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机器人老攻(8)

　　[辰末少爷订购的你吗？]艾伦再接再厉问。
　　[不是，快递出错，末末已经开机不方便退货。]艾赛克斯全程面无表情回答。
　　艾伦放心了，原来是这样，它的小小姐选择没有错。
　　[你喜欢你的主人吗？]艾赛克斯说。
　　艾赛克斯突然的问题吓了艾伦一跳，以至于让机器人出现了惊讶的反应。这种直接反应到脸部的微表情让艾赛克斯新奇，它第一次见到这么像人类的机器人，不是外表的像，而是由里到外细微处的像。这只叫艾伦的机器人它在模仿着人类的一举一动，从说话到行动，到脸部表情。这种表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让机器人适应运用的，要知道机器人更多的是面无表情。这就是外表做得再怎么逼真的机器人与真正的人类之间最大的差别。
　　[你说小小姐吗？不，不，我对她的感情就像父亲对女儿一样。]艾伦解释。
　　艾赛克斯：[这样子吗？你很在意她，我以为你喜欢她。]
　　艾伦笑了，说：[我看着小小姐长大，对她的感情就深厚些。]
　　艾赛克斯没再说什么，两只机器沉默地走着，艾伦抬头温柔地看着前面的梅枚。
　　就是这种表情，这种只有人类才会经常出现的表情。艾赛克斯忍不住想要去解读这只机器人的过去，它放出侵入病毒沿着艾伦的思维区块向记忆区块游走，最终停留在记忆区块的最核心记忆层。


第二十六章 往事随风(一)
　　艾伦的记忆深处是一片蔚蓝的大海，白色的沙滩上一个小女孩举着刚找到的贝壳大笑着扑向艾伦。
　　“艾伦，艾伦，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小女孩兴奋到大叫，“妈妈她会喜欢的吧？”
　　这是小时候的梅枚吗？虽然瘦瘦小小的，眼睛却出奇地大。
　　艾赛克斯跳过这一段记忆区往前推进，一幢欧式的洋房出现在眼前，推开大门，满屋子的油画。地上堆放着的，墙上挂着的，全都是一个人的肖像，一个年轻的英俊的男人的肖像。
　　艾伦正在满地的油画堆中整理着这些错乱随意摆放的肖像，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对着艾伦大喊，“你整理这些做什么？谁让你动它们了？你给我拖出去烧了，现在就烧了。”喊到最后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歇斯底里。
　　艾伦放下手里的画走到女人身边，抬手想要拥抱她，又将举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它的眼中满是心疼，“小姐，你别哭，我这就拖出去烧了。”
　　屋外的绿茵上构起熊熊大火，一块块画板被扔进火堆中转眼化为灰烬。一阵风吹过来，将火苗拔得更高，艾伦急急将站在火苗边上的女人拉向远处，艾赛克斯看到了被风吹起衣裙的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是个孕妇。
　　艾赛克斯继续往记忆层最深处推进，这次跳出来的却是一片黑暗，艾赛克斯在一片黑暗的虚无中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什么。正当它打算换个记忆层的时候，一束光慢慢出现，光束越来越大，一张年轻的女孩子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好呀！我是你的主人，我叫梅瑗。”女孩的声音像一串银铃，丁铃铃地响在艾赛克斯耳畔，“你是我的管家机器人，我就叫你艾伦吧！”
　　一种叫做欢喜的情愫以光的数度充斥满整个记忆层，艾赛克斯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来，它看到女孩对面站着的艾伦对着主人弯腰行礼。
　　刚才是不小心进入到艾伦记忆层里的机身内了，幸好被及时弹了出来，不然很容易造成艾伦机身记忆区的病毒残留而出现深层记忆故障，真是太大意了，接下来艾赛克斯更加小心谨慎地行走在一个个不同记忆层。
　　“艾伦你看。”女孩提着自己的裙子在艾伦前面转了一个圈，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裙子好看吗？”
　　“好看。”艾伦说。
　　真的是好看，它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艾伦的机身温度渐升渐高，每次和主人在一起都会让它有种电流在体内乱窜，而它无法控制的感觉。
　　“说好看你也是这个表情，唉！”女孩唉声叹气，“你如果是人类就好了，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个人类我就嫁给你啦！”说完她自顾自地哈哈哈笑起来。
　　艾伦听完这句话却是差点没当场死机。它，它听到了什么？小姐说他长得好看？说想嫁给它？
　　艾伦的脑中嗡嗡直响，接着是噼里啪啦犹如万千礼炮烟花在脑海内开放，它觉得这一刻幸福地立马报废变成废机也值得了。


