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眠之城(40)

　　“去拿文件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文件，大半夜非要找我……也对，对这楼里的人来说，晚上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北辰对孟峻道。
　　孟峻打着哈欠来到了门口，打开门后，外面走廊空无一人，但是有个用类似餐车的手推车，上面放了厚厚的几沓文件夹，夹子都是真皮做的，封皮是烫金的花纹装饰。
　　将这车推到床前的时候，北辰借着台灯的光接过一个文件夹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程北洺（北辰）工作手册”
　　“竟然给我安排了工作啊！”北辰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也是鬼楼的一份子，果然没打算放过你啊，要你干什么？”孟峻问。
　　北辰念道：“第一，北辰要负责评定祭品的品级。
　　第二，北辰要在会见客人时衣着得当，举止得体。
　　第三，北辰的工作时间为20点至凌晨一点，在此期间要接受调度。
　　第四，北辰的工作时间是一周四天，周五，周六，周日可休息。
　　第五， 北辰要随时等待接受外派工作。
　　啊？没了？！到底要我做什么工作一点都没写？！”
　　孟峻拿起第二个文件夹打开，只见里面写着“北辰工作期间着装标准”，而这份标准竟然有足足一厚沓那么多！竟然连穿衣时佩戴成套的首饰和工作日对应的套装风格都有要求！
　　“太特么龟毛了这！”北辰叫道。
　　他还没抱怨完，电话又响了。
　　是一个类似女秘书一样的女子打来的，她说：“北先生，一小时后有您的工作，请您提前十分钟在四楼的会客地点等候。”
　　“哈？！”北辰蒙比了，“孟峻，帮我查查周三穿什么！”
　　这时那双新手接过文件夹，示意自己也来帮忙。
　　于是他们开始了分工，孟峻和手负责他的着装，而北辰则翻遍了所有的文件，想找到一丁点关于工作的内容，但是根本没有！龟毛的文件里甚至对他的轮椅式样都有要求，却完全没说所谓的工作是什么！
　　真特么是鬼楼一贯的混乱风格。
　　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北辰本以为时间很紧，没想到在手的帮忙下，只用了三十分钟不到就帮他按照规定穿好了衣服，甚至把头发也束好了，孟峻则壮着胆子走到了走廊外，到那个杂物间取来了一辆奢华沙发式样的轮椅。
　　“孟峻，你也要换衣服，我在一个文件里找到了有关你着装的要求。如果你要跟在我身边的话，要换礼服，衣柜里有吧？”北辰在他回来后说。
　　“这么麻烦的吗？”孟峻挠挠头，不过看着穿了华贵民国长袍，梳着长辫子，甚至还戴了那种清朝后宫妃子的翡翠镂花假指甲的北辰，他觉得自己穿礼服已经很简单了。
　　“北辰你这样子，虽然不和时代但是真的很好看啊！”孟峻换衣服的时候不忘夸了一下。
　　“特别妖艳是么？”北辰把孟峻心里想说的那个词说了出来。
　　“我可没这么说。”妖说不上，但是是真的艳。孟峻心里想道。
　　“这大概就是鬼楼的品味吧。”北辰道，如果让他自己选，他肯定要选高定的西装，像个社会精英那样，而不是穿得像个民国风的艳丽男妃。
　　然而孟峻则暗暗觉得，北辰那种魅艳的长相真特么和这种梦幻诡秘的奢华装扮相得益彰啊！太特么适合他了！要不是怕北辰生气，他还会拿出手机来拍照。


第60章
　　换好了衣服后，孟峻推着北辰离开了房门，外面看不到一个人侍从，在走廊的尽头，能看到一扇门扉是打开的，大概那就是说好的“工作地点”。
　　孟峻问：“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管家到底要你做什么？”
　　“别问，在鬼楼里，尽量少问问题才是保命之道，了解得越多，越容易被鬼楼蛊惑。”北辰道，“既然没说工作内容，我们随机应变。”
　　孟峻把北辰推到那房间里后，发觉那是一间挺大的书房，高高的书架摆满了书籍，把房间的三面墙都堆满了。在房间正中有个非常厚重的红木书桌，像是总裁办公桌似的。
　　那大概是北辰的位置，孟峻把原本书桌后面的配套椅子挪开，再把北辰推到了书桌前坐下。
　　当北辰打开书桌上的水晶台灯后，整个房间便暗了下来，只留下这盏台灯在照明。
　　而一道轻纱帘子，也在他们面前数米处缓缓垂下。
　　那帘子上用鎏金纹路绘制着蝴蝶的纹路，垂边点缀的是翡翠平安扣，光是这个帘子，孟峻觉得都能欣赏半天。
　　北辰用手肘支着面前书桌，用手抵着下巴，等待着即将来到的访客。
　　十分钟后，一名青年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这个房间，一直来到了帘子跟前。
　　由于纱帘的阻隔，双方都看不太清楚彼此的面貌，新来的青年穿着鬼界的礼服——束腰的无袖长袍，高筒靴子，身上挂着一些琳琅环佩的装饰，他的头发是白色的，从他裸露出来的手臂能看出他身材很健壮。
　　他来到后，便朝着北辰行了个礼道：“北先生，您好。我是飒家的神兽，岁恒。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我的主人飒雪而来。主人是一位伟大的预言师和医师，他希望我能赠送北先生一件珍贵的礼物。”
　　“哦？”北辰终于说了一个字。
　　青年于是往回走了几步，很快拉过来一个几乎有两米高的蒙着布的带轮子的鸟笼。
