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夫(174)
蒲小丁心慌不已,他看见对方血红的双眸在滴血,红艳的血珠子一滴滴的落下。他忽感脸颊一热,他的眼眶居然也流淌出了温热血腥的液体。
不仅如此,怪兽每前进一步,重重的脚步皆是踏在蒲小丁身上,踩得蒲小丁全身筋骨断裂,生不如死。
蒲小丁惊慌地想要闭上眼睛,避开怪兽血红的双眼,可偏偏他躲避不了,对方血淋淋的脸在逐渐靠近。
他见对方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嘴,露出满嘴锋利的尖牙,这些尖牙还残留着其他妖怪的血肉,而之后,这些尖牙也会把蒲小丁撕成碎块。
就在这时,蒲小丁骤感眼前一黑,一片龙鳞飞至蒲小丁的眼前,挡住了蒲小丁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步步逼近的怪兽。
蒲小丁猛地一颤,随即看向身旁,只见阿九抬起头冲他点头示意,提醒他要小心一些,不要中了他人的圈套。
蒲小丁努力压下了内心的恐惧,他高高的举起镜子,金色镜子霎时金色柔光流淌。
金光沿着蒲小丁的双手蔓延,将蒲小丁整个包裹其中。
被金光笼罩的刹那,蒲小丁承受的压力消散了一大半,整个人顿时恢复了平静。
他回想起前一刻的遭遇,他既后怕,又懊恼自己影响了阿九布阵,却又无比庆幸有阿九在他的身旁。否则,他的下场恐怕不比那位虎背熊腰的妖怪好半分。
蒲小丁暗自庆幸之际,地面之上的怪兽怒从心生,他用力打砸周围的房屋,发泄自己的不爽。他吼声震天,为一个猎物的逃脱而心情恶劣。
怪兽无法接受,他的猎物完好无损的逃走。他更生气的是,他不能确定自己猎物的位置。
他怒打怒砸了一阵子,不情不愿地走了。
怪物走后,漂浮在蒲小丁前方的金色龙鳞却没有着急离开,仍陪在蒲小丁的左右。
蒲小丁以为这是阿九担心他经验不足,再遇到别的怪兽。岂料,龙鳞防得竟是之前的那只怪兽。那只怪兽根本没有真正走远,他转了一圈又无声无息的返回附近,仔细寻找蒲小丁的行踪。
瞅见怪兽轻手轻脚的踏入酒楼废墟,蒲小丁冷汗直冒。
他不确定是自己太笨了,还是这只怪兽太狡猾了,要不是龙鳞,蒲小丁不曾留意到这只悄悄潜回的怪兽。
怪兽在酒楼废墟以及周围的宅院找了好一会儿,依然一无所获,他暴躁万分。他没料到,自己小心翼翼的绕过来,居然还是抓不到那只狡猾的猎物,他越想越是生气。
王城里的棘手猎物是他无比痛恨的存在。
蒲小丁听得头顶轰隆的一阵乱响,怪兽闹了好一阵子,这才又走了。
这一回,蒲小丁警醒了很多,他耐心地等了又等,提防怪兽掉头回来找他算账。然而,怪兽这次当真走了,没有再偷偷的溜回这里。
怪兽远去,王城又回到了静悄悄的环境,无论是静谧,还是惨叫,同样都让蒲小丁倍感不自在。
奈何蒲小丁只能忍着等着。
阿九完成了阵法的一部分,停下来稍作休息时,蒲小丁向阿九打听了那只怪兽的来历。他每每想起那只怪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蒲小丁困惑:“阿九,那只怪兽是什么?它的眼睛好可怕,血淋淋的。”
当然,怪兽的嘴也可怕,也是血淋淋的,能把人撕成碎块。
阿九的眉宇间有一丝烦躁:“那是雍和,身具古老血脉的野兽。他的能力十分特殊,是灾祸与不祥象征。古书记载的‘国之大恐’,往往就是指的雍和。雍和出没之处,必定伴随着巨大的恐慌。”
此前,蒲小丁直视雍和的双眼,是非常危险的行为。雍和本就具有恐惧力量,他能轻易的把人拽到恐惧深处。或是自己吓死自己,或是承受不了这番痛苦,自己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蒲小丁见到的那只妖怪是雍和的猎物,蒲小丁本人也是。不过蒲小丁十分幸运,有阿九护着他免遭灾祸。
他们这次前往王城探路,尚未遇见林冥,就先见到了雍和,王城形势的糟糕程度大幅提升。
眼下,蒲小丁和阿九在王城内势单力薄,他们必须加倍的小心谨慎,丝毫差错都有可能令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王城里有雍和,说不定还有另外的更可怕的怪物,随时会夺走他们的性命。