第二十七章 往事随风(二)
　　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是你把一颗真心小心翼翼地奉献着，默默地为她做很多事，你喜欢她爱她爱到恨不得整颗心都挖出来给她的时候，她却对你说：“机器人怎么会有心呢？”
　　对于人类来说，机器人只是人类制造的产品而已。机器人的体内只是一堆的金属和电线，机器人的思维和行为也都只是事先设定好的数据，甚至连那份对主人的忠心不二也只是程序而已。
　　艾伦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自己的主人，可是对于它的主人而言，它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机械产品而已。这份小心谨慎的爱那么卑微，卑微到不敢说出口，谨慎到怕被主人发现。它只是默默地做着一个管家机器人该做的事，偷偷地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多看几眼，哪怕多看几眼也很幸福。
　　“艾伦，你说我穿这条裙子他会喜欢吗？”
　　怀春的少女对着镜子左右选不出一条适合约会的衣裙，艾伦站在少女身后轻声说：“好看，他会喜欢的。”
　　一阵阵电流噼啪窜过胸口带来隐隐作痛的感觉，艾伦感到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它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人类所说的心痛的滋味。可是机器人有心吗？它将手捂在胸口的位置，这里有心，有一颗人类替它安装的机械心，这颗心模仿着人类心脏跳动时发出的规律的嘭嘭声，一下、两下、无数下，可终归只是模仿。
　　为什么自己不是个人类呢？如果自己是个人类该有多好。
　　“艾伦，你刚才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少女对着它夸赞，它心里却满是苦涩，为着这个看起来自然一点能更像人类一点的笑容它对着镜子足足练习了一夜。
　　“楚枫笑起来也很好看呢！我最喜欢他的笑了。”
　　少女满心满脸沉浸在幸福爱情里的甜蜜，却不知道这幸福的样子像一把钝刀，刀刀凌迟着身边的机器人。
　　艾赛克斯将记忆往后挪，还是那幢欧式的别墅，已经是个小女人的梅媛坐在画架前细细描着一个人的肖像。山脚下一辆汽车缓缓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来，车门打开，一个优雅的女人下来，她看了眼这座别致的小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怎么，表妹还有闲情逸致画画？”女人的嘴里吐出来的话都是夹着冰棱的。
　　“表姐？”梅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虽然是亲戚，却是表了好几层早就不来往的亲戚了，今天突然不请自来口气还这么不友善。
　　“我的好表妹知道自己画的这个男人是谁吗？”女人不屑地扫了一眼梅媛，说：“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个有妇之夫？”
　　梅媛白了脸色，抖着嘴唇说：“你骗我。”
　　女人俯身将唇凑近她的耳畔讽刺地笑了笑，“天真的蠢女人啊，他不光是个有家室的人。你，也不过是他众多猎奇对象中的一个，他只是玩玩你而已。”
　　“我不信。”梅媛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两人相爱这么久他从来不带自己回家，她也没有见过他的任何家人或者父母，他总是很忙，陪她的时间总是很少，哪怕她现在有了他的孩子，他也总是有各种理由不能过来。说不怀疑他，那都是假的。


