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钦问:“所以远山的再造人类技术,就是在苏联人的实验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陆怀点头:“可以这么说。苏联人当年的技术水平还不够驾驭红屑病毒,险些失控,而那些苏联科学家从祖国带到大洋彼端的研究资料,结合美国人的科技,足够让他们在这项实验上取得重大突破。终于在二十年前,远山第一次把这项技术应用于人体实验,美其名曰临床医学。”
二十年前……
洛钦思绪纷乱,想起自己在汉州总部看到的那些资料,心头不由得有些闷得慌。
“但蓝田病毒永远都比不上哪怕是红屑病毒一半的威力,对吧?”伊格纳特突然问道,“远山从来都不满足于此。”
“对,的确是这样,可那些被远山挖走的苏联科学家,并没有权限带走更机密的研究成果。蓝田病毒相对于他们从前的研究来说,已经是降维不少了,但如果想要真正将红屑病毒的力量发掘出来,还需要一些非常重要的公式。”陆怀道,“这些苏联科学家手中并没有公式,而原件也在那场混乱的核灾难中不知所踪了。这世上还掌握着那些关键公式的人,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
“即墨呈。”洛钦说。
“就是他,即墨家的祖辈曾经从苏联的实验室里带走了很多东西,但并没有通过任何媒介。那些公式是即墨家的人背下之后,回国默写总结的珍贵资料。”陆怀说,“你不是说在深宁的时候,即墨呈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了吗?我猜就是李牧祁勾结雇佣兵去抢他手里的公式,还想杀人灭口。”
“可是即墨呈早先一步把公式销毁了。”洛钦迟疑着问,“李牧祁没有得到公式,他只能派人去了一趟乌克兰,先拿到了红屑病毒的毒株。但这样一来,他不怕控制不了吗?”
“汉州是不是有个叫崔浩山的人?”陆怀问道。
“对,”洛钦点头,“你怎么知道?”
陆怀咳了一声,将洛钦的疑问轻轻揭过:“一个合作伙伴告诉我的,这不重要。那个崔浩山现在领导着巨蜥,又加入了方舟,成为李牧祁的左膀右臂,你不好奇一个溃散的雇佣兵组织怎么入得了李牧祁的眼?”
“你是说……”洛钦心里似乎有什么被点通了,“崔浩山给了他那些公式?”
“我知道之后也觉得惊讶,但崔浩山手里的确握着所有的公式。他哥曾经是季中校手下一名司机,在某次饭局之后,恰好被季中校安排送当时还是远山股东的即墨呈回家。”陆怀道,“即墨呈的公文包刚好落在了车上,他到家一个小时之后才发现,立刻打电话给司机让送回来。但就在这一个小时里,崔浩山的哥哥已经把公文包里的俄文资料全都拍了下来。”
“一个司机,会恰好知道那包里装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吗?”
陆怀耸了耸肩,说:“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才会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机密,但回家一研究,发现实在看不懂,就作罢了。那些照片也一直存在他的电脑里,崔浩山后来一定是发现了那些照片,他被家里送去俄罗斯留学过两年,认得一部分俄文,也知道那就是李牧祁正踏破铁鞋要找的东西。”
洛钦忽然有些生疑:“你说得也太细节了,确定不是你那位合作伙伴编出来的?”
“我绝对相信他,就和你绝对相信水荔扬一样。”陆怀坚定地说,“李牧祁收集到了所有的公式,一定已经着手开始研制新的再造人类血清了。但眼下传播开来的红屑病毒,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干的,毕竟新式的再造人类还没有诞生,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制造外部的破坏因素,也太不正常了。”
“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吗?”洛钦无奈,“我觉得他精神不正常,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居然真的敢做。”
伊格纳特笑出了声:“当然有人试着阻止过他,但下场并不好。你记不记得当初病毒刚刚爆发、感染在全球开始蔓延的时候,军方和远山总部都问责李牧祁,可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一名股东身上,指控对方携带病毒毒株外逃并且非法入境。而且当时很多证据表明,病毒最初并不是在你们这里爆发的,外部传入的可能性极大。”
“那个股东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洛钦想来只觉得恐怖,当时李牧祁的申辩一出,所有的舆论都立刻倒向了那名被指控反人类罪行的股东,虽然依旧有人坚信罪魁祸首就是远山,但这些声音已经不重要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计和手段,才能顷刻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一个不知去向、甚至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人身上?
“我先前就查到一些东西,这名‘叛逃’的股东,正是其中一个苏联科学家的后裔。其实那些科学家后来到了美国,被美国以医疗手段研发的名义招揽进实验室,继续苏联未完成的实验。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种实验太可怕、太残酷了,如果真的用于人体,可能会导致非常恐怖的后果。”
伊格纳特指了指舷窗外,这里能看到大部分的城区,那里挤满了数以千万计的生化怪物,吞噬着城中一切可以找到的生灵。
“后果,我们已经看到了。”他说。
“所以,那位叛逃的股东,究竟是想干什么?”洛钦问。
第19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伊格纳特收回目光,转了转手上一枚环戒:“他的祖辈发现再造人类实验极其容易失控,而苏联人的前车之鉴也让他们十分害怕,所以从那一代开始,就默默计划着要终止研究,花了几十年排阵布局,只希望自己的后代能结束这项罪恶。”
“后来呢?”陆怀问。
“你要知道,前代的信念,到了下一代多少会被冲淡,到后来其实已经没多少人愿意去执行祖辈的夙愿了。不过二十年前,一次机缘巧合,这个股东来到中国南部访问,认识了一个女人。”
伊格纳特说到这里,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世上最让人身不由己的,就是情这一个字了。他爱上了这个女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沉迷,虽然对方已经结婚成家,还是不能阻止这个男人对她疯狂迷恋,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非常、非常悲惨的事情,以至于这个股东几乎崩溃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美国,沉寂了几十年。直到两年以前,他忽然带着一些绝密资料和蓝田病毒的毒株离开美国,想要潜逃回俄罗斯。”
“什么悲惨的事情?”洛钦和陆怀异口同声,关注点倒是出奇的一致。
伊格纳特看着两人,眨了眨眼:“我不知道,知道就说了。”
洛钦翻了个白眼:“那你说得那么吓人。”
“那个股东的日记就写了这么多,那段经历他好像极其不愿意提起,以至于同一时期的日记笔迹都十分潦草凌乱,看得出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写都写了,还怕再把前因后果写清楚点么?”洛钦无语,“最烦说话说一半的,跟马上就要说出凶手名字结果挂了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这些事的确不是他做的,那……”
“在李牧祁和远山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人,对蓝田病毒十分了解,并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病毒样本,然后释放到远山的疫苗里。”伊格纳特说,“李牧祁虽然有谋略和野心,但绝对不会做事不顾后果,他只想继续手上的再造人类实验,而世界范围内的感染爆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当时舆论形势所迫,他要帮自己洗清嫌疑,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洛钦只觉得有些心惊:“那他这也太恶毒了,另一个人也没做过,凭什么就要背这口黑锅?”
伊格纳特笑道:“你不懂,任何人但凡手握一点权力,都会忍不住对弱者进行剥削,就算他从前是圣人也一样。李牧祁能把罪名安到一个股东头上,比他更位高权重的人就能把事情安到他的头上。这世上的规则,本来就是这么循环的。”
洛钦觉得伊格纳特虽然平时看上去四肢发达,但头脑却并不简单,相反,这个人想到的都是十分现实且受用的道理,至少比他自己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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