只要往返王城道路成功开启,许多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比如,可以制造无尽恐惧的雍和,心魔老头子就能对付他。内心的恐惧也好,内心的绝望也罢,对于诞生在心底的心魔而言刚刚好。
阿九顾及心魔老头子的情绪,他从不在老头子面前说起“五毒”这个词,可阿九深信,老头子比任何人都了解“贪嗔痴慢疑”。
不仅仅是心魔老头子,阿九从不小瞧魔界尊者,老道士和幽欣他们,他们每个人皆有各自的长处。
蒲小丁盼着阿九布阵顺利,同时,雍和的现身使得蒲小丁想起了另外一些事:“阿九,你还记得吗,金卫们说的金乌镜示警?”
类似情形不单单只发生在金乌一族的族长和金卫之中,蒲小丁也遇到了。在林冥进入王城前,蒲小丁突感金乌镜的异样,金乌镜提醒他林冥的不对劲。
既然金乌镜示警确有其事,且昔日的预示金乌镜碎裂已然发生,那么金乌镜照出怪物究竟意味着什么?
关于这事,蒲小丁问过三位金卫老者,他们的回答是只知道是怪物,根本看不清是怎样的怪物。蒲小丁很好奇,究竟是何种怪物引起金乌镜如此动静。
蒲小丁见到雍和那会儿,他曾想雍和会不会是金乌镜照出的怪物,然而莫名的,他认为那样的怪物不是雍和。
于是,蒲小丁想到了另一个反常的存在。
蒲小丁迟疑问道:“阿九,在龙族,亲戚血脉之间会有巨大的差异吗?”
阿九略微一愣,很快他明白蒲小丁在考虑什么:“你是说九闳?”
上一次,蒲小丁的镜子无意间照到九闳,显现的却不是与阿九相似的龙形。九闳处于时而是龙,时而是怪物的古怪状态。
他俩的父亲是亲兄弟,九闳与九霄的血脉十分接近。可偏偏,金乌镜照出的阿九很正常,二金懒归懒,他的龙形状态照样很正常。
唯独九闳,他这般状态简直不能再称为龙族。是什么导致九闳在龙族和怪物之间不断变化,而九闳本人是否知晓此事。
可惜,蒲小丁目前没机会再照九闳一次。九闳和龙族其余族人住在王城,王城如今沦为这幅模样,九闳是死是活皆是未知。
即使找到九闳,以九闳和九霄的恶劣关系,九闳多半不会说出真相。
蒲小丁不由发愁,他心底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应该弄清楚金乌镜当初示警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蒲小丁:不好了,阿九,有怪兽来了
某伴侣:揍他,死命的揍他
☆、183、怪物阿九
阿九的布阵进展并不怎么理想, 蒲小丁无法确定,他们要等到何时,村子那边的同伴才能进入王城。蒲小丁默默地望着外面黑漆漆的王城,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将延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地底府邸的生活十分单调,阿九的主要任务始终是布阵, 而蒲小丁则是安静地守在一旁, 他打起精神留意四周的动静, 唯恐再出现某种意外。
蒲小丁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上一次把雍和气得太狠,以至于雍和再也没有在酒楼废墟附近出没, 雍和彻底把这周围划在了他的关注范围外。
即使没了可怕的雍和, 蒲小丁依旧不会放松丝毫警惕,他时时刻刻小心地观察附近的情况。
这一天, 蒲小丁和以往一样, 他怀揣着金色镜子守在阿九身侧。
他一会儿瞅瞅逐渐成形的阵法, 一会儿瞧瞧王城有没有风吹草动。蒲小丁实在闲得无聊时,他取出了阿九送他的石头鱼, 看着石头鱼吐泡泡玩。简简单单的石头鱼正适合蒲小丁在地底府邸打发时间。
然而,当又一个泡泡飘起来的时候,蒲小丁惊觉泡泡表面映出了一道人影,有人正在靠近酒楼废墟。
蒲小丁下意识地抓紧镜子, 随时提防对方的攻击。
只不过,待到蒲小丁看清对方是谁,他的眼中满是疑惑。蒲小丁不明白, 自己怎么在王城看见了无封。
