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魔尊的落跑小少爷(9)
无极果有招魂敛魄之效,妖皇寻找无极果是为了复活他的爱人,而自己寻找无机果.....是为了复活阿绾。
“大魔头?”小少爷轻唤了魔尊一声,见他没反应,又喊了声:“大魔头!”
魔尊这才回过神来,小少爷趴在他的胸口,像一团小奶猫,香香软软的。
见他盯着自己看,魔尊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神,有些心慌地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简单说了几句:“我明天要出一趟门。”
小少爷问:“远门啊......那要多久才回来呢?”
魔尊说:“不确定。”看他有些失落的样子,魔尊捏了捏他的耳垂,说:“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小少爷于是笑着点头,说:“好!”
他答应得这么用力,毫不犹豫地放任自己向他跌堕,原本以为执迷不悟的尽头能窥见天光,没想到镜花水月,都不是原来的模样。
21
小少爷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响声惊醒。
大魔头回来了!!!
他鞋袜都顾不上穿,跳下床就往外面跑,还没靠近,先闻到一股血腥气。
魔尊浑身浴血,眼睛半阖着,睫毛上坠着血珠,滴在地上,溅起一朵花。“来个人搭把手啊!!”妖皇扶着他,跌跌撞撞。荒忙不迭的上前去,分担了一半重量在自己身上,他急得话都说不清:“怎怎怎么回事?”
妖皇说:“以后再讲,先把他扶进去。”
那些从魔尊身上流下来的血,蜿蜒成一条细细的血流,淌到小少爷脚下,他才蓦地惊醒似的,跟在他们身后跑进去。
这一个晚上的都很混乱,小少爷站在门边的阴影处,看见房里撤掉了萤火,换成了夜明珠,室内灯火通明,照得那些血迹更加的触目惊心。看见妖皇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泛着碧绿的妖血涌出来,他源源不断地给魔尊输送着灵力,但这些灵气仿佛泥牛入海般找不到半点踪迹。看见妖皇的脸色逐渐苍白,呕了一口血,中断了灵力的输送。
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甚至连害怕的情绪都淡化了,像是被置身于茫茫的雪地中,只剩下怔然。
大魔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他的视线定格在魔尊垂在床边的那只手上,眼前蒙上一层雾,再也看不真切。又听到妖皇冲荒吩咐到:“联系元顷老祖。”
不多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终于匆匆赶来。
屋内暂时没有了需要荒帮忙的地方,他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小少爷身边,开始抹眼泪。
小少爷的袖子被扯了扯,他迟钝地低头去看荒,那个少年红着眼,衣襟上沾着血,形容狼狈,但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碎碎叨叨:“没事了没事了,元顷老祖都来了,一定没事的。”
里面的人还在忙活,他们两个在门外坐着无事,荒便开始给他讲起元顷老祖的事情来。
“你不知道他是谁吧?”荒说:“元顷老祖是尊上的师父,我还是一条矇昧小龙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们师门了。”
那个时候,他们师门在一众门派中还是很风光的,原因无他,一个是因为王侯将相的后生都往这里送,另一个也是因为魔尊年少成名,着实比较吸睛。
后来的事情,荒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一场寻宝中,折掉了大半的人手,其中还有元顷老祖的独子,魔尊的小师弟。就连魔尊自己那时候都没能幸免,昏迷了许久,醒来以后就堕了魔。总之仙门渐渐败落,元顷老祖大受刺激,许是接连受了刺激,打击太大终于悟了道,没过百年,就飞身位列仙班了。
小少爷愣愣地听他讲完这些,还没想好说什么,荒又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颇为复杂地看了小少爷一眼,说:“看见那盏长明灯了吗?”