　　“这是主人献给您的礼物。”说罢他打开了蒙布，银色的鸟笼里，竟然盛放着一只北辰和孟峻前所未见过的美丽的银白色大鸟，栖身在笼子里自带的纯金树枝上，它和天鹅有点相似，但是有着鹤一样细长的腿，尾羽宛若孔雀那么长，却柔软无比，它有着两对翅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一看就是只有在传说中才存在的梦幻生物。
　　“这是迦陵频伽，也就是妙音鸟，是世上仅存的一只神鸟。”岁恒道，“这并非是祭品，只是对先生的赠品，希望您能笑纳。”
　　“我接受你的礼物，那么你渴望什么回报呢？”北辰问。
　　“只要先生您满意就好，我只是一个仆从罢了。”岁恒说罢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而等岁恒离开后大概过了几分钟，帘子自动缓缓升起，北辰认为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便对孟峻道：“把这鸟笼带回我的房间吧。既然是作为私人赠品赠送的。”
　　“我们要养鸟么？”孟峻走到鸟笼前，只见那鸟也在盯着自己看，好似有灵性似的，但是却并不出声。
　　在孟峻推走鸟笼的时候，北辰的另外两只手就推着轮椅，将北辰推出了书房。
　　走廊里那些侍从好似故意躲着他们似的，已然不见了。
　　孟峻把鸟笼弄到了406的客厅里，找了个地方放好，便开始思考这鸟该吃什么好。
　　北辰还想吐槽下今天工作的内容，还没等他开口，鸟笼里的那只鸟忽然产生了奇异的光辉，只见在光芒中，鸟竟然幻化成了一名绝世美人，不着寸缕，只以长发遮住自己的下半身，矗立在鸟笼里。
　　“你好，北先生，终于见面了，我是飒雪。”那美人冲着北辰露出了微笑。
　　孟峻惊呼出声。
　　而北辰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的问：“阁下处心积虑把自己送进来，怕是另有居心。”
　　“我的居心，就是希望能够以我微薄的能力，让北先生能够感受到爱和世上真正美好的事物，也就是‘人性’。”美人露出了纯洁的微笑，“在我的占卜里，唯有北先生，还残留一丝人心，所以，我认为您完全可以再度捡起那些珍贵的东西。我希望您能得到‘救赎’。”
　　北辰的脑子转的飞快，他立刻认识到，鬼楼给自己委派了一个非常困难的工作。
　　于是他只得冷着脸道：“人心？我早已舍弃那无用的东西。功于心计的鸟儿，我不介意和你玩一场感化的游戏。你不是无缘无故跑到我这边来受死的吧？”
　　“我只是来完成天之的遗愿，用我的方式。”飒雪捂住胸口，凄然一笑。
　　孟峻张大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很好，那试试看吧。不过我很忙，现在没空和你说这些。”北辰看了闷棍一眼，孟峻只得识趣的把他推进了卧室。徒留飒雪一个人站在笼子里。
　　进了卧室里的衣帽间后，手把门刻意拉上，北辰才压低声音道：“鬼楼在嘲讽戏弄飒雪，让他以为他能够感化我，以我对鬼楼恶劣行径的了解，一旦飒雪知道真相，就会被干掉，所以我们只能顺着飒雪的想法来。一旦飒雪绝望了，他就会变成第二穆天之。”
　　“还真是麻烦的工作，那我也得配合你了？”北辰问。
　　“对，我们要对好口供，一旦飒雪发现真相，他要么被鬼楼撕碎，要么就变成了怪物，像那个蛇女，或者是断头僧之类的。”北辰道，“他暂时没被房间融掉，说明鬼楼还不想吃了他。要等着他绝望的那一刻。”
　　于是他和孟峻商讨了一番后，孟峻才带着一身北辰的便衣来到了客厅，把衣服递给了飒雪。
　　“你曾经也是人类吧？”飒雪问他，“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嗯，我算是北辰的奴隶吧。”孟峻道，“他扣押了我的心脏。”
　　“他对待你好似很特别。”飒雪又问，“北辰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对我特别是因为我是他的仆从，而我是唯一一个能够把他带离房间的人貌似，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孟峻低头沉思起来。
　　北辰这个人，心眼儿挺多的，但是很懒，办事儿周全还挺好说话的，还挺不要脸的。
　　但是他怎么能怎么说呢，只好按照北辰和他商量好那样道：“他看起来挺冷酷无情的，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很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你最好不要发出什么动静打扰他。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我认为他是个很痛苦的人。”飒雪接过衣服，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谢谢你，你是个善良的人，终有一日，北辰会放了你吧？他其实是很喜欢你的吧？”
　　“他喜欢我？”孟峻有点心跳加速，“别胡说了！我对他来说只是个工具。”
　　“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飒雪道，“那是看待家人的眼神。正因为他看你的眼神，我才相信，他不是真正完全无情的人，我知道我在这里也许撑不久，但是哪怕能让北辰有一丝明白他的人心尚存，那我所做的一切就有了意义。
　　你能离开这个房间是吧？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吧！”孟峻不得不承认飒雪真的很有亲和力，说话柔柔软软的，让人心里发暖。忍不住就想听他的话。