”
寇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数的,不好意思接这样的赞誉,“我要是有一天能办个画展就好了,不过应该没什么人看。”
陆今安:“我一定会去看的。”他一顿,手指擦过画纸的边缘,试探着开口,“可以给我一张你画的我吗?”
要画,算了吧。心存阴影的寇栖扯扯嘴角,下意识地岔开话题,“你没对象吧?”
陆今安一愣,“没有。”
“我们班有个女生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单是把这个事实说出口,寇栖都羡慕得不行,“挺漂亮的,性格又好。”
腼腆的女生看起来就可爱,在旁边朋友的加油打劲中问他能不能帮忙,生怕有人因她为难,紧接着补充说不愿意也没关系。
寇栖当然愿意,一口答应。
后面裴纪帮他分析了一下人家觉得他会不乐意的原因:怀疑寇栖把陆今安当成自己池子里的鱼。
这太离谱了。
人家是直男,他也是。
陆今安张张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缓缓道:“我暂时没想过谈恋爱。”
锋利的画纸边缘擦过手心,他的声线越发沉闷,“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没有时间……也没办法保证能给她很好的未来,我和她差得太多了。”
这都扯到哪里去了,寇栖记得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提,怎么就能得出差距大的结论,而且,“没必要想那么远的,就算真谈了,能谈多久都是说不准的事。”
寇栖这个观念是在高中时产生的,那些兴致勃勃畅想未来,甚至因为不同的规划起分歧的,大多不到一个月就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分手了,“没必要把预想的矛盾提前到当下。”
陆今安“嗯”了一声,垂着眼睫,“我不想。”
那寇栖也不能干逼迫的事,临了宽慰了句,“你不差的。”长相是可以靠脸赚钱的路子,也考上了他们学校,还独立,“不用那么自卑。”
陆今安笑笑,看起来像是听进去了,实则没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同时,也从未忽略过缺陷所在。他是基于事实做出的判断,选择的对象是——
陆今安怔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手心微湿,迅速掩盖住慌乱,重新挂上笑,“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好。”寇栖拍了下手,“那我们就开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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