小少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殿的四个角落,分别点了四盏长明灯,火焰摇摇晃晃,在鬼魅的夜中,像是傀儡般燃烧着。荒看着看着一时间悲从中来,他知道这四盏长明灯同时供奉着一盏魂灯,而魔尊还要定期给那盏魂灯输送灵力。
他想提醒一下小少爷,哪怕让他知道一点点也好啊,不要像个傻子似的,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那几盏长明灯....是尊上给他的小师弟点的。”
小少爷反应了半响,张着嘴说了句:“哦。”
他的反应是意料之外的寡淡。“你....唉,算了。”荒觉得自己言尽于此,该提的醒都提了,他心里好受了一点,最后看了小少爷一点,老头子一样的叹口气,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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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伤势总算是稳住了,元顷老祖这才得了空,询问事由:“怎么回事?”
妖皇从衣袖里抖落出一个东西来——
赤红色的果子,表皮微微透明,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核。他还在不断往外咳血,但是嘴角扬起一抹笑,张扬而肆意,笑着笑着眼里竟然泛起了泪光,他说:“老祖您还不知道吗?也对,您在天外天躲了万年,只有容玺一个人背负着那些....”
他上下抛了抛手里的果子,全然不顾元顷的脸色。
“无极果一枚双生。”妖皇慢慢站起身来,将袖中的另一枚果子随手抛给他:“容玺拿命抢来的,不知道算不算两清,您收好吧。”
言毕,他转身离开,脚步仍然有些踉跄,路过躲在门边的小少爷时,脚步顿了顿,眼神有些疑惑。小少爷没注意到,全副心神都在魔尊身上,直到被他叫了一声,才回过头去,怯怯地看着他。
“你是......”这次见面,没了面纱的遮挡,加上小少爷站在阴影处,乍一看,还以为是那位活过来了。妖皇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这是上次魔尊的身边的小美人。
他心念几转,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觉得这个小美人也怪可怜的,现在无极果也找到了,魔尊身边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呢?
妖皇走了一段路,又倒回来,问他:“你还要留在这儿?”
小少爷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点点头,末了觉得不太礼貌,才小声说了句:“我守着他。”
妖皇觉得这个凡人还挺有意思,长得这么好看,就是眼睛瞎了点,怎么跟了容玺这个王八蛋。
万事皆有因果,哪怕再细微的事情,在发生以前都能有迹可循,那些所谓的预兆,也不过是局外人给的提醒罢了,但身在局中,不得不糊涂。
22
魔尊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那时候他还没有堕魔,同身边一众纨绔子弟上仙门修习。
他天份很高,别人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领悟的,他一天便能参透,两天便能熟练的运用。身边那些人都没能坚持下去,只有他一个人,渐渐成了资历最长,最厉害的大师兄。
元顷也的确器重他,从不藏私,尽心地栽培他。
苏绾是在后来才上山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大家才知道原来师父在人间还有个结发,身份尊贵,据说是个公主,两人情正浓时,元顷偏要去修行,于是就这么断了联系。她生下苏绾以后,身体逐渐垮掉,撑了十五年,直到撒手人寰的那一刻才吩咐了人将小苏绾送上山来。
苏绾一看就是那种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皎洁又天真,看谁都是含着七分善意,这和他从小的教养有关。但只有看见容玺的时候,他眼里才会亮晶晶的,笑得唇边两个酒窝,喊他‘容玺哥哥’,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弄得那些师姐笑话容玺身后长了小尾巴。
有一阵子,仙门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苏绾就是容玺的童养媳。当然,这话要是被容玺听到,那个人铁定要挨揍。倒也不是厌烦苏绾,容玺只把他当弟弟照顾,何况师父待自己不薄,所以对苏绾是要比其他人多上三分心。
平久三年,传闻人间有至宝降世,许多仙门都蠢蠢欲动要去寻宝,但没有一个门派开始行动。
容玺对此不屑一顾,他年少成名,又久负盛名,论实力来说,这趟寻宝,他是担得起的。
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狂妄和莽撞,连累了同去的师姐和师弟们。如果不是苏绾奋不顾身地扑到他身上,也不会有后来的魔尊。
这情有千钧重,他还不起。
梦境纷扰繁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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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小少爷知道魔尊这是醒了,不过他也不敢冒然跑出去,瞧见元顷老祖交代了一些东西转身离去以后,小少爷才从门后跑过去。
他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了一晚上,脚早就麻了,步子还没迈出去,人先摔了一个大马趴,咚一声跪在地上,像是给人行了个大礼。
魔尊也给他吓了一跳,瞧着他似乎摔得不轻,眉头皱得更紧了:“慌慌张张的,走路不带眼.....”
