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帝国都以为我在秀恩爱(星际)(13)
“你也太过妄自菲薄了些。”沈纯玉反驳他,“你若自惭形愧,我也要自惭形愧了。”
顾河清笃定道:“你是真的珠玉。”
沈纯玉:“……”
他就纳闷了,到底是何时何地,说了何话,做了何事,竟在这位少宗主眼里留下如此好的印象?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玉”了。
他轻声说了自己的名字,“沈纯玉。”
“嗯?”顾河清没反应过来。
“沈纯玉,我的名字。”他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顾少宗主这一手未卜先知如此之准,我确如少宗主所预知的,勉强算是‘玉’了。”
“纯玉?”顾河清轻声呢喃,“确实是人如其名。”
沈纯玉又是无语,又是慰贴,笑得眉眼盈盈,“顾少宗主,你这滤镜是得有多厚啊。”
两人肩并肩平躺着仰头看夜空。沉沉夜幕,一轮圆月低低悬着。月光氤氲里,细雪纷纷扬扬。
月照细雪,风卷微云。夜静,心也静。
许多年后两人想起雪幽山这一夜,仍是难以忘怀。
半晌,沈纯玉猛然出声,“是了,原来是这样!”
他一跃而起,双眸晶亮,神情激动,“我们再来打一场!”
顾河清有些无奈,“我是乐意奉陪。只是如今一成修为都还没恢复,怕是打不了。”
闻言,沈纯玉目光刹时黯淡了下来。他揉了揉额头,懊恼,“我给忘了。”
“要不只比剑术,不用修为?”顾河清沉吟一会儿,提议道,“你应该是处在剑意突破的关键吧?只比剑术应该也是可行的。”
“就比剑术!”沈纯玉豁然出声,眸光铮亮像是有漫天星光落入眼中,“还是你有办法!”
两人又切磋了小半夜的剑术,直到彻底触手可及下一境界的壁垒。
最后,将近黎明时,沈纯玉是被顾河清背下雪幽山的。
数月后,容华山,沈纯玉与他大哥有这么一段对话。
沈纯玉:“大哥,我想带个人回来。”
谢斐玉:“……”出去一趟弟弟竟然就要带个道侣回来?辛辛苦苦养的小白菜被拱了!揪心!
沈纯玉:“他是我唯一的好友。”
谢斐玉:“……”弟啊,你用这么一副带道侣见家长的郑重语气,结果却只是个好友?
沈纯玉:“他叫顾河清。”
谢斐玉:“……”这名字听着好像有些……熟悉?
沈纯玉:“是戮法宗的少宗主。”
谢斐玉:“……”从来不交好友,一交就是敌对宗门的少宗主!而且什么时候这两人成了好友?
沈纯玉:“大哥,你不会反对吧?”
谢斐玉:“……”我可以说我想反对吗?不能啊,弟弟都说了这是唯一好友!
沈纯玉:“大哥你这是默认了?”
谢斐玉:“……”不,我没有。我只是心累不想说话。
沈纯玉:“大哥你放心。他并不是外人所传的那样,而且对我也是真心的好。”
谢斐玉:“……”弟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这就是活脱脱的在家长面前给自个儿道侣拼命说好话的场景吧?
沈纯玉:“他是真的很好,我何其有幸才遇到这么一位好友。”
谢斐玉:“……”继说好话之后又强调缘分之难得、地位之重要?怎么感觉我就像个恶毒家长要拆散人似的?
沈纯玉:“大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大哥……不会是不满意顾河清吧?”
谢斐玉:“……”这话怎么说得就像我不满意未来弟夫似的?
清了清嗓子,谢斐玉语重心长地道:“弟啊,你在外面千万不要这样。自说自话什么的,看起来真的有点傻。”
沈纯玉:“……”我还是不是你最宠的亲弟弟?有你这样当人大哥的吗?
“所以大哥到底答不答应?”
谢斐玉:“……”有种威逼家长同意小情侣在一起的错觉。
沈纯玉:“大哥?”
谢斐玉:“答应,答应。我答应,行了吧?”恶毒家长终于被迫答应?想想有点恶寒。
沈纯玉:“这么感觉大哥你怪怪的?”
谢斐玉:“你的错觉。好了,明天还要去天衍宗,早点休息吧。”
沈纯玉:“大哥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赶我走。”
谢斐玉:“……”弟啊,你非要这么耿直地说出真相吗?
沈纯玉没法预料到数月后的事,此时此刻他正疲倦不堪地趴在顾河清的背上,被顾河清背下雪幽山。
☆、背你下山
沈纯玉贴着顾河清宽厚的背软软地趴着,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努力举着白狐裘撑着替两人挡雪。
此刻两人修为几乎耗尽,就连隔绝这一点雪花都没法做到。
顾河清稳稳地背着他,脚下走得小心翼翼而稳当,“你撑着自己就好,这么点雪对我来说没什么。”
“可是我心疼啊。”沈纯玉笑眯眯地在他耳边说道。
“……那多谢沈小公子怜惜?”顾河清将他轻轻往背上一掂,唇角含笑。
沈纯玉笑倒在他背上,“不用谢,谁让顾少宗主如此惹人怜惜呢。”
笑了一回,他正色道,“之前见到你时,你并未隔绝雪花——是有什么缘故吗?”
他当时还想着,这人飘了满头满脸的雪花,可真是个怪人。
顾河清一哂,漫不经心道,“大概是这样看起来比较风流潇洒?”
总不能说是他一时脑抽,想借这个方式压抑住底下疯狂沸腾的半觉醒血脉,让自己保持清醒吧?
