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男友葬礼上发现他成了鬼(4)

　　脸憋得都要红了，沈濯才说：“你睡觉还有理了？”
　　“后来全班同学要给我组织捐款，他还制止了。”周方砚绞尽脑汁回忆中学往事。
　　沈濯：“！！！我知道你这么没有自尊心？！”
　　忍住，不能笑。
　　周方砚说：“好，这些都过去的事儿，我也没想太多，可后来我上大学了，又碰上了他，我就合计着要个联系方式呗，好歹也是个老同学没事儿说说话什么的，我半夜找他，他也在，这不就聊上了吗。”
　　“那段时间我还以为他吧，心挺软，看他一个人虽然住得也挺好，吃穿不愁，但也怪可怜的，感觉人生没啥追求，每天早上起来就数钱多没意思，一天也闷闷不乐的，我就找他出去玩儿。”
　　“反正就这么好上了。”
　　47.
　　江飞谢端着酒杯，欲言又止，最后说：“不是，容我插一句，每天早上就数钱这的可有意思了，真的，我做梦都想。”
　　周方砚笑着和他碰杯，“梦想成真。”
　　48.
　　他继续说。
　　“刚开始还挺好，我，你说，不也是个怎么说，血气方刚、青壮年么，这好不容易有了个对象，是吧……”
　　“啊。”江飞谢恍然大悟，“之前看你捧着手机一脸荡漾就是因为他？我们还以为是女生。”
　　“嗯，那阵儿应该没好呢。”周方砚随意回想了一下，叹气道：“这不就是挖坑给自己跳，跳之前都得傻呵呵的，心甘情愿，跳完坑这人可就不管你死活了。”
　　沈濯脸上泪水也干了，情绪也稳定了，一脸平静地盯着周方砚，看他究竟能说出什么花。
　　49.
　　“我在这边做了啥，人家都没有个回应，但人总要自己安慰自己不是？我就想看看这谈恋爱吧究竟是咋回事。”周方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可是没有回馈的感情是真的累，总要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哪又让人失望，陷入到无尽的自我怀疑与否定中。
　　“有次我不是和他一起吃饭么，吃完饭就看看电影，刚看到一半我一转身，人没了，我他妈还以为闹鬼了，一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我想他可能上厕所了，出去找，不一会儿给我回一条先回家了。我……”周方砚握着酒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说：“兄弟，这个你能理解不？你有女朋友没有？她们都这样的？”
　　“……我有女朋友我就和你在这喝酒？”江飞谢喝上了头，一晃，眼前都重影了，好像周方砚身边还有个人似的。他眯了眯眼，那人影又消失了，于是也根本没当回事。他说：“你可别在这扎我心了。”
　　“唉，所以我也不能理解。”周方砚若无其事地瞥了旁边一眼。
　　50.
　　沈濯对那天的事记忆深刻。
　　好像他们每次约会都是不欢而散……
　　他想过，要对周方砚有好脸色，别总太冷淡，可那根本就不是周方砚说的那样！
　　沈濯生气。
　　周方砚仗着自己死了，没办法跳出来反驳，一个劲儿扭曲事实，避重就轻，抹黑自己！
　　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51.
　　“那天你碰到谁了？！”沈濯气冲冲质问，“那个女的！”
　　就那个！上大学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周方砚在餐厅和一个身材那样又这样的女人吃饭，两个人还离得那么近，那女人衣领都快开到脚脖子了，周方砚笑得还那么开心。
　　他都不知道周方砚看着很实在，私底下却是这样的人！
　　那女人还给他钱了。
　　那——么厚一摞。
　　真有那么缺钱吗？
　　缺钱就来做这种……这种工作？
　　难怪白天萎靡不振只想睡觉，黑眼圈像涂了黑色皮鞋油，精力都用在了这种地方。
　　呵！
　　沈濯平复了心情继续说：“你们还打招呼了。”
　　他一字一顿道。
　　“她对你说，她现在晚上又睡不好了，要你哪天去看看。”
　　“虽然声音很小，我听见了。”
　　好吧，破案了。
　　周方砚心说难怪后来沈濯脸色就不太对劲。
　　但他也实在没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沈濯经常不对劲。
　　哪天他要是对自己笑，都能给人吓死。
　　“我也就不说了。”周方砚大度地道：“可能我之前吃饭时说了些什么惹人生气了，这我尽量理解。”
　　“但后来我发现他跟我谈个恋爱偷偷摸摸的，谁也不知道，我就开始弄不清自己定位了。”