后面的话在看见小少爷满脸的眼泪时收了回去,这个小废物摔了一下,瘸着腿却还跑得这么快,脸上挂着眼泪,在尖尖的下巴处聚集成泪珠,吧嗒一下砸在他心上。
他哭也哭得无声,像是怕吵到魔尊,嘴唇都咬得泛白也要把啜泣吞进喉咙里。魔尊叹了一口气,不怎么温柔地揩掉他脸上的眼泪,说:“小哭包,真丑。”
他的声音还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虚弱,沉沉地落在耳中,小少爷终于忍不住了,一晚上的担心决堤而出,他抽抽嗒嗒地说:“大...大魔头,你,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魔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分明讨厌听到这个小废物的哭声,也讨厌看到他不停地流眼泪,但这种被人放在心上担忧着的感觉可真好,好得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有什么东西满溢着往外冒,要不是怕牵动着伤口,真想亲亲他。
那些梦里的沉重似乎也在看见这个小废物的时候,变得轻松了些。
好在魔尊虽然伤重,但因为体质原因,恢复得也快。
那位元顷老祖在的时候,魔尊便有意无意地将小少爷藏起来,元顷也当他是个不起眼的仆从。
待魔尊的身体彻底好了,就是无极果与魂灯结合使用的那天。
自他堕魔以后,还是第一次和元顷老祖见面。
魔宫里有一处莲花池,小少爷不怎么靠近那边,因此也没有发现这下面别有洞天,苏绾的尸身就保存在这下面。阴凉且靠近水源,灵气也充沛,元顷有些动容,一言不发地看着封在冰棺中的少年。
“你....费心了。”元顷说:“阿绾的身体保存得很好。”
三魂六魄离去以后,身体就会渐渐腐烂。凡人若没有灵力支撑的话,最终也都将化成一具枯骨罢了。加上魔尊又以魂灯滋养,除了身体不腐以外,苏绾的脸色红润正常,仿佛只是在沉睡一般。
魔尊说:“这是我欠他的。”
似乎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各自沉默着布阵,将魂灯置于冰棺前方,无极果感受到魂灯的力量牵扯,漂浮在上方。
元顷与魔尊同时催动法阵,莹莹的光从魂灯中散发出来,分散成触手样的光线,周围的气息都开始波动,隐隐有生灵在哭喊的声音,这是受不住无极果招魂敛魄的强大力量被撕扯得粉碎的。
无极果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些光源最终汇聚到一起,注入到冰棺中。
就在元顷和魔尊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冰棺表面咔嚓一声,出现了裂缝,苏绾的脸上迅速凝结了一层冰霜!
“怎么回事?”元顷猛地中断法阵,被其反噬,呕出一口血来。
魔尊伤愈不久,同样也不好受。他心头涌上阴霾,“无极果性寒,阿绾怕是....受不住。”
他之前就有过这个担忧,苏绾的尸身被放在冰棺中保存,这么些年,魂灯的力量逐渐弱下去,本就是强弩之末。没想到无极果这么强悍霸道,再进行下去,只怕是魂还没招到,肉身就先毁了。
魔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是因为对变故的担忧,而是因为,他身边刚好有这么个人,其血极阳,甚至能融极寒之剑玄瞑带来的创伤,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自己心口的冰晶被他的血液融化。
魂灯发出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苏皖身上的寒霜已经覆盖到了眼睛下方,只露出和小少爷极为相像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