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兰伯特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掀开对方的头盔。然而沉寂的盔甲后不是他熟悉的士兵塔特尔了。与他对视的是一双深邃清醒的眼眸,大概是一位漂亮女人的眼眸。她平静地注视着兰伯特,像是在耐心等待着,摄人心魄的瞳孔中带着毫无意义的怜悯。
“你是谁?”兰伯特忽然瞪大眼睛。他转过身的瞬间,如海潮般的睡意席卷他的头脑。
“怎么有点头晕?难道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吗?”玛尔斯低下头,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像是几天熬夜处理政务后的疲倦。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向四周,教堂里的人还是都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履行着自身的职责,好像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就是有些太安静了,耳边的乐曲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陛下,时间到了。”啪嗒一声,奥斯卡公爵阖上手中的金色怀表,“请您保持清醒。”
“发生什么了?”玛尔斯瞳孔收缩,神情惊悚。
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映入眼睛里的是一幅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场景。圣哥林教堂死寂得像一片墓地,他的脸色惨白,没有清醒的人,所有的人都瘫倒在了王座之下。玛尔斯的头皮发麻,他不确这些人是活着,还是死了。为什么?他的加冕典礼上怎么会发生这样荒诞又绝望的事?
“如您所见,一场政变。”奥斯卡公爵的声音再次响起。
玛尔斯身体一怔,刺骨的寒意攀上后背。
就在他的正前方,圣哥林教堂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缓缓被推开,外面的阳光如剑劈向他。大约几十个人影走了进来,他们有的像士兵,有的像贵族,有的像仆人。同时出现意味着共犯,这些身份各异的人居然有着什么关联?这些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然后以古老优雅的姿态向玛尔斯行礼。
“皇宫里竟然藏着这么多敌人?”玛尔斯声音沙哑。
“您意外吗?”奥斯卡公爵低声问。
“不,他们不是皇宫里的人,是伪装混进来的。”玛尔斯双手紧紧抓住王座,以保持身为君主的尊严,他的指缝渗出了血,指尖却还在死死用力,没有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盯着教堂内发生的一切,像是在捕捉着回忆里被自己遗漏的画面,或者是什么证据。
“你想取代我?”玛尔斯低声问。
奥斯卡公爵缓步从王座的阴影里走出来,出现在玛尔斯的视线中,“不,取代您的会是欧尼斯公主殿下。”
“欧尼斯,她已经被你控制住了。你打算以她的名义摄政吗?”玛尔斯继续问。
“或许吧。现在您需要写下一行字,表示您愿意让位给自己的妹妹,欧尼斯公主殿下。”有人给玛尔斯递来了一份文件,以及一支笔。
“有必要写吗?我还没有完成加冕。”
“是的,因为在圣维亚民众的心里您已经加冕了。”
“他们都还活着吗?”
“嗯,等您退位后,帝国还需要他们继续运作。”
“那我呢?”玛尔斯问,“我又会是什么下场?会死吗?”
“大概是的。”
玛尔斯点点头,接过递来的笔,“我有一个问题。既然有着这样的谋划和能力,为什么之前还要和我做交易?你有办法让女王陛下将令牌交给我,应该也有办法交给欧尼斯。奥斯卡卿,可以告诉我,是我做了什么改变了你的立场吗?”
“有些事情变了。”
“什么事情?”
“您无需知道,知道也无法改变。”
“是啊。”玛尔斯紧握着笔,笔锋艰难地划过雪白的纸张。他的生命已经不是自己说了算,还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其他无法参与的事情。
“如果欧尼斯想要继位,你们还要杀死拉斐尔,他的实力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要强大。可作为最有可能击败他的人,您却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抬起了头,“那边您安排了谁?”
“您写完了吗?”奥斯卡公爵没有给出回答。
“难道说您的背后还隐藏着其他人吗?真正策划这场政变,推到所有一切发展的人,其实不是您吧。如果想要摄政的权力,您有很多很多的机会。”玛尔斯低声说,“甚至都不用等到我成长起来。”
“您一直很聪明”奥斯卡公爵轻声说,“您本该成为圣维亚历史上最出色的君主。”
“可现实却是成为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个。”玛尔斯丢下了笔,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王位上,“我不害怕死亡,更不畏惧失败,当我将王座视为目标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赌上一切觉悟。但是,这样失败的退场实在太过遗憾了,我居然连坐在棋局对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双眼逐渐迷茫,“他比我更加强大,更加智慧,也更加坚定……他一定离我很近,因为他熟悉我就像熟悉自己,他会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从记忆里寻找到这样一个人……他是谁……”
“如果有机会再次睁开眼睛,您会知道他是谁。”奥斯卡公爵背过身去,缓缓收起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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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斯倒在了柯科拉河岸。地上还躺着很多和他一样无法动弹的尸体,他们的血液还在无声地流淌着,在湿润的土壤上描绘出命运无情的模样。希恩握着短|枪往前走,魔鬼赫莱尔如影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我知道你是个不喜欢按规矩出牌的人,可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一声不吭就开|枪了。”赫莱尔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回味刚刚的场景,“虽说最后还是动摇了一下。”
“我没有动摇。”希恩低声说,“我瞄准了他的心脏。”
“但结果还是射偏了。”赫莱尔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也无所谓了,身上这么大的一个窟窿,没人管他,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死掉了。”他顿了顿,“真是太奇怪,你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
“一直。”他从来都是这样,他知道赫莱尔估计不会不相信。
既然已经决定与世界分割,那就不能再给自己留下任何一条退路。
“你知道吗?他还活着,嘴里不停念叨着‘你是谁’,‘你是谁’……”赫莱尔扭过头边走边望,“他现在肯定很疑惑你为什么要背叛帝国?又为什么能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枪?真是连魔鬼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啊!”
你是谁?这是他自己都还没找到的答案。希恩想。
华德搀扶着凯森向希恩走过来,铃兰跟在他们身后。而另一边华纳已经控制住了岸边的船,唯一从这场屠戮存活下来的所罗门教皇正被囚禁在船里。
“接下来,怎么办?船里的人要杀掉吗?”凯森问。
“不用。”希恩平静地说,“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停留了。”华德的声音有些急促,“这里距圣维亚之门太近了,按照计划,我们必须马上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计划不变,你们可以撤离了。”希恩说。
其他人先行离开收拾战场,凯森则独自站在原地,这样的对话让他无比熟悉。
“那你呢?”他问。
“我要处理一些事。”
凯森短暂的沉默,“那我留下来保护你。”
“不用。”
“那个人是教皇,他可能很危险,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凯森说明情况。
“没关系。”希恩伸出了手,“给我吧。”
凯森愣了一下,然后扯下了戴在脖子上的挂件,他将那枚坚硬的石头握在手心里,紧紧攥着。
“还是让我留下来吧,如果帝国其他的人找过来怎么办?你一个人根本没有可能……”
“这是我自己的事。”希恩打断了凯森的话。
“你自己的事……”凯森狠狠咬了下牙,他松开了手,那半枚神核落了下来,“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血字先锋队,也不相信我……你究竟把我们当作什么?只是一把你用来刺向敌人的剑?”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极大的悲愤,“没有用了,就扔在一边……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未来……你心里从来没有考虑过,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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