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异典(262)

　　他的样子有点诡异，总有人看他, 最后还是有人叫来了乘务员, 在乘务员小姐的提醒下，林渊这才想到自己脸上的血，向周围的人出示了警察证件, 然后他去了火车上的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将脸上的血仔细清洗掉之后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张面容严肃而苍白的男人的脸。
　　然后他又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鱼干儿就游移在他身边，难得不是一条死鱼的样子，到处游来游去, 一副很慌张的样子。
　　它找不到深白了。
　　早在林渊被冲出房间的时候, 鱼干儿也被扔了出来。
　　之后林渊虽然跑到了外面，鱼干儿却还在里面。
　　它是林渊故意留下的，当然，鱼干儿本身也想留下。
　　所以里面发生的事情，林渊借助鱼干儿的眼睛, 是大概知道的。
　　他“看”到里面的暗物质兽开始融合，不止里面的暗物质兽，基地内所有的暗物质，甚至连那些稀薄的、根本无法形成任何生命的暗物质也被吸收，直到深白也加入了战场。
　　吸收了所有的暗物质，深白最终离开了基地，当人们赶过去的时候，如果有人拿出仪器检测，会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任何暗物质留下来，一切都被吸收了，除了鱼干儿。
　　不知道为什么，鱼干儿明明在战场内，却并没有被吸收。
　　是深白神志犹在，故意避开了鱼干儿吗？
　　林渊不知道。
　　他只是带着鱼干儿离开了基地，开始往回走。
　　火车很快到站，驾轻就熟的离开车站，他先是回了家，从楼上房间的抽屉里翻出那台弃用很久的助听器，他将助听器重新戴在头上，这才重新听到了声音。
　　↓
　　刚刚在基地内受到的声波冲击让他的耳膜再次受伤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时间去黝金医院了。
　　然后他就打算离开了。
　　关于如何前往山海镇的问题……他直接想到了大黑小银它们。
　　比一般的交通工具更快更擅长应对暗物质的问题，他决定直接骑大黑它们过去，他知道如何去山海镇，只要有大黑它们，即使没有火车他应该也过得去。
　　给小丫他们留了一张纸条，林渊正准备离开，忽然门铃响了。
　　过来的人是灯塔工——拉一行人。
　　令林渊有些意外的是：拉等人每个人身后都背着双肩包，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们这是……”林渊微微皱起了眉。
　　来不及泡茶招待客人，他们就在客厅的沙发附近面对面坐好。
　　“我们，研究到了可能可以停止灯塔发光的方法。”拿出记事本，拉写道。
　　林渊看向拉。
　　“不过只是可能可以停止的方法，没有经过实验，我们要找到最近的城市试试看再说。”
　　“你们现在这是——”林渊低声问。
　　点点头，拉继续写：“我们先去最近的、有灯塔的城市，试试看能不能熄灭灯塔，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分头行事，各自去有灯塔的地方，把灯熄灭。”
　　“你们……可以吗？”想到这些魔物胆小、不敢独自行动的性格特征，林渊看向他们。
　　拉便又点点头：“以前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现在，来到黝金市以后，你和深白带着我们去了很多地方，有了住处之后，大伙儿也慢慢学着走出去，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单独走出去过，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和原来不同了，虽然还是会害怕，可是大家都愿意去试试看。”
　　“谢谢你们。”郑重其事的，林渊向面前所有的灯塔工深深鞠了一躬。
　　“不客气。”拉有点害羞的摆了摆手。
　　“你呢？也是要出门吗？”他好奇的看向林渊身边的包，虽然很小，可是林渊看起来也是一副出门的样子。
　　还是出远门。
　　“我要回一趟故乡，找深白。”林渊道。
　　“深白什么时候去你的故乡了吗？”拉将刚刚写下的字展示给林渊，微微歪了歪头。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林渊颔首。
　　这个回答其实是有点奇怪的，不过灯塔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愣了一下下，拉在纸上又写了一行字：“说到故乡，我们前一阵子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些灯塔，梦到有人和我们说，点亮灯塔是我们可以回归故乡的方法。”
　　“我们所有人都梦到了这个梦，我想，其他的灯塔工大概也会梦到这个梦吧？”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不过，也正是在那个梦里，我们看到了更多关于塔的建造原理方面的事，也是从那里忽然想到了熄灭灯的方法。”
　　林渊微微眯了眯眼，他忽然想到了夏伊，想到了那些可能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拼命想要回去的魔物……
　　“你们不想回故乡去吗？”他忽然问。
　　拉的大眼镜一闪一闪看着他：“如果是以前，大概是想的，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没有家。”
　　“可是现在不想了。”
　　“我们在这里有了家，有了每天固定去的店铺，有了每天都会和我们打招呼的人，这里，也是我们的故乡了。”
　　“与其去从来没去过的传说中的故乡，我们更愿意留在如今这个故乡。”
　　本子上，拉的人类通用语已经写得非常熟练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林渊再次朝灯塔工们鞠了一躬。
　　灯塔工们也随即朝林渊鞠了一躬。