蒲小丁和阿九出发前,他们已与无封约定好了,由蒲小丁和阿九先入城,铺建村子和王城之间的道路。村里其他人进入王城时,无封和澜洛再迈进王城的大门。
何时行动,守月他们会给无封准确的消息,无封不必着急。
此刻,蒲小丁看着一步步走上前的无封,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阿九布阵尚未结束,村中的同伴尚未到来,无封竟是比他们先一步现身。
是计划临时改变了,还是无家遭遇变故,无封不得不提前进城?
蒲小丁捉摸不透答案,但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无封的目光。兴许是雍和的影响,蒲小丁不敢直视无封的双眼。他没敢仔细观察无封,不过,他果断的把金色镜子对准了无封。
那一刻,令蒲小丁瞠目结舌的景象出现了,金色镜子内只映出了酒楼废墟,而没有映出废墟里的无封。
“怎么回事?”蒲小丁愣愣地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地面之上的无封,“无封明明在那儿,为什么镜子里没有?”
幻术?还是镜子坏了?
蒲小丁当即用金色镜子照了照自己,又照了照阿九,用来判断镜子是否出了问题。
他不照不要紧,一照吓得他差点没能拿稳镜子。
蒲小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紧盯镜子表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还是平日里的那个他,一旁布阵的阿九居然成了怪物。
与蒲小丁先前看到的九闳类似,阿九也在龙形和怪物两者之中不断改变形态。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阿九的状态比九闳好一些。
镜中的九闳不但龙角断了,龙鳞亦是脱落了许多,惨不忍睹。而眼下,镜中的阿九他的龙形依然正常,对应的怪物也才刚刚显现出虚幻的影子。
然而,不管怎么说,阿九在蒲小丁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一点点的向着怪物变化着。
蒲小丁大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痛,这不是他的幻觉。
难不成真是镜子出了大故障?要不然,为什么他照无封,映不出无封的身影。他照阿九,阿九就成了怪物。
或者,他不小心中了某只怪物的奇特法术,眼前的一切皆不真实?不行,他必须尽快恢复正常。
蒲小丁稳了稳情绪,他权衡再三,轻声喊道:“阿九?”
他话音刚落,阿九抬起头环顾四周。阿九没能发觉附近有何异样,于是他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蒲小丁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他本是想要问问阿九有没有感到身体不舒服。奈何,阿九向来聪明,蒲小丁自觉自己笨笨的,他随口一问多半要露馅。
他不能让阿九为无法确定的事情分心。
于是,蒲小丁转到了另一个同样古怪的话题:“阿九,你能看见无封站在废墟里吗?我看见他了,可镜子没能映出他。”
“无封?”阿九动作一缓,他警惕地打量着地面之上的细微变化。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他不在这里,更何况,这个时间他也不该出现在王城内。”
随后,阿九劝慰了蒲小丁两句:“不要太有压力,阵法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压力过大容易产生幻觉,不利于心境平稳。
蒲小丁疑惑不解,是他看错了吗?还是他中了别人的算计?
既然镜子映不出无封,阿九没看见无封,说明无封很可能不存在。可偏偏,他就看见了。古怪,太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