他漠然地想,看来还是得早点找到彻底觉醒这血脉的法子。
沈纯玉:“……”
他用拳头在顾河清背部轻飘飘地锤了一记,故作凶巴巴地谴责道,“让你又诓我!”
“冤枉啊,真没诓你。”顾河清一本正经地喊冤,“我哪敢诓沈小公子你啊?”
“都没点诚意。”沈纯玉冷哼一声,用下巴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顾河清低笑一声,温柔款款地哄他,“那,沈小公子是要什么样的诚意?”
一只手搂着人,沈纯玉把脸颊贴着顾河清温热的脖子,久久不语。
半晌,他才闷声闷气地道,“是我连累了你,还要你背我下山。”
话说出口,沈纯玉也觉得有些马后炮。要这么愧疚,他就不该经受不住顾河清提议背他的诱惑。
其实他也没有疲倦到非要顾河清背着才能下山的地步。走走歇歇、艰难点、受点累、吃点苦,还是能自己走下山的。再不济,留在山上,待体力和修为恢复一些,再下山也是可行的。
沈纯玉生来尊贵,父亲宠着,兄长溺着,周围人捧着。
他没有一个朋友,不论是同龄的,还是不同龄的。也许有眼光太挑,要求太高的原因;也有性格太过孤傲的原因,外人就传他骄矜孤傲,清冷难近;还有就是周围人对他的态度。
容成妖皇与九华尊主的幼子,章华君的同胞弟弟,谁不追捧着、顺承着呢?当然,也有淡着、远着、敬着的,就怕一不小心麻烦惹上身。
大概是第一次交了个棋逢对手的知己好友,第一次有个同龄人真心诚意对他好,让他忍不住留恋这体贴温暖,以至于妄想再得寸进尺一些。
其实就是撒娇,要人哄。
“我还不知道沈小公子竟这么多愁善感。”顾河清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声。
这讨打的话说出口,自然是又挨了沈纯玉一记小拳头。
声音里含着笑意,顾河清道,“你只想着是你找我切磋,实际上跟你切磋我也突破了。若没有你,我哪能这么快突破至下一重境界?跟你切磋,于我是万幸。至于背你下山,是我先提议的,我愿意,我高兴。多少人想背沈小公子都没机会呢。”
沈纯玉:“……”这可真是要了人命!也、也太会哄人了吧?
他把脸紧紧埋在顾河清的背上。
走了一阵,他把头抬起来,“之前吃了丹药,现在恢复了一些,你放我下来吧。”
顾河清摇了摇头,“还是我背着你吧。”
沈纯玉把脑袋拱到他脖子里,“不会累吗?”
顾河清又摇了摇头,“不会啊,你很轻的。”
沈纯玉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背他,不把他放下来?
顾河清认真想了想,“大概是雪地上容易湿了鞋子?”
沈纯玉:“……”于无心处见有心,于细微处见真心。
顾河清自己摇头笑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月光与雪光共映目,风声与雪声并盈耳。
依恋地趴在顾河清的背上,沈纯玉在心底极轻地说:
“这人对我是真的好。”
“我也要对这人真的好。”
到得山下的小镇时,天色已是大亮。
沈纯玉之前来过这小镇。
小镇不大,却是颇有些年头了。墙院的样式有些古拙,地上的青石砖斑斑驳驳,街两侧的店铺楼阁也带着沧桑感。挺古老而有韵味的一个小镇。
而且有山有水,有船有桥,有树有人,有历史有故事,幽静而不失生机。
然而现在却似乎寂静得过分了。
寻了个干净雅致的客栈略做修整。
两人选的是天字号的小院落,院里一株遮了大半院子的红梅开得正好,密密匝匝的开了满枝满树,地上也落了薄薄一层。再加上昨夜微雪,白雪红梅,也算是雅极艳极了。
沈纯玉一袭白衣立于红梅树下,双目微阖,手里还漫不经心地捻着一朵红梅,似是在沉思什么。
顾河清在二楼的廊外看了他一会儿,向他招了招手,“在想些什么?”
沈纯玉把手里□□过的红梅抛给他,“有没有觉得太过寂静了?”
“也不给朵好看点的,”顾河清伸手精准地接过那朵红梅,“是静了些。”
“顾少宗主想要好看的,我给你折上几枝任你选?”沈纯玉笑眯眯地打趣他,作势就要跃上枝头辣手摧花。
顾河清哭笑不得,“别忙活了,就这一朵就好。”
沈纯玉飞上二楼与他并肩站着,说起了正事,“之前在客栈大堂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掌柜有些不太对劲。”
“是不对劲,沾了些鬼气。”顾河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拂去他头上的一瓣红梅,“你都没察觉头上落了花了?”
“你是说,有鬼修出现在这里了?”沈纯玉挨近了些,把脑袋靠过去,乖乖地任顾河清把剩下的几瓣花瓣都拂去。
顾河清把他头上的花瓣拂去后,又帮他理了理发丝,神情淡淡地,“大概是追着我过来的。”
之前是半觉醒的血脉作妖,再者剑意也没突破到下一重境界剑域,才不得不避开那两个鬼修。现在是没什么可惧的了。
沈纯玉为贪舒适,索性把靠过去的脑袋直接枕在他的肩膀上,“你跟鬼域的是有什么仇怨?竟不远万里从北境鬼域追来中州?”
修士元神未灭而肉身彻底毀去是为“鬼修”。“鬼修”与“鬼修”的子嗣也为“鬼修”。这类修士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