　　没有挥手，没有说再见，双方就此告别。
　　冥冥中，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他的问题
　　骑在大黑身上, 林渊顺着铁轨向前疾驰。
　　一开始他们身边还有火车相伴, 走到后面的时候，从某一站开始, 火车忽然就没了，只有寂寞的铁轨留在那里, 为他们指出前进的方向。
　　林渊已经换了四次骑兽了。
　　他把所有骑兽都带来了，一是考虑这些骑兽们基本没分开过, 二来就是路途遥远, 一两匹骑兽怕是无法尽快赶到。
　　他们走过平原地区，来到深山之中, 走过白天的森林夜晚的黑山, 穿过最后一条隧道的时候，林渊终于再次回到了山海镇。
　　而此时的山海镇，已经和往常的镇子完全不一样了。
　　林渊和深白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在他们可以看到高层次的暗物质生物之后, 山海镇在他们眼中会是什么样的，然而想象了再多次，他也完全没想到真正再次回到山海镇，山海镇会是这样的……
　　他回来的时候山海镇是晚上, 然而山海镇却完全不像平时那样一片漆黑, 各种摩天大楼横七竖八的出现在原本应该是海面的地方。
　　乍一看，他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大城市！五颜六色的摩天楼，到处灯火通明，不像大城市像什么？然而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并不是普通的摩天楼, 与其说它们是摩天楼，不如说它们是……
　　“灯塔……”林渊低声说出了这些建筑的真正身份。
　　没错，这些灯火通明的建筑并不是城市里的摩天楼，而是每座魔物都市的灯塔！被点亮的那种！
　　这还不算结束，就在他停在那里静静观察的那段时间内，林渊发现那些灯塔居然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上升的！那些摩天大楼一般的高低错落有致也并非是由于灯塔高度产生的错落感，而是因为这些灯塔浮出水面的距离并不同：
　　它们是从海水之下浮出来的！
　　林渊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还在缓缓上升！
　　有的露出了一半，有的露出了全部，有的升到了空中变成了空中楼阁，而更多的还沉没在水下，在水下闪着幽幽的光……
　　林渊往天空更高的方向望去，在那些灯塔之上，还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巨大暗物质生物。
　　一头一头，拥有各种难以想象的模样，它们几乎比那些灯塔的体积还要庞大，一头一头，向着更高的高度缓慢的升去——
　　深白！外婆！
　　看了一眼那些仿佛没有神志一般的巨大生物，林渊拍了拍大黑，催促它赶紧往前跑。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出现在这里的魔兽都是经过反复吸收融合最终达到临界点、符合了山海镇的标准，最终来到山海镇监狱的魔兽，之所以认为深白会在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灯塔又是怎么回事？建筑物也可以“越界”吗？等等……这样说的话，山海镇居然算是一个“界”吗？
　　林渊脑子中转过许多念头，骑着大黑在一群骑兽之中，他们沿着山海镇上海边唯一一条公路飞速疾驰着，而与此同时他放出了鱼干儿，任由它沉入水下，从水下找起，试图从众多暗物质生物中寻找到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什么状态的深白。
　　然而没有，没有！没有！！
　　鱼干儿在水中游了很久，看到了很多一脸懵懂在水中挣扎的魔物或者高阶异能者，却完全没有看到疑似深白的人！
　　那些人就在灯塔旁边，看起来完全没有达到“越界”的标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灯塔的原因，居然也过来了，面对海中大鱼的攻击，那些人无比错愕。
　　咬了咬牙，林渊心思一动，鱼干儿就游走在那些人身边，带着那些人往正确的方向游。在这个过程中，鱼干儿还第一次表现出了它的攻击性，它居然攻击了几头大鱼！它的攻击看似微弱，然而那些大鱼不知为何仍然对它视而不见，在鱼干儿的干扰下，很多人因此浮上了水面。
　　这些惊慌失措的魔物中，居然绝大多数都是普通魔物，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浮上水面，看到眼前情形的时候，他们再次惊呆了——
　　而鱼干儿却身子一扭，确定他们上岸后，又潜回水下，继续寻找深白的踪迹去了。
　　或者将他们送上岸，或者将他们送入就近的灯塔中，鱼干儿和林渊是这样救人的。那些鱼似乎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对那些灯塔如何。
　　就这样，一边借助鱼干儿的双眼查看海中的情形，林渊一边骑在骑兽背上一路狂奔。
　　他终于快要看到道路的尽头了，然而——
　　不等他来到道路尽头，他忽然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人。
　　没有侧身去看海边的异景，没有行走，那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面朝林渊的方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林渊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那个人是……
　　“局长？”拍了拍大黑，林渊放慢了脚步，迟疑的停在了局长面前。
　　局长还是林渊记忆中的老样子，永远笑眯眯的，即使背景是如此诡异的情形，他脸上的笑容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着、背着手看着林渊。
　　由于林渊骑在骑兽背上，他还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