第二十八章 往事随风（三）
　　女人将一个小圆球搁在桌子上，轻蔑地看着梅媛说：“想知道真相你就自己看看，蠢货。”
　　女人说完就这句话转身走出门外，梅媛看着留着桌子上的小圆球久久未动。
　　这种机械球是用来记录影像资料的，只要轻轻打开就能在空中三维显示收录在里面的所有画面，梅媛抖着手将它捏在手里。真相这么近，近到只要动动手指就能了然，她却没有勇气去接近真相。
　　艾伦走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主人抱在怀里，这是它第一次真实的把她抱在怀中，它曾经幻想了无数次可以拥抱她，但是它更想要自己的主人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现在这场美丽的梦就要碎了，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
　　记忆的叠层再往后，艾伦焦急等在手术室的门外，医生出来通知它，胎儿颅围过大无法顺产，必须家人签字马上动手术进行剖腹生产。它再次拨打主人父亲的通讯，一遍又一遍，通讯器依旧是无法接通的忙音，它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一遍遍求医生，“请先给主人动手术吧，主人父亲无法联络，请您帮帮忙吧。”
　　医生摇着头走开，这种要生产了还不见家人出现的女人他在医院里见得多了，多半是做了有钱人家的小三，父母不愿意再见自己的女儿，而孩子父亲又不方便出现，不自爱的女人呀，这苦只有自己咽下去。他拿了免责声明回手术室，没有家人签字只好让产妇自己签了。
　　梅瑗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还昏迷着，护士将小小的婴儿抱到它的手中，它低头看着那张像极了主人的小脸正歪头睡得香甜。
　　护士嘱咐它，“不用着急喂宝宝喝奶，可以等她醒了再喝点，最好是母乳喂养，妈妈醒了就让宝宝多吸吸，奶水能快点出。”
　　它点头，一一记在心里。主人还没醒，宝宝也还在睡，它将育儿视频又翻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梅瑗很快醒来，她没有看自己刚生下来的女儿，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艾伦抱着小婴儿站到她的病床边，它想让主人看看这是个多么可爱的小宝宝，长大了一定像主人一样好看。
　　梅瑗仍是一动不动，连脸都没有转过来一下，艾伦有些担心，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了很久，怀中的小婴儿醒了哭着挥舞着小手，艾伦看向梅瑗，“小姐，先让宝宝……”
　　艾伦还没说完，梅瑗打断了它，“把她抱远点。”
　　艾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让你抱远点，你没听见吗？”梅瑗吼它，声音带着嘶哑不再是以前清脆银铃一样的叮当声。
　　大约是母亲的声音太过冰冷又太过响，小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它在艾伦的怀中哭得越发的响亮。艾伦抱着她快步退出病房，它甚至忘了要先给小宝宝喂奶的事。
　　走到病房外它才想起宝宝肚子肯定饿了，又转回里面泡了奶粉再出来，它就站在病房门口一手抱着宝宝一手喂她喝奶。


第二十九章 往事随风(四)
　　艾赛克斯走过一个个记忆层，往后的日子里小梅枚一天天长大。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站立，第一次摇摇晃晃地迈开腿扑向艾伦，艾伦都精心地将这一次次瞬间捕捉下来印成照片，慢慢地这些记录梅枚成长的相片铺满整座墙。而做为母亲的梅瑗却始终没有多关注女儿的成长，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们过地就像最亲密的陌生人。
　　“艾伦，你说妈妈会喜欢我给她带回去的贝壳吗？”小梅枚盯着手里的贝壳两眼放光。
　　艾伦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会喜欢的。”
　　小姑娘一步三蹦地回家，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妈妈分享她今天发现的宝贝。
　　母亲依旧将自己关在房中没有出来，小梅枚失落地转身离开。艾伦看着紧闭的房门忧心如焚，主人这段时间的情绪更不稳定了，常常将自己锁在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它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可以让主人开心一点。
　　转眼小梅枚的十岁生辰快要到了，梅媛一返往常足不出门的状态特意到商场给女儿挑选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裙子有好几层精致的蕾丝网纱，层层叠叠散开来像一朵洁白的花包裹着里面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