　　☆、06

　　52.
　　周方砚倒不是在意小事儿的人。
　　沈濯不带他回家，不把他介绍给亲戚甚至朋友，这他完全能接受。
　　但他只是想知道沈濯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
　　趁着和同学聊天的机会，周方砚疯狂装委屈，营造了一个深情舔狗人设。听得江飞谢也连连感叹，“不是我说，你这也舔得太用力了吧！”
　　“没办法。”周方砚目光落在旁边的沈濯身上。
　　说的倒是真话。
　　“这些年也就遇见这么一个人，栽他身上了。”
　　53.
　　沈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扁扁嘴，看起来有些想哭。
　　江飞谢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兄弟肩膀，“咱还是想开点吧，节哀顺变，等过几年，就都随风散了。”
　　是啊。
　　自己都已经死了，说再多有什么用呢。
　　沈濯失落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周方砚，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对不起。”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有史以来第一次道歉。
　　“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的。”
　　54.
　　接下来周方砚和江飞谢说什么，沈濯都不再说话了，一只鬼孤零零地蜷缩在椅子上。
　　江飞谢喝得想吐，摇摇晃晃去了卫生间，回来就躺在了沙发上，睡了。
　　没听到想听的话，周方砚有点失望，又心生一计，走到江飞谢身旁，坐在了沙发边上。
　　对不住了，飞。
　　就帮兄弟这一把。
　　周方砚摸着江飞谢的脸说，“其实那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你还在旁边用兄弟的身份劝我，有没有想到我多伤心？”
　　沈濯：“？？？？？？？？？？”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死了，却让亲人和周方砚如此伤心难过的沈濯立即瞬移到周方砚身边，瞪着眼看他。
　　表情那叫一个气鼓鼓。
　　周方砚都快不忍心了，但一想到胜利在望，便深情款款地继续道：“喜欢他那事儿都翻篇了，不然也不能这个时候和你喝酒，你现在倒好，还睡成这样。”
　　沈濯攥紧拳头，看起来非常想立即捶死周方砚，但他竟然神奇地忍住了。
　　“……”这么能忍了现在？
　　周方砚咬咬牙，一狠心，伸手拨江飞谢的头发，俯身似要亲吻。
　　“周！方！砚！”沈濯气吞山河一般吼出他的名字，气得立即化成了一缕烟。
　　“……”周方砚一颤，当他抬眼瞥到沈濯就在自己面前时这才放下了心。
　　幸好没让自己直接气投胎。
　　松了口气。
　　55.
　　沈濯盯着他，眼圈仍旧是通红的，知道自己大喊也阻止不了人，顿时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亏他还因为周方砚的话愧疚，又被他的真情感动，狠狠地反省了自己……
　　现在好了！
　　周方砚这个狗东西！
　　怎么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你亲一个试试！”沈濯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是敢下嘴，我、我天天在你们床头蹦迪！周方砚！”
　　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周方砚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这笑容在沈濯看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好啊。
　　自己尸骨未寒，周方砚笑得那么开心，趁着心上人醉酒诉衷肠，看他睡觉都能笑开花。
　　沈濯觉得自己这幸亏是死了，要是活着看见这一幕，肯定要当场病发身亡。
　　56.
　　周方砚收回灿烂笑容，还没做任何动作，身下的江飞谢突然睁开眼。
　　周方砚：“…………………………”
　　江飞谢：“…………………………”
　　“…………”
　　“…………”
　　看着如此贴近自己的周方砚，江飞谢抬手掐了下自己的脸。
　　疼。
　　不是梦。
　　周方砚欲盖弥彰地问：“你听见了？”
　　“……我，我可以当没听见。”江飞谢木着脸，觉得自己是摊上大事儿了。
　　“……”
　　算了，以后再解释。
　　周方砚指着卧室说：“你去睡吧。”
　　江飞谢的眼神很复杂，包含着挣扎、忐忑、恐惧、猜测……以及一丝丝诡异的期待……不……没有期待……他甩了甩头，继续道：“我，那个，我真的一直把你当兄弟来着。”
　　周方砚：“我知道，去睡吧啊。”
　　江飞谢：“但，呃，你可能觉得我太爱和你说话，其实我不知道和谁说……”
　　周方砚：“我懂。”
　　江飞谢：“我今天听说你是同性恋，也很吃惊，我，我其实还没做好准备……”
　　周方砚：“你去睡觉吧！！！”
　　江飞谢哭丧着脸：“我不想啊！我……我还是个处、处……男……”
　　周方砚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放心。”
　　“你现在能去睡觉了吗？”
　　江飞谢又困又清醒，身体是困的，精神十分活跃，可是他已经没办法思考更多了，顺着周方砚指的方向去了卧室，关门之前道：“那我把门锁上了啊！我不是防你！真的！我怕有小偷进来突然精神病发拿刀砍死我……晚安。”
　　“晚安晚安。”周方砚对他扯出一个不如大家同归于尽的笑容。
　　“哼。”沈濯坐在旁边冷冷看戏。
　　活该。
　　57.
　　房间隔音效果不错。
　　周方砚确认了江飞谢听不到自己说话，坐在沙发上，开始自由发挥。
　　“唉，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沈濯双臂环胸，不留情面嘲讽，“你进去和他说，敲门啊？砸门啊？等他开门抱他啊？怎么就怂了？”
　　周方砚：“果然啊，先爱的人最容易受伤。”
　　沈濯：“你不是愿意吗！”
　　周方砚：“小飞呀。”
　　沈濯：“呵。”
　　周方砚：“飞飞。”
　　沈濯：“想吐。”
　　周方砚：“飞飞飞。”
　　沈濯：“………………………………”
　　沈濯忍无可忍地看着周方砚一声声好似叫魂，又委屈又气，以至于再一次气哭。
　　虽然他都想好了，让周方砚别想着自己，以后再找个喜欢的，可亲眼看见这一幕还是不太开心。
　　也许他们相爱以后会做很多事。周方砚喜欢什么，他的飞飞都能陪他。之前周方砚畅想过的那些事，终于找到了愿意陪他的人。
　　一起滑雪、潜水、自驾游、做